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师》小松君

23、作弊

　　“你想要我的珠子？”许凌洲摩挲着手腕上的聚灵珠，冷笑了一声“呵，你的命可与我没什么关系。”

　　“那如果再加上这个呢？”迷龙不知何时手里拿着一本蓝皮簿子，漏出‘死’字。

　　这本子看着眼熟，沈赫仔细地看了一眼，这不是和许凌洲今天从土地庙那盗来的生簿长得如出一辙嘛！

　　物有始末，人有生死，所以这本就是生死双簿中记录万物生灵死因，以及死后亡灵种种的死簿。

　　“迷龙，你好大的胆子，不仅残害生灵使其不得投胎，如今还偷盗冥司重宝！”

　　沈赫心道，幸好这承桑弥生并不知道许凌洲还偷盗了生簿，否则又是一番口舌之争。

　　他如此想着，又看向许凌洲，见他神色淡漠，却一直看着那迷龙手里的生簿。

　　许凌洲冒着得罪泰山府君的风险也要偷盗生死簿，而这聚灵珠也不难看出对他极为重要……

　　“哈？我若没有记错，这冥司执掌生死簿之人便是判官你吧？你有没有丢死簿难道不知？冥司也不是什么富得流油能多养几个闲杂人等的地方，真不知道泰山府君招揽你这么个白痴做什么？”

　　迷龙嗤笑“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这本乃是南斗星君手里的死簿。”

　　他说着，转头不怀好意看向许凌洲，手里掐晃着那本死簿“仙界南斗星君手中的生死簿，我听闻除去普通人与妖，好像还记载着仙与神的生死轮回呢。”

　　沈赫听着他那格外恶俗的咬文嚼字实在被恶心得不轻，忍不住身上颤了颤。

　　“好，我同你赌。”

　　沈赫实在没想到他才同他讲前世与迷龙的赌约，这家伙后一步就踏上了他的前尘。

　　不过那时他完全是仗着这赌神从未有败记，所以格外狂妄，不设防备，这才让他有了可乘之机。

　　可如今，沈赫看着迷龙嘴角逐渐上扬，恶劣程度让他不禁想狠狠上前揍他一顿。

　　“不知魈羿想怎么赌？”迷龙把玩着手里的死簿，一如前世与沈赫在他的四壁坊里一样，保持着他的宾主之谊。

　　“不如赌‘是否’？”许凌洲语气认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迷龙手上一顿，冷嘲道“你师父倒是什么都教你。”

　　“师父么，自然是对我倾囊相授。”

　　“呵，少来那套师徒情深。”迷龙冷哼了一声“不过你那好师父也教会了我一件事。在赌桌上么，自然是要用我最擅长的方法。”

　　“毕竟，我可是不是来当大善人的。”迷龙呵了一声“搬张桌子来。”

　　立马有几名赌徒搬来了大案。

　　果然是学聪明了啊，这下他这个看起来脑子不太清明的徒弟更是希望实在渺茫了。
　　“够了，你们还赌上了！”承桑弥生挡在二人面前“现在我就将你缉拿回阴司。”

　　许凌洲按住这不过堪堪过他肩的人“判官大人，既然是来断案的自然是要查清楚来龙去脉的，不是么。”

　　“你记你的断案供词，我拿我的生死簿。其余的，你若再生事端，恐怕鬼界就留你不得了。”

　　承桑弥生被牛头拉到了一边，被迫闭上了嘴巴。

　　“我们这次也不按阴界玩法赌，一人掷十三个骰子，最后谁人点数小，谁人就获胜。”说着，迷龙手下的赌鬼便自觉送来了一个骰蛊。

　　迷龙揭开骰蛊，往前推了推“查查吧，要是输了你可别去找你那黄泉之下的师父告我的状，说我欺负小孩。”

　　乌木所做的骰蛊上顺着纹理镶嵌着金丝构成一朵瑰丽的牡丹。

　　许凌洲看着那朵牡丹，仿佛看见它糜烂的花芯，层层叠叠的花瓣如同精致的牢笼，妄图捕捉他的神魂。

　　看出许凌洲不对劲，沈赫上千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腕，却在触及他手上的那串聚灵珠时，许凌洲立马清醒了过来，下意识甩开了那只手。

　　“醒醒，这骰蛊有古怪。”沈赫收回了手，眉稍蹙，没什么情绪道。

　　“嗯。”

　　许凌洲正了正心神，对迷龙道“开始吧。”

　　“以防作弊，我与魈羿各自封脉，期间不可动用鬼气，如何？”迷龙四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案面，突然道。

　　“自然。”

　　二人封了灵脉，迷龙单手抓起骰蛊，只在空中摇了三下便放定在大案上，公正鬼揭开骰蛊，一共呈两堆。

　　其中有六个呈一堆，最上面的一面是一点，另外一堆是七个，最上面一点为二点。

　　“下注了啊！下注了啊！这可是自赌神上次输给那位无名郎君后第一次上赌桌。到底是宝刀未老，还是又会杀出一匹黑马呢？”

　　这一次以防双方有人作弊，二人不仅各封了灵脉，更是撑起了结界将赌鬼们和红楼里其他鬼隔得远远的，不过也不妨碍他们下注。

　　不过这结界也不是什么高深的阵法，沈赫无声无息地穿了出去，看着聊的火热的下注桌便，心里有些痒痒，奈何囊中羞涩，否则他还真想给迷龙压点钱，虽然他的赔率不高，但好歹能小赚一笔。

　　沈赫可惜地回了赌桌旁，许凌洲捏着骰蛊在手中瞎晃着，一看也不是什么会玩的主。

　　他垂眸轻看向沈赫，沈赫莫名读懂了他的眼神。

　　许凌洲这臭小子居然想作弊，而且还是让他帮忙！

　　‘不行’，沈赫的嘴巴无声道，摇了摇头，坚定地拒绝了他。

　　他看着许凌洲侧回了脸，垂眸淡淡地看着手腕上的聚灵珠，沈赫看不清他的神色，但莫名觉得伤感。

　　“！”真是见了鬼了，怎么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只会这一招，而更可恶的是他还是吃这一招。

　　算了算了，看在从前师徒情分上，他就勉强再帮他一次。

　　沈回忆着‘玄一无为’的术法，这是道教一种可以达到变化身形、隐藏身形的境界。
　　可是他突然发现，好像并没有人能看见他。

　　自从来了鬼界，就极少有人同他说话，仿佛就没有看见他一样。

　　但是为什么，他到现在才注意到这一点呢？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可以抹去了这些。

　　“不知魈羿还要摇多久呢？”迷龙笑问。

　　沈赫一下子回过神来，两步上前到了大案前，许凌洲当机立断放下了骰蛊。

　　于是就有了下面的画面，公正鬼揭开了骰蛊，但那骰蛊里却莫名发出了些声音。

　　等揭开后，那十三个骰子也是呈两堆，一堆只有一颗，正面为一点，而另一堆最上面的那一颗瑶瑶欲坠后又以夸张的轨迹稳稳停住，正面为一点。

　　“竟然又是一匹黑马！”

　　“啊！我的钱！”结界外一阵爆鸣声。
　　许凌洲看着整个人都快趴在大案上的沈赫，手指尖绷得紧紧的，努力拖住那摇摇欲坠的的骰子。

　　这合理吗？

　　迷龙脸上的笑容快绷不住了，他假笑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刚刚他可听得清清楚楚，许凌洲甩的就是一塌糊涂，绝不可能是这个结果。

　　收回了目光，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不用灵力，但好在结果是好的，许凌洲压下嘴角的笑意，故作为难“诶，天意难违吧。”

　　“毕竟这结界是赌神开的，我也自封了灵脉，至今不可用鬼气呢。而且如果真用了鬼气，也不至于做的这么拙劣。”

　　拙劣？有没有搞错，他在帮谁？他到底为什么会有一个会背刺师父的徒弟？

　　沈赫心中那叫一个气，但稳着骰子的手纹丝不动，要不是刚刚分了神，他怎么会忘记用灵力。

　　“呵，当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迷龙咬牙切齿。

　　许凌洲全然不在意，摊开了说“拿来吧！”

　　但下一秒，迷龙手里的东西却到了另一人手里。

　　“南荣霁！”

　　“府君。”承桑弥生冲到了大案旁。

　　来人正是去而复返的泰山府君。

　　“以名垂唤，这就是魈羿的教养？”泰山府君手里捏着死簿，神色极淡。

　　许凌洲冲开了灵脉，声音轻颤“还给我。”

　　“呵。”泰山府君轻捏那本死簿，瞬间死簿便化为灰烬“南斗星君掌管的生死簿乃仙族至宝，你以为区区一个鬼界赌鬼真能盗得。”

　　“还是你以为仙器能如此轻易毁掉。”

　　确实，迷龙能轻易拿出南斗星君的死簿，其中疑点颇多，不过他看这许凌洲也是关心则乱。

　　那聚灵珠与他这么热衷于生死簿恐怕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许凌洲握着拳，垂首看着手上有些暗淡下去的聚灵珠，脸色苍白。

　　“案子查得如何了？”泰山府君侧首问道。

　　“属下查到赌神迷龙层与这二位有过赌约，筹码就是这两只山魈的魂魄……”承桑弥生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如实道“不过不知迷龙的筹码，暂时还不清楚其中是否还有隐情。”

　　“嗯，做的不错。至于剩下的，我相信赌神自会履行赌约。”

　　“自然。”

　　看来红楼里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泰山府君的眼目，沈赫暗道，又看向许凌洲，这傻徒弟原来还是别人小弟来着。

　　“说来简单。”迷龙被收了死簿倒是不再作妖，老实交代了。

　　当年上洛灭城之后，有两只被藏起的山魈遇上了前来寻找鬼魂练做自己手下的迷龙。

　　于是在无人之城的一个破败赌坊中，群鬼赌得火热。

　　那两只山魈见那些筹码下至金银财宝，上至仙药灵丹，他们想再见一见阿耶阿娘，可是他们根本没有可以拿来做筹码的东西。

　　“我见他们可怜，善心大发赐了他们一局，还派了手下最弱的人与他们相赌，谁能知道他们命这么不好？还是输了。”

　　那两只山魈献上灵魂，祈求迷龙帮他们再见阿耶阿娘一面。

　　最终迷龙还是同意了，他带着他们私下冥司，让他们一家彼岸花海团聚。

　　可惜，他们并没有按时回来，被彼岸花侵蚀了胎光与爽灵，唯剩幽精，不入轮回。

　　“万物皆有欲，他们因自身欲望丢了小命，我却是照样要收来我的筹码，既然他们的魂魄已经没有了那肉身自然就归我处理喽。”迷龙耸了耸肩，表示自己讲完了。

　　这样自然算不上迷龙残害生灵了，他只需要再跟阴差去一趟冥司搜魂，证明他所言非虚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