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脑壳》麻雀猫

15、第 15 章

　　“醒醒，醒醒！”

　　谁在叫我？

　　“还活着吗？”

　　谁？

　　“活肯定是活着，但就是醒不来。”

　　这又是谁？他在说什么？

　　秦方感觉有人扒开了她的眼皮，手电筒刺眼的白光直射进她的瞳孔。

　　“你看，也有反应，但就是醒不过来。”

　　别再照我的眼睛了！好刺眼！秦方想用力喊，却发现她的嘴巴像是被水泥封住了，声带也根本发不了声。

　　什么情况？秦方用力挣扎起来，但却感觉不到四肢，意识游离在身体之外，大脑切断了她和身体的联系，无论怎样用力都驱使不了自己的这具身体。

　　这又是怎么回事儿？秦方在大脑中问，难道又停机了？

　　“未停机。”机械脑在她脑中回答。

　　“那为什么不让我醒过来？”秦方停止了无用的挣扎。

　　“为了保持您的生命体征平稳，已进入保护模式。”

　　“嗯？为什么会进入保护模式？”秦方疑惑，命令道：“退出保护模式。”

　　“建议不要退出。”机械脑说：“退出保护模式后将出现重复噪音。”

　　“重复噪音？”秦方呆滞了一下，忽然想起了她晕倒前的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那是一条……求救信号？她不知道，她只记得这条信号瞬间在她脑内重复了无数遍，过大的噪音硬是把她震晕了。不过现在她必须马上醒过来，秦方听到外面的那两个医生已经在准备对她使用起搏器了。

　　“退出保护模式？您确定吗？”

　　“确定。”

　　“正在退出，请做好噪音准备。”

　　机械脑安静下来，十秒钟后秦方大脑里突然出现了一阵广播调频杂音，紧接着又是那句熟悉的播报声。

　　“……这里是……b7小队……坐标不明……两人存活，一人受伤……请求支援……”

　　怎么还是这句？秦方皱眉，忽然发现她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了。于是一抽身猛地坐来，与拿着起搏器正准备对她进行电击治疗的医生来了个大眼儿瞪小眼儿。

　　“呀！你怎么突然醒了？”医生很惊讶。

　　“你别管，我身体素质好。”秦方活动了一下筋骨，把身上的被子退下来，问道：“怎么回事儿？我这是在哪儿？”

　　“医务室，你再不醒就准备给你上起搏器了。”拿着起搏器的医生把手里的设备放回去，眼神中好像闪过了一丝失望，随后拿起了墙上的电话。

　　“喂，这里是医务室……报告，她已经醒了……啊，什么？让她先不要走，你们现在马上过来？嗯，好，我知道了。”

　　听着医生的话语秦方冷汗直流。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又要见指挥官了了吗？每次见他准没好事。

　　“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另一名医生又拿小手电检查了一下她的瞳孔。

　　“呃……”秦方听着自己脑袋深处传来的噪音和求救信息，衡量了一下利弊，当即决定撒谎，“没有，我感觉挺好的。”

　　“我怎么到这儿来了？”她看着面前忙前忙后的两名医生，自己只是晕过去而已，哪用得着这么大阵仗？

　　“你知不知道你晕倒后发生了什么？”看秦方一脸茫然的摇摇头，面前的医生叹了口气，说道：“管理员发现你的时候，你就倒在仓库地上不停抽搐，嘴里还吐着白沫，马上就摇人把你抬来了医务室。”

　　“欸？”秦方震惊，她还以为只是普通的晕倒而已，没想到这么严重。

　　“我们一开始以为你是食物中毒，准备给你插管洗胃，没想到……”医生顿了顿，眉头紧皱，好像不想再继续说下去。

　　“没想到什么？”秦方追问，害怕自己在昏迷时又捅出了什么大篓子。

　　“没想到就在我们要给你插管时，你突然猛地一弹，突然就停止了吐白沫，身体也不抽搐了，生命体征突然就平稳下来，睡得跟小孩儿一样，可把我们吓了一跳。”

　　听到这儿秦方尴尬的笑笑，这大概就是机械脑启动保护模式的后发生的事。

　　医生还在继续说：“我就奇了怪了，我们还什么都没做呢，你怎么就突然就好了呢？但是吧，后来你倒也没醒，比死了还安静，所以我们刚刚还想给你上起搏器来着。”

　　“那……真是谢谢你们啊。”秦方心里说，这份好意我心领了，现实里就算了。

　　秦方本来以为自己只会见到指挥官一个人的臭脸，没想到这次乌央乌央来了一大群人，直接把本就不大的医疗室占了个大半。当然，为首的依然是指挥官，后面跟着一脸担心的老赵和孙姐，再后面是一个头发已经半灰的人，身形很高，年纪应该跟指挥官差不多大。秦方看不清他的脸，但凭感觉猜到这应该是个重要人物。

　　“醒了吗醒了吗？”老赵进门就越过了指挥官冲到秦方面前，看着坐在病床上的秦方，一脸认真地问道：“还能认得我是谁吗？”

　　“你是我师傅。”

　　“那这个呢？”老赵指着旁边同样担心的孙姐。

　　“这是孙姐，”秦方大声辩解道：“不是，我只是晕过去了，又不是傻了。”

　　“都认得就好，那你还抽抽吗？感觉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比如哪儿有点儿难受什么的？”

　　秦方皱眉，尽全力去忽略脑内依然响个不停的杂音，再次撒谎道：“没有，我现在感觉挺好的。”

　　确认了秦方是真的没事儿后孙姐和老赵才松了一口气，慢慢退到了后面。好了，现在她面对的是指挥官那张臭脸了。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指挥官严肃的问道：“你怎么会倒在仓库里的那辆车旁边？”

　　“我……我……”秦方自知理亏，只得快速胡编乱造出个理由，“我想试着把那辆车启动，然后就莫名其妙的晕倒了。”

　　秦方不能告诉他们自己是被自己脑内的阵阵音浪的拍晕的，更不能告诉他们这个声音现在还在她脑内循环播放。

　　“好端端的，你开车干什么？”指挥官再次严厉质问。

　　“我……我就是想试试嘛，万一我能打着火呢。”秦方装作委屈的说，就在她专注于精进自己的演技时，突然发现一直站在后排的那个灰白头发的人终于探出了脸，原来是她先前在栈桥见到的那位暴脾气规划师。

　　“你的脸……”那位规划师凑上前来，一脸认真地盯着秦方，他的手也不自觉地抬了起来，好像想摸摸她的脸。秦方感觉他好像想对自己说点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我的脸……”秦方疑惑，“怎么，难道毁容了？！”她吓了一跳，马上摸上自己的脸。

　　“啊，没有，没有，没什么。”规划师反应过来，摆摆手向后退去。不知为什么，秦方感觉他不像是在回答她的问题，倒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好在这一轮医务室会审持续的时间不长，或许是考虑到秦方目前的身体状况，以及还没有被发现她的晕倒的具体原因，老赵给秦方放了一天的假让她好好休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医务室。秦方在他们出门后还能听到他们之间在窃窃私语。

　　“大概率是在讨论我吧。”秦方想。

　　后来她忍着脑内杂音带来的头痛在医务室待了很长时间，两名负责任的医生对她进行了目前可以做的所有检查。在拒绝了医生留下观察一晚的好意后，秦方故作镇静地起身，在两人的注视下坚定地离开了医务室，却在走过了两个交叉口后一把抓住了身旁的扶手，跪在了地上。

　　我的天呐，怎么她的脑子还在响？秦方被脑内的声音吵的头痛欲裂，扶着脑袋询问道：“有没有什么可以屏蔽这个声音的办法？”

　　“可以尝试降低环境音，但是听力音量也会下降。”机械脑回答。

　　反正这里也没什么人，秦方说：“直接开静音模式吧。”

　　“好的，正在静音模式。”

　　五秒钟后，世界安静了。

　　“呼——太好了。”秦方长舒一口气，起身继续向寝室走去。忽略脑内不知从何而来的杂音不记，现在她连上了网，最重要的就是快点找到姐姐的下落。

　　联网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使用搜索功能了。秦方吩咐道：

　　“搜索一下，嗯，让我想一想。当时我来到这里时签的那个表是什么来着？”

　　“6月18日偷渡名单。”机械脑调出了当时记录拍摄的图片。

　　“哦，对，就是那个。”秦方说：“你上基地内部网络搜索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正在搜索。”机械脑开始加载，半分钟后说道：“已找到：《6月18日偷渡人员公示名单》。您在最下面一个。”机械脑说着，把搜索到的名单弹到秦方脑袋里。秦方看到看到名单的最下面一行正是自己来时签上的名字。

　　“哎呀，不是这个。”她关闭了网页，又说道：“那有没有收缴物资清单什么的？在里面搜索一下‘卫星电话’？”

　　“正在搜索……很抱歉，未搜索到相关信息。”
　　嗯？这就奇了怪了。秦方挠头。她的收缴物资是没登记还是放到其他地方去了？可千万别是把姐姐运送到其他区里去，不然她恐怕这辈子都无法和姐姐团聚了。

　　“让我再想想……嗯，这样吧，直接搜索我的名字，看有没有什么关联信息。”

　　“正在搜索。”机械脑正在加载中，“秦方，女，19岁。原偷渡人员，6月21号被35区基地抓获。现编于35区劳动岗，具体工作位置：三号通道。”

　　“就这些吗？没有别的吗？”秦方失望，说道：“加一下关联词：‘秦方&卫星电话’。”

　　“正在搜索……很抱歉，未搜索到相关信息。”
　　秦方再次叹气，又突然想起刚才机械脑打开的收缴清单，突然一拍脑门儿。

　　“缩小范围，搜索一下：秦方&收缴物资。”

　　“正在搜索……发现一条相关信息。”机械脑说着，在秦方脑内弹出了清单信息页面。

　　秦方将清单拉到了机械脑的标记位置，却在看到标记内容后的一瞬停止了呼吸，紧接着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连心跳都停了一下。

　　只见那被标记的一行中赫然写着八个大字。

　　“秦方，收缴物资：秦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