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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热风穿堂 ...
陈青谷使用易换符换出周执生后,琮玦这才惊觉杀阵不对,他看着那白纹法阵,心间蓦然一蹬。
法阵的符文和他之前画下的有几处不同,难怪自法阵发动后,他的灵力流失加快。
他之前试过那杀阵,并无差错,而如今……
琮玦心里一猝:是他!
方今他已是强弩之末,自知斗不过周执生,便急着逃走。
陈青谷恰恰猜到了他的心思,死捏着胸口,强忍着经脉撑爆、血气逆袭之痛,抬起头道:“师兄,他要跑了……先他。”
下山之日,池渊在陈青谷身上留下来一道保命护身符,此事陈青谷不知晓,但周执生知道。
如今护身符未动,便说明这法阵最多只是让人受肝胆寸断之痛,却并不会伤其性命。
他这一生,除了受过长辈庇护,鲜少能有同辈冲出来将他护在身后。
他不欲师弟多受那等折磨,本提剑寻机想破了阵法。却闻师弟让他先捉凶妖。
虽于情感而言,他不愿。但理智告诉他,若是琮玦逃离,必定有生灵遭难。说不定,杀了布阵者,这法阵自然就失了效。
周执生恨下心,身如流光,一记剑刃划过琮玦右脸,留下一指长的血痕。
剑锋咫尺,凌厉逼人。
几招下来,琮玦连连退了几步,见周执生迎面杀来,眼神透骨冰寒,正想横剑挡住。
折孤砍在玄玉剑上,剑鸣铮铮。这道劲强大,生生震得玄玉剑脱了手。
瞬息,周执生在他血涔涔的胸口雷厉一掌,也不知是使了几层力,琮玦直接飞出去,砸在了腰粗的坚实梁柱上。
顷刻,梁柱裂折,将倾未倾。
琮玦五脏几近移了位,堪堪依靠着背后的梁柱,呕了一口鲜血。
周执生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折孤剑尖直指心口。热血溅开,连着生机的线被无情斩断。
确认琮玦再也翻不出什么浪,周执生赶忙回到光罩旁。
陈青谷疼得在地上艰难打滚,全身肌肉紧绷,嘴里不时蹦出不成句的脏话,每一秒每一分都煎熬无比。
不过片刻,没有琮玦的灵力支撑,白光逐渐暗淡。
周执生强压着自己冷静下来,去寻找破解之法。眸光一动,他顺着白光中一丝灵流找到了最为薄弱的一处。
手中折孤一掷,如仙人盛怒。
“千流。”
霎时,折孤化光,分丝成千,倾瀑而下,宛如皎皎星流划破长空万里,剑气森然。
只见月白皎华与昼日白光相撞,方才坚硬如铁的光罩如白琉璃般顷刻碎裂。
周执生几步奔去,一把小心搂起陈青谷在怀。他自己知晓那痛有多甚,痛入骨髓,摧胸破肝。
他心疼道:“师弟不该……”
陈青谷大致也能猜到周执生要说什么。看着大师兄一脸愧疚,眉头紧皱,他的心也跟着紧皱。
他强撑起半个身子,语气缓和,带着些许调侃,“师兄,你总不可能让我去捉妖怪吧!忍忍痛还行,真要叫我去收妖,怕不是妖把我收了。”
边说着,他就摸索出几颗灵丹吞了下去。同时还不忘递与大师兄几颗。
周执生明白师弟说这话是在安慰他,见师弟心这般大,也是无奈,“你啊。”
琮玦灵力枯竭,已维持不了贵公子的表象,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
陈青谷缓缓起身,移步于琮玦身旁,血腥味混杂着浑浊的妖气漫入他的鼻腔,心生不适。
见着琮玦狼狈不堪鲜血淋漓的模样,他禁不住联想起那个仲夏夜屋顶看星星月亮的人。
他蹲下身,“其实,如若你不花精力在我身上,可能会更有胜算。”
陈青谷很明白,现在的琮玦心狠手辣豺狼野心,仅仅是自己入了他的眼,才得了些特殊待遇。若非如此,他恐怕可能已经尸埋荒野,野草为伴。
琮玦睁开沉重的眼皮,气息微弱,“你从始至终无法共情我。”
“人的悲欢本就不相通。”
陈青谷不明白琮玦为何如此执着于自己,琮玦有琼瑜,有整个璞玉楼,何至于揪着自己不放。
他无法理解琮玦,而琮玦亦是无法理解他。
琮玦听了陈青谷的话,黧黑坑洼的脸上一抹释然的笑。
他或许想热闹些,顺便给琼瑜找个依托。
思绪开始泛空,身体逐渐失温。就在他闭眼之际。
“哥哥。”
一抹粉色跌跌撞撞闯入血影斑驳。
陈青谷拉着周执生很识相地靠边站。
听见琼瑜声音的琮玦猛然瞪着眼,他挣扎着,想让她别过来。可声音嘶哑,身体破败。只是一动,鲜血就流散开来。
最后,他抬眼寻向陈青谷,眼里难见的含着粼粼波光。
陈青谷明晰琮玦在担心琼瑜的安全。他与周执生相对,眸光相触,柔了岁月。
仅是一眼,周执生便晓得陈青谷所问为何,他面色平和,微微颔首。
陈青谷再看向琮玦,嘴角微平,点点头。
见此,琮玦才松了残破不堪的身子,好似人世间最后一点挂念也有了归处。
琼瑜汲汲皇皇奔来,噗的跪在琮玦身旁。手忙不迭地去捂住琮玦身上流血的伤口,珍珠般的眼泪顺着花颊掉落衣裙间。
她从踏入上上楼看见奄奄一息的琮玦时,就大抵猜到了结局。可真到了来到了他身边,她却又不相信了。
无助绝望裹挟死亡的洪流,她像是被遗弃在了荒芜人烟的黑原之上。无星可望,无人点灯。
“哥哥,你说过要保护我一辈子的。你,你不能这样。”她一边痛哭,一边哽咽说,“我再也不淘气了……我以后不乱跑了,我听你的话,好不好……”
琼瑜哭的如雨打梨花,一抽一抽的。企图用平日难得的乖巧换取哥哥的流连。
“哥哥说过,我要什么,哥哥就都给我。我……我最喜欢哥哥了,我要哥哥永远陪着我。”
琮玦缓而难的举起手,粗糙地手抚上娇嫩的脸颊,他眼里止不住泛起涟漪,“阿瑜,哥哥不在了,你又那么善良,要学会保护自己,莫……莫遭人欺负了。”
琼瑜一把握上琮玦放在他脸上的手,眼睛红得如雨后降碧桃。她直直摇头道:“我不要,我要哥哥保护我。哥哥保护我,就没人能欺负我。”
琮玦眼里被莹莹泪水迷朦,点点微光涣散。将死之际,走马灯点燃。车驰马骤,团团不休,烛灭则顿止矣。
夜色星光暗,荒石篝火明。
十三岁的琼瑜窝在琮玦怀里,一汪水做的眼里倒映着野外的篝火,委屈巴巴道:“为什么会有人不喜欢哥哥呢?”
“命吧,没人会喜欢我。”
“才不是,我喜欢哥哥,最最最喜欢了。”
十五岁,琮玦解决一波欲取他妖丹的人,满脸是血。
琼瑜从暗角钻出来,用袖子给他擦血,战战巍巍的,手都在抖。
琮玦轻轻抓住她白皙的手,声音格外温柔。“别怕。”
小姑娘眼睛红红的,“我不怕,哥哥会保护我。”
十六岁,他们来到璨城。
“哥哥,这个地方好漂亮啊。”
“以后我们就住这了。”
“哥哥,我还想要那个巷子口的饴糖。”
“好,我给你买。”
回忆逐渐削薄,生命支撑不起未来。琮玦努力扯出一丝笑,沙哑的声音却似林间晨霞般温柔,“阿瑜,你是我只此一身的善念。”
空气中,心脏微弱的跳动几不可闻。紧紧攥着的最后一口气也如烟般散尽。
生息尽,此命绝。
琮玦的手无力地搭在琼瑜原本白净的手中,他闭着眼,没了声息,像睡着了。
琼瑜一把扑进琮玦的怀里,泣不成声。
此后,她将独自漂泊于世,没于浊尘,一如当年的琮玦。
妖邪已诛,陈青谷和周执生自然是不会停在此处,默默离场。
上上楼内,金黄莲花烛台灯花跃动。寥寥几盏灯下,掩藏这一地破败狼藉。
不知多久,琼瑜与琮玦额间相抵,桃花妆已化,泪痕斑斑。
“哥哥,你知道吗。”
“我其实没你口中那么善良。你我记忆相通,纵使你极力掩盖,但你杀了人,终究还是相当于,我也杀了人。”
“我默许了你所有的罪恶。”
“毕竟没人能比你更重要了。”
倾城之下,好似瞬间寒冬而至,冰凌冻死枝花,暴雪掩埋万物。谁也逃不过,满天飞血琼花。
陈青谷与周执生出了璞玉楼。
此刻,乌金落寞,残卧于西方稀稀朗朗的山峦,火红的云卷于长空烧燃,有无尽意。
这座夜里的古城披上点点碎金,五月殿春花的玫瑰色渡上薄薄鎏金。
热气炊烟二两,烈酒牛肉三斤。
人世间还是这般热闹,烟火不减。
明明所有人都被硬塞在这里,可偏偏无人同悲,亦无人同喜。
时命难料,无法掌控。
陈青谷难得伤春悲秋,感怀千古。
如若他能穿到琮玦十三岁之前,是否就可以改变他悲惨的命运。这样,他是否就可以继续善良下去,是否就能……
而和琮玦一起被埋葬的,还有苦璞。
至今,有些东西,陈青谷终于明白了。
苦璞之所以想杀了琮玦,是因为琮玦与琼瑜从始至终只能活一个。缝补神魂不过是暂缓疯魔之策。琮玦要想活下去,唯有杀了琼瑜。
在苦璞眼里,琮玦就是威胁琼瑜生命的存在。
陈青谷的思绪就像是和着那落日沉入西山,心情不知何时变得落寂低迷。
忽的,他手中被塞了一鼓囊的纸包。抬眼,触及的是沐浴在金光里的周执生。
“吃点甜的,心情好些。”
他眉眼松然,瞧不见一丝冷气。原本稍为凛冽的菱角被昏黄磨平,一双眸子该是清凉如溪泉,却俨然成了浮光跃金的涟漪黄昏水。
陈青谷身置此间,竟未想,五月风能醉人。否则,他怎会昏沉。
他打开黄纸包,糖。
陈青谷默然看着大师兄,明明他没有吃糖,却像是有一颗糖化在嘴里,甜意自喉间而下,蔓向百骸。
他了然师兄这是注意到了他的情绪,哄他呢。
但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十六七岁之前,他在父母筑成的糖堆堆里长大。十六七岁后,他迫不得已走出了那堆糖。
失意难过都是自己一个人撑着自己。他那堆兄弟哪个能这么体贴入微,不损他就算是好的了。
但,没人能拒绝糖,陈青谷也不例外。甚至,他渴望。
一月多来的种种毫无征兆地砸进他的心里。
他的师兄,霁月光风,至上无双。
他想,幸好,幸好他到了师兄没有入魔灭世之前;幸好他尚有机会掰正命运;幸好,他遇到了他的周执生。
无边花林中,蓦然,阵风不知何处起。花枝颤颤,落英簌簌跌落云泥。林间花树失了遮挡,惹一身羞,又不知羞。
此间,热风穿堂,即是神明,也难抑他的心动。
车驰马骤,团团不休,烛灭则顿止矣。——清·富察敦崇《燕京岁时记·走马灯》
第一卷结束啦~
明天下一卷\\\\?( 'ω' )?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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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热风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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