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品金颜》楠衫墨语

5、第五章 肖家大小姐（下）

　　她幼年丧母，生父也不待见，还有一个处处为难的后母。能在这高门深宅中活下去已是幸运，这样的境遇，即使是大部分男性，都没有余力去学什么琴棋书画，读那孔孟等圣人之言，更遑论一介女流。

　　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这姿色上佳的容貌。

　　终于，一切都在昨晚上爆发了。东府阁楼，七月十五月色正酣，中元节又称盂兰盆节，蜀中素有放灯习俗，全府上下齐聚花园。

　　肖长洛院中冷清，但是这时候后宅肖家亲属尽欢，园内自是果盘点心不少。黄鹂说她悄悄溜去然后给自家小姐带些尝尝。见小妮子张开手比喻点心有小山那么高，动作夸张，但也着实让肖长洛心生向往，但又是自持不受待见，也就任由小妮子偷偷溜去了。

　　过不多时，表姑丈之女程瑶过来扣门，两虽平日里多有嫌隙，但程瑶既是上门了，肖长洛也不好为难，将她请进了院中。

　　见这肖府大小姐院中冷清，倒是起了哀叹怜惜之情，看是不似作伪，倒是令肖长洛不好意思起来，也收了猜忌心思。

　　程瑶支开陪侍小丫鬟对肖长洛述说实情，自己任容貌比不过肖长洛，便是来退出对晋元表哥的竞争。话语间情深意切，肖长洛便忘了之前针尖对麦芒之事。

　　她向来和程瑶不对付，两人是走个各自极端。肖长洛说是才疏学浅都抬举她了，但却长得样貌出众。程瑶正好相反，样貌一般，却是学时渊博，经常能和一帮饱学之士坐而论道。两人对于对方之长处皆有艳羡。但是朋友依然是做不成的，她们都太骄傲，看不上对方。此时程瑶表露心悸，毫无心机的肖长洛见此倒是为左右难起来。

　　之后便是程瑶如何说，都好有道理。

　　不知不觉间，便信了她的话，点了灯笼便去了东府书阁。

　　书阁是肖齐读书会客之所，内藏各式珍本，也有案几香榻，平日里这个肖家大公子就在这读书到深夜，累了就在这歇息。李晋元来时，都是让李晋元在此就寝，等白天了他再过来叙谈。

　　肖长洛进去后，果然，夜里也只有李晋元一人在。拿了本古籍正在研读。面对肖长洛的突然到访，眉宇间也表现出了些许厌恶。但是肖长洛满脑子都是程瑶的那些话。

　　晋元表哥是心向她的，只要今晚去，两人跨过最后一步，后面自是水到渠成，届时李晋元便会上门提亲。

　　现在见到李晋元皱着眉头，心中也是颇有悔意，局促间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般，痴痴地望着李晋元：“李公子长得真好看。”

　　“完犊子！”来自苏洛的吐槽。

　　肖长洛回身关上门，然后踱步走向李晋元，李晋元一直皱着眉头，手上那本古籍啪的一声扔在案几上厚厚的书堆中，那些都是看完还没来得及整理到书架上的珍本。

　　肖长洛缓步上前，她身姿高挑，黛眉如画，小巧精致的琼鼻，殷桃小口狐媚脸，年方二八就隐有祸国殃民之相。

　　肖长洛款款走来，边走边褪去身上衣襟，很快便只剩下面料稀少的亵衣。

　　李晋元怒目圆瞪，呼吸也跟着急促了起来。肖长洛漂亮，很漂亮，他承认就没见过比这女子漂亮的人，若是一定要形容，只能在书中描绘的妲己褒姒之流寻些蛛丝马迹。

　　但是自从听到传言她根本不学无术，莫说读书认字，就连基本的女工都不会，整日竟学些媚术勾人，应是那种千人枕万人尝放荡样人，简直是恶心至极有辱斯文。

　　李晋元将头别向他处，冷冷道：“你莫不是想来毁我清白。”

　　听到这话的肖长洛也有一丝悔意，在这个礼教统治，廉耻名节大过天的时代，自己这样裸露在一个男子身前，那是尊严名节都抛到脑后了。他李晋元还顾自身清白，自己又哪里不是清白之人了。倘若自己就这样走出这间屋子，怕是再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之后貌似一切都已准备好了一般，书阁的几扇大门被大力推开。一帮人涌了进来，领头的赫然是挂着淡淡坏笑的程瑶。她身边是一众肖府的姐妹，个个脸上都挂着得逞的微笑。

　　“轰！”仿若晴天霹雳一般，肖长洛整个人都僵住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口中喃喃，在肖府，活了整整十六年，年幼丧母，父亲却是不管不顾，喜欢了几年的李家哥哥嫌恶，本以为已经和肖府姐妹的关系有所缓和，却是程瑶的蛊惑，其实她们早就沆瀣一气了。

　　“悠悠苍天，为何待我这般。”

　　“果然，贱人就是贱人。”肖长月踱步上前，小萝莉这话对肖长洛来说却是最后一击。

　　贱人称谓是合情合理，自己光溜溜的站在这勾引人家，还遭到嫌弃。事到如今被这么多人围观，真是咎由自取。肖长洛气血攻心，一头栽倒。

　　出了此事后，惊动了不少人。程瑶借肖长月之口将这事在府内大事宣扬。今天来的族中亲戚不少，人多嘴杂，这事恐怕不消一天，就能传遍整个安阳。

　　肖建业震怒，怒斥了几句，然后，就没然后了。

　　他在意的只是他自己和家族前景而已，出了这么大的事，需要立平息，挽回家族声誉才是重中之重。

　　至于女儿，他有很多女儿，这个女儿不算太熟，有无大碍，他是不会过多关注。第一要务是要去安抚李家贤侄，他的家族那边可别因为这事而生分了。还有，尽量堵住众人之口，莫将这肖家丑事传扬出去以免坏了家族名声。

　　可是出了恁大事，何况这等香艳之事，最是能撩拨人心。流言出府那是必然，他那点手腕哪能堵住悠悠众口，即使真是帝王家的丑事，一旦流入民间，立马是传的沸沸扬扬，甚至编剧谱曲代代传唱。何况他那二夫人，真就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肖长洛的丑事。

　　“好家伙！没想到啊没想到！”苏洛震惊了一下，这傻娘们真的一点心机都没有啊，能活到现在真的算是个奇迹。

　　变成现在这个结果，不知道是幸是不幸。总之，现在换了自己，那就彻底和过去拜拜吧。

　　自己需化被动为主动；“小黄鹂，准备打仗了。”

　　“打仗。”黄鹂是瞪大双眼，说了这么多是口干舌燥，小姐这会儿突然说要打仗，心底有些莫名其妙。小姐好像醒来之后有些不一样了。变得，变得有点不认识了。

　　“对，准备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