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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卧底魔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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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春过了半月，南明峰复为往日。
大地已经逐渐回暖，梅花渐渐凋零，但仍旧是大片大片的。
陈青谷时而纠结成为魔尊的任务，但看眼下风轻云淡，他也没怎么强迫自己立即得出一个结论。
直到，他入魔之事被发现。
当日，阳光绚烂，几棵晚放的腊梅香泽漪漪。陈青谷正打算折上一两枝，放在房里，聊作装点。
他刚停在腊梅下，一高大威武的弟子出现在面前，冷冷道：“关于你入魔一事，宗主请你到律正殿相谈。”
传话弟子满脸肃杀，表情冷冽厉狠，皮肤黝黑，右边剑眉有一处刀伤，为一张令人寒颤的脸更添几分狠绝。此人身形魁梧，高两米，有着铜墙铁壁似的身躯。一拳下去能揍死十个陈青谷。
陈青谷被他骇然的气魄定在原地。他心里肯定，如果他敢反抗，下一秒，一定会被这人一拳锤爆。
此刻，腊梅花香浓郁，香得他整颗心都拔凉拔凉的。
他不敢有任何小动作，乖乖地跟着冷面煞神去了律正殿。
因为今日师尊和师兄下山办事，所以根本保不了他。
路上，陈青谷脑中开始生成他往后余生的凄惨生活。
第一种，他被宗门关入地牢，受尽极刑后，在大庭广众下被处死，以儆效尤。
第二种，他被宗门关入地牢，受尽极刑后，为师兄所救，被正道追杀，亡命天涯。最后被抓住，在大庭广众下被处死，以儆效尤。
第三种，他拒绝被关押，打斗中，魔族暗中作怪，同门死亡。欺师灭祖杀害同门的罪名被扣在头上，他逃离宗门，亡命天涯。最后逃到魔族，成为魔尊，与正道不死不休，最后被其诛杀，以儆效尤。
……
无数种可能在他脑中闪过，他快觉得自己要心悸而死了。
难道我非要拿入魔后为世不容的剧本吗！
导啊，快来救我啊！你快毕业的大学生要没了。
陈青谷内心哭天抢地，踏着沉重赴死的步伐，来到了中颂峰律正殿。他抬眼看着牌匾上律正殿三个涂金大字，恍恍惚惚间，觉着上面写着“死亡地”。
律正殿暗金浮动，庄重沉寂。朱红梁柱挺立承重，穹顶彩绘繁复精细。殿内镂空雕花，有描金图文。精致庄严，郑重撼人。
左右两道，长老沉肃严厉，一丝不苟，端坐在雕花座椅。宗主坐在上首，肃然无情，仿佛宣判罪恶的判官。
律正殿内气氛严肃，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陈青谷身上，有如泰山之重。他此刻就像是罪恶滔天的恶人，被押至阎罗殿进行审判。
陈青谷大气都不敢喘。这完全就是想趁着师尊师兄不在直接了结他的架势。
上首的宗主池潜目光冷涩，递给下首的李长老一个眼神。
李长老得到授意，刚发出一个音节，陈青谷立马实施定好的逃生大计。
他使劲揪了一把大腿，歘地跪了下去。膝盖撞在地上，光听声音就知道这一跪多么实诚。
疼痛让他瞬间红了眼眶，整个人一身素袍，跪在地上，嘴里开始突突突，仿佛开机关枪的小白花。
“弟子知错，弟子不该隐瞒入魔之事。得知自己入魔后，弟子万分惶恐。虽然有意想将此事上报于宗门，但害怕宗门将我逐出师门。清衍宗就好比弟子的家，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咳咳、家，弟子实在是不能接受被赶出去。弟子入魔后日日吃不下，夜夜睡不好，生怕入魔之事被发现。天地良心，弟子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还请……”
陈青谷想着，自己认错态度积极，总能让宗门看见自己的赤忱。他一定要在师尊回来之前苟住小命。他还年轻，大学都还没毕业，书都没读完呢。
自陈青谷下跪，殿内的长老们就石化了。
直到陈青谷感人肺腑的长篇大论唤醒了在座的长老。他们共同发出了尖锐爆鸣声。就连上首的宗主都变了脸色，快坐不住了。
李长老几乎疯跑向陈青谷身边，刚抬腿的那几步，跑得磕磕绊绊，差点趔蹙。
“啊啊啊啊啊，青谷啊，你快起来啊！”这要是被池渊知道了，我会腰酸背痛腿抽筋！早知道就不跟这群老家伙瞎掺和了！
殿内各位长老发出绝命的呐喊，陈青谷一下子就懵了。
咋了？被我感动到了？
李长老颤抖地扶着陈青谷的手臂，“快起快起！”再不起真要死了！
谁知，还不待陈青谷起身，一阵寒风呼啸而过，直直擦过李长老的耳边。
这熟悉的剑风……
李长老的心咯噔一跳，全身都僵了。
完了……我还没有烧掉床下藏的话本子。
下一秒，李长老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的面容，就被一阵剑气荡回了座椅。
桃花眼冷冷扫过在座的人，每个人都心照不宣地透心凉。
——徒儿们，来年清明，记得给为师多烧点纸钱。做鬼也不能做穷鬼。
池渊瞧见跪下地上可怜兮兮、眼角泛红的徒弟，他眼帘压低，握紧手中剑，如同暴怒的雪山神明。
池渊提剑冲向宗主池潜，不听他的解释，首先就修理了一番始作俑者。
殿内剑风呼啸，肃杀之气弥漫。
极大转变让陈青谷根本分不清状况，呆呆地跪着。若不是师兄满目关怀将他扶起，他能继续跪在大殿内。
周执生看了他好几圈，像是反反复复检查碎瓷娃娃是否有裂痕。他关切道：“没事吧？”
陈青谷愣愣的，晃过神后直摇头。
向来只用于讨论正事的律正殿，今日经历了一场腥风血雨。
最后，事态以宗主顶着一只熊猫眼解释收尾。
池潜：“我真的没有要杀你徒弟啊！我只是得知青谷入魔，想问他愿不愿意去魔族卧底！我没有逼迫，没有强人所难，更没有使用任何非人手段。我甚至连问都还没问出口啊！”
池潜说到后面几乎崩溃。
天杀的大乘期，就知道武力镇压我。
闻言，陈青谷不禁有些心虚，他挠挠头。
真不怪我，谁叫你们架势太吓人。
全体长老加宗主：我们只是想正式一点。
最后，律正殿内的风波终于息了。只有宗主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没有被收拾的长老们有种劫后余生的幸运：我又活了。
宗主：你们都该死！
众人聚在律正殿内，宗主黑着一个眼站在陈青谷面前，苦心孤诣劝说，正经又滑稽。
“经打探，魔族玄冥宗正在酝酿一个巨大阴谋，代号重乌。我们的人最多只能打探到这。重乌保密性极强，相关机密只有玄冥宗上层几人知晓。为了修仙界的和平，我希望你能卧底魔族，探听相关消息。”
池潜顶着池渊的死亡凝视，说完一通话后，用手擦了擦鬓角虚无的汗。
陈青谷回想了一番此前的经历。
重乌？不会已经完成了吧？
自夺危山后，玄冥宗再无异动，很是可疑。看来是自己的出现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池潜见陈青谷认真思考自己的提议，继续道：“魔族与人族向来势同水火，如若真让他们得逞，人族或许会迎来灭顶之灾。”
“师侄。”池潜凝重地拍了拍陈青谷的肩头，“你如今入魔，正好可以用魔族身份潜入，还没有暴露正道身份的风险。”
陈青谷面色微苦，“可是，我这张脸，魔族也见过……”
池潜见有希望，激动道：“这容易解决，易容术啊！”
池渊与周执生闻陈青谷真有卧底的倾向，皆站不住了。池渊把师兄池潜拽到一旁，让他远离陈青谷，用警告意味的口吻道：“你别打我家徒弟的主意，青谷他现在法力尽失，卧不了你那个底。”
陈青谷刚想说自己有办法将修为提到合体期，手却被师兄握住。他侧头，入目的是师兄不甚赞同的眼神。
他怔了怔，微低下头，没有开口。
周执生眼神晦暗，里面是化不开的浓墨。他以一种保护的姿态站在陈青谷身边，为他杜绝一切危险。
他不想陈青谷去冒险，且不说卧底魔族危机重重，就连提升修为都是九死一生。至于什么重乌计划，他可以替其潜入魔宫打探。
最后，卧底魔族这件事不了了之。
陈青谷离开了律正殿，心绪纷乱，寒凉的风将灰暗的雾霾层层吹散。
将自己入魔之事告知宗主的人绝非清衍宗内人，除了魔族，陈青谷想不到其他人。
他这一辈子不可能一直窝在南明峰，总该是要有个决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