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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不吝此生轻(二十六) ...

  •    在桓岁启程到达信王府,发生危险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桓岁高居大司马,他不好好呆在帝京,到信国,难道是来拉交情,聊天的?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信王若是清清白白,倒也不必惧怕。可惜,他心虚得很。
      生死危机下,就做出什么举动都不奇怪了。

      但桓岁一开始确实没证据的。诚如宣茂所说,他这个舅舅,非常谨慎。

      剧情没被打破前,桓岁和信王分别位列全书前后两部分的反派BOSS之位。

      一者张狂无忌,飞扬跋扈;一者隐而不发,谨言慎行。
      不同的反派,给男主以不同的体验。

      风起云涌,山雨满楼。

      桓岁和信王本该从头到尾没有交际的,但命运弄人,让一只重生的蝴蝶振动了这场政治上的较量。

      但不得不说,信王的手法还是太粗糙仓皇了。
      不过也许是背水一战。

      桓岁漫不经心地想着,如今陛下年幼,主少国疑,正是人心最不稳定的时候。而桓岁名声凶暴在外,却实打实地是如今的定国神针,镇着底下人不敢痴心妄想。

      在先帝沉迷修道问仙,政局于宫内落到桓家姐弟把持,地方也各有异心,信王也在暗地谋算。

      桓岁奔波平叛各地,人多事杂。
      信王藏得较深,又因为他当年背弃信王妃和世子的狠绝,竟也未曾察觉这人竟也起了勃勃的野心。

      如今也能算小有积累,若是在这里劫杀桓岁,未必不能杀死他。

      “大司马一死,朝政必乱。到那时候谁又能对王爷说些什么呢?”

      幕僚眯着眼,捋了捋花白的胡须,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

      于是信王也颇为意动,兼之对于自己经营的底盘的信心,安排下去刺杀桓岁的命令。
      但刺杀的手段,最好一击必中,否则桓岁逃出生天,信王就是死到临头了。

      “我是这么好杀的?”桓岁扯了扯嘴角,面对训练有素、来势汹汹的杀手并未慌乱。

      他投出正在把玩的一枚玉质的筹码,看也没看,丢进小小的玉瓶。
      神情悠然:“都杀了!一个不留!”

      一声令下,随行的护卫人员立刻杀手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对于信王而言,成败在此一举。”他看向远方,神情渺渺,“只是可惜,怕不能让他如愿,信国这般好风景,倒要易主了。”
      就如信王能孤注一掷地痛下杀手,桓岁同样高傲自负到从不觉得信王能杀得了他。

      这毕竟是燕行成长的主线,正如同每一个反派都是男主前进路上必须要经过的磨难和大礼包。
      一般来讲,也秉持着先易后难的顺序和道理。

      桓岁作为前期下场的反派,能让自己的威名持续整个故事,虽死,余威犹存。当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
      他能败于燕行,还是因为最后关头他对燕行动念了不应该出现的旧情。
      同时也无形教会了男主一个道理:心存不忍,到最后就是作茧自缚。原本一同长大的伙伴,也能面目全非。

      桓妙仪很了解弟弟,在一切发生之前就已经隐隐预见到未来发生的不幸。

      桓岁的性情缺陷太大了,恃才傲物,不可一世。
      他家世太优越了,桓家最难过的时节,桓妙仪依旧是贵妃。

      他唯一做低伏小的对象是皇帝,但偏偏皇帝并不是个好人,常年累月的折磨之下,原本不过稍稍任性骄纵的性情也越发偏激。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也只有这种反派出现在前期,才能让男主有惊无险地活下来,并且顺带接收了反派遗留下来的大礼包。

      信王和桓岁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他是皇子,生母不得宠爱,他也不得宠爱。

      这也罢了,偏偏他的兄长是康定帝,他连儿子都不关心,更别提对兄弟体恤友爱了。
      当年的诸王可谓是被这个喜怒无常的皇帝兄弟折腾的够呛。

      康定帝对宗室,不至于喊打喊杀,但精神折磨也是够难受的。
      要不然不至于宣氏一案发,诸王都避之唯恐不及。一个个休妻都休得那么痛快了。

      信王杀妻灭子,手段固然残酷,但在宗室里,都纷纷表示理解。
      毕竟信王胆子小,只会唯唯诺诺讨附和皇帝,别人讨好一分他就要做到十分,行事激烈也正常。

      而且谁不知道他和宣王妃关系不好啊!做得过分也情有可原。

      只有零星几点声音,觉得信王不近人情。但也很快被压过去了。
      太高看他了,谁还不知道信王性格就是胆怯懦弱,胆小怕事。

      而且不怕对比就怕差距,有桓岁和康定帝这两尊神经病在前,越发衬得信王温良无害。

      当时没有人觉得信王心思深沉,包括康定帝和桓岁。

      而一开始的信王,原本也是很温和的一个人。
      父皇冷落忽视,兄长阴晴不定,在这种环境,虽然有在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城阳公主时常照料,但他的处境也并不好。

      连桓岁一开始都觉得,在皇家,信王精神稳定是个奇迹。

      只可惜皇家到底培养不出什么好种子,信王也不例外。
      只是他更善于隐忍,伏低做小罢了。

      当然,如今也并不是合适的时机。

      桓岁张扬跋扈,自有底气和支撑。龙城桓氏的深厚底蕴被他一水儿继承,康定帝朝的时候桓岁也是备受瞩目的皇帝宠臣和重臣。

      更别说如今新帝是他亲外甥了。

      他掌握大权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也自然有想要出人头地的人前仆后继地投到他门前效力。

      但是信王不行。藩王交结门客,是大忌。他这些年积攒的力量远远比不上桓岁。
      信王不想以卵击石。

      奈何对方却不是这么想的。或者说信王暗地里偷偷做得一切被发现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二人如今不死不休的局面。

      暗藏私兵、阴怀不轨——这种指控,对任何一个皇族来说,都是身家性命的要紧事情。

      而桓大司马,也从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
      若是御座上的皇帝年龄再大一些,桓岁也不必如此虎视眈眈,锱铢必较。
      非得把信王逼到拼死一博的境地。

      正因陛下年幼,才应该严正纲纪,令下面人不敢轻动。

      无论是对军功独大的北疆燕家,还是倚老卖老、自恃清望的临洮袁氏,到如今的信王,当然也逃不了。
      护崽心切的桓家舅舅公正平等地针对每一个人。

      至于他三面点火,不怕事大,玩脱手,马失前蹄,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桓大司马在信王的封地上失踪了!

      一层石激起千层浪!

      “是我失算!”桓岁绷着一张俊脸,神情有些阴翳,兼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恼怒,薄怒之中容貌越发有几分生动的迫人之美。

      “也不能这么说,他占地利人和,我们初来乍到,也是……”
      好消息是,失踪的并非桓岁一个人,燕行燕大将军也在其中。

      两个人面面相觑,在人迹罕至的山林深处躲躲藏藏,狼狈极了。

      燕行一边查看地形,一边不忘安慰桓岁。

      奈何后者有几分不领情,横他一眼之后,并不肯吭声。

      反倒是燕行笑了,熟悉的场景好似回到北疆,他声音很温和,一如北疆时低着头讨饶:“岁岁还在生气啊?原谅哥哥好不好?”

      桓岁神情稍缓,嘴上依旧邦邦硬:“我心思深沉,不足以谋,不敢当燕将军如此。”

      其实,信王一开始的几波行动并没有占到便宜。

      与桓岁行事激烈的作风不同,他的安全方面向来谨慎自守。
      毕竟这些年,桓岁结仇满天下,想要杀他的人实在是有点多。

      更别提桓流景这一次只差敲锣打鼓地昭告天下,自己是来撅信王老巢,奔着要对方命来的。

      本来应该不错。

      但等桓岁和提前到达这里探查消息的燕行接上头后,两人一见面,闹得十分不愉快。

      ——是为了宁安。

      燕行质问他,为什么百般算计,如今竟然发展到对孩子下手的地步。

      桓岁,他也没有什么遮掩,理直气壮地承认了。
      本来他有这个意图在,也不屑于否认。

      “这关宁安什么事?他还小,你牵扯到他身上去做什么?”

      桓岁神情也冷淡:“我也想问,你在北疆脑子犯了什么糊涂,愚蠢到和藩王扯上关系?”

      与藩王勾结?

      桓岁的这个指控等同于直接挑明宁安的身世,燕行沉默了一会儿,重重吐出一口气:“你果然知道……”

      “我怎么能不知道?”桓岁神情比先前更加冷淡,有些嘲弄道,“边镇将领竟然教养了藩王的血脉?传出去,由不得不让听到的人觉得二者是狼狈为奸,还是早有图谋?”

      “宁安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身世!”燕行激烈反应,“信王也根本不知道!这些无稽之谈!”
      他气得有些发抖,“别人不知,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我看不出来。”桓岁冷冷道,“我也不想看不出来。”
      他望向燕行的神情有些怜悯:“你不想,也不代表你底下的人不想?
      若真的有朝一日,握着皇族血脉在,北疆未必不能割据一地,裂土封疆。”

      “燕行,”他这般断定,“你根本就做不了主。”

      他神情极为薄凉,言语如刀,泾渭分明地割划出来,让燕行有些心凉:
      “原来在你心里,是这样想的?”

      他慢慢抬起眼,直视桓岁:“你这样,与之前你所痛恨的人何异?无时无刻提防北疆,戒备北疆,北疆也是大邺的子民啊!
      流血漂橹,征战为国,白骨如山的将士们,在你们这些高门显爵的眼里,不过落得一个蠢蠢欲动的逆贼吗?”

      桓岁并不反驳,近乎默认一般,轻笑着道:“我不过寻寻常常的庸人,也没有这等忧国忧民、心怀天下的情怀,不过与时俯仰,图得也是苟全性命罢了。”
      “不过看在我们还有往日的一段情谊上,燕行,我最后一次劝你,那孩子留不得。”

      “就算我不动手,也有别人会动这个心思。”桓岁轻轻吐了一口气,“手握重兵的将军和皇族宗王牵扯到一起,
      说你们什么都没有,谁会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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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不吝此生轻(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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