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不吝此生轻（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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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冷酷不留余地的话一说出口，自然只能是陷入一时间无话可说的境地。
而变故也就发生在一瞬间。
燕行心绪繁杂，却突兀地察觉到周围一闪而过的幽冷寒光，他心神大惊，果断伸手将桓岁拉到身侧。
同时大喝：“什么人？！”
只见周围树影簌簌而动，从隐秘处竟窜出十数个蒙面劲装的人来。
被点破身份后，他们并不答话，只是果断放弃隐藏，径直向二人杀来。
桓岁从燕行手里挣脱出来，转而去抽腰间的剑，同时道：“小心，这些不是一般的死士！”
心里却对这些人的来历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
只是……
这次查信王，燕行拿的是桓岁的密令，并不显露人前，二人这次会面更是挑选的隐秘之处。
也由此，为了隐秘起见，无论燕行和桓岁，都不会大张旗鼓。
但这样本该是绝对安全的会面，竟被人摸到了头上，就由不得桓岁不多想。
他道：“问题绝对在你那边，我的人可没胆子背叛！”
一边顺手洞穿了一个迎面而来的死士。
燕行卡了一下：“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他们现在正被追杀杀手围攻好不好！
桓岁理所当然：“当然，这不完美地印证了我刚刚的话？”
前脚的话，后脚就没证明。
桓岁很认真地觉得自己是有点言出法随的能力了。
燕行艰难地应对着攻击，很敏锐地察觉到敌人的来势汹汹。
他和桓岁的武艺都不错，但对面也并非凡俗之辈。
更何况如今还是以寡敌众的局面。
一边对桓岁道：“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先撤。”
桓岁有些不甘心，但也知道轻重，只是恨恨地递出一剑，果断飞身后撤，神情有些阴郁，“好久没有这种局面了，真晦气！”
对面也察觉到了二人想走的意图，几个人对视了一圈，上前围住，从怀里摸出了一个不知名的圆筒状物。
桓岁眼尖瞄到，蓦然呼吸一窒，果断纵身拉过燕行，同时心神大惊：“不好，那是火器，快走！”
几乎是话音刚落，这片刚刚经历了打斗的土地就瞬间爆发了一阵巨大的轰鸣。
浓烟过后，只剩下一片焦黑，中间还散落掺杂着红褐色的血迹。
当爆炸发生时，燕行下意识地反客为主，为桓岁挡下了扑面而来的汹涌而来的气流。
因爆炸掀起的一部分山体滑落，既是二人的又一重灭顶之灾，又为他们彻底遮掩下了行踪。
桓岁清醒过来时，燕行仍死死挡在他身前，为他减缓了绝大部分的冲力。
但同时，燕行的情况也实在肉眼可见地担忧。
桓岁伸出手，先是拂开燕行身上的碎石枝叶，自己强行从剧痛中起身，将人半抱起来，挪到了一个平坦些的地方。
然后把人经此一难，已经残破不堪的外衣扯开，仔仔细细地为他包扎好伤口。
做完这些后，他才有心思去看现在身处什么地方。
嗯，果不其然，深山老林……
桓岁一时犯了难，他和燕行的碰头堪称私密，二人其实都没有带旁人过来。
确实是给了旁人可乘之机，但会面的地方也是精挑细选，凭二人的本事，就算落了下风，离开也是没问题。
恐怕这也是内鬼透了消息，对方也无可奈何，才冒险动用火器。
他绕着周围走了一圈，找到了一条小河。
在河边洗了看着水里的自己，捂着心口，方吐出口暗色的血来。
他若无其事地洗了把尘灰扑满的脸，想着燕行，顺带着找了些树叶，打了些水，拎着只撞上门来的兔子才回到原地。
他回来的时候，燕行也恰巧醒来，脸色远远比桓岁还要不好。
但见桓岁回来，还是撑着一口气，作势要起来。
桓岁立刻把他摁下去：“别动，不要命了！”
燕行笑了笑，温声：“我没事，你怎么样？”
桓岁不轻不重地挤出一句：“托你的福，一点事儿都没有。”
燕行倒是明白桓岁的心口不一，尤其是二人刚刚有过争执，桓岁更不可能服软，只笑了一下，并没有反驳。
反倒是桓岁沉默着走了过去，眼睛打量着他，似乎在评估：“感觉怎么样？”
还不等燕行开口，他复又烦躁地补充：“实话！别蒙我！”
燕行只能叹了口气：“不太好。”
桓岁也知道不会好到哪里去，见他行动艰难，赶紧扶他起来。
之前燕行还昏迷，桓岁也不好动作。
如今见他醒过来，桓岁就从身上摸出随身携带的一个小瓷瓶，掏出一粒药丸，递过去。
“提神镇痛的，不怎么对症，先凑合一下 ，吃了再说。”
燕行接过，吞下去后果然觉得身上轻快了许多，有些惊异它的效果，绝不止桓岁说的那么简单，“这种奇药，不知道出自哪位医者之手？”
桓岁神情怏怏：“一个炼丹师。”
燕行立刻就闭了嘴。
康定帝痴迷求道，不吝大肆收揽民间术士，修建奉仙道宫，此间种种行径，朝野共知。
桓岁说的这位炼丹师，应也是出自于此。
“他早就死了。”桓岁倒是起了几分玩味，“不过要是知道你称呼他为医者，哈，怕不是要气活……”
见燕行果然恢复几分气色，桓岁也不客气，把手里的兔子丢过去，扑了燕行满怀。
“你既然好了，把兔子处理一下，我饿了！”
燕行只得任劳任怨，很好脾气地处理兔子。
桓岁就在一边看着他想办法升火，苍白的脸色在火光的映照下也添了几分暖色。
“你就这么看着？”燕行见他这么乖，忍不住取笑了一下。
桓岁倒很是理直气壮：“我要是动手，这兔子就没法吃了！”
锦衣玉食、金玉娇养的大司马，十指不沾阳春水，不会有人想不开让他去做这种事情吧？
奉劝做人要善良。
燕行当然也很纵容。
毕竟桓岁的性情很大一部分是他娇惯出来的。
他随身带着小刀，娴熟地处理兔子。
常年征战，他的野外生存技能不知比桓岁强了多少倍。
烤肉味道还不错。
桓岁厨艺不好，但好在不是很挑食的孩子，意外地好养活。
衣食住行方面绝没有世家大族的习气。
燕行出神地看着他，轻轻笑了一下。
这大概也是北疆留给他的印记，即使是浮华喧嚷的帝京也未曾磨灭。
面对燕行这团软绵绵的棉花，桓岁再大的怨气也生不起，左不过一些恨铁不成钢，性情别别扭扭：“是我失算！”
“也不能这么说，他占地利人和，我们初来乍到，也是……”
燕行的话被桓岁截住，后者神情冰凉：“不必宽慰我，失算就是失算，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你在战场上，料敌失利难道会为自己这么开脱吗？”
“于我而言，朝局也是战场。”他缓慢地攥紧拳头：“是我小觑了信王！”
作者有话说第27章 不吝此生轻（二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