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脑壳》麻雀猫

14、第 14 章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不上班的日子也是短暂的。更别提她的快乐日子甚至没有一天，只有一下午。

　　一大早秦方茫然地在梦里听到一阵突兀的闹铃声，几番挣扎无果后只得睡眼惺忪地起床，顺带关上了自己大脑内不断暴击的闹铃。

　　她在早上6:45分拿着洗漱用品来到公共卫生间，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爆炸头，心里默默盘算着自己还能不能吃上肉包子。

　　大概可以吧。秦方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加快了洗漱的速度。今天上午运输机就要走了，她和师傅即将开始新一轮的清雪工作，当然，这次应该不会再有人来帮他们。

　　啊，烦死！怎么一上班就那么大的工作量啊！秦方在脑袋里咆哮。

　　“检测到过激情绪。”机械脑提醒。

　　“先不用检测。”秦方把嘴里的泡沫吐出来，“帮我算算这个时间还能赶上食堂里的肉包子吗？”

　　“根据上一周的数据，7点10分前到达食堂能吃上肉包子的概率为28.5%，但是菜包子有85.7%。”

　　“好吧。”秦方叹了口气。

　　如果你一直在工作其实感觉不到那么累，但是如果给你放一个假再让你进行工作，那你就会深刻体会到什么叫不想上班综合症。

　　不过幸运的是她今天在食堂赶上了肉包子。秦方一边叼着肉包子一边游荡在楼梯间，浑浑噩噩的向工具仓库走去。

　　“哟，来了，昨天下午干什么去了？”仓库管理员对她招呼道。

　　“没什么，四处逛逛，”秦方拿了铲子，在登记表上签上自己的名字，问道：“飞机走了吗？”

　　“今天一大早就走了。不过这两天都没下雪，现在跑道应该还干净着，估计没什么雪。你去拿个塑料铲吧。”

　　“塑料铲？竟然还有塑料铲？”秦方惊讶。

　　“对啊，很轻的。都放在那个拐角后面，你去拿吧，白色的那个，好多放在一起。”管理员向秦方后面扬了扬下巴。

　　秦方点点头，走过那个拐角，看到了被一堆放在一起的塑料白色雪铲，于是挑了一个顺眼的拿起来，确实是比铁铲要轻上不少。

　　还有这种好东西，怎么不早给我。秦方在心里腹诽道。

　　现在的她不会想到，这里的好东西可不止这一件。

　　就在秦方要转头离开时，视线余光却突然瞥见了旁边角落里有一个被灰色油布盖起来的庞然大物。看着油布下露出来的车轮，秦方疑惑，这是一辆车吗？为什么车会停在仓库里？不都应该在停车场吗？

　　“为什么这儿会有一辆车啊？”秦风大声问道。

　　“车？什么车呀？”

　　“就是包着油布的那个！”

　　“你说那辆车？一周前拖进来的，好像是什么东西坏了……你找着塑料铲了没有？找到就快点儿出来吧，打卡要迟到了。”

　　“哦哦，好。”秦方提着铲子向出口走去，一步三回头的望着那辆被油布包着的越野车。

　　基地内的车是不是自动联网的？昨天机械脑是不是说过可以通过车辆的蓝牙联网来着？

　　如果她能启动这辆车子并连上蓝牙，不就能接入内部网络了吗！

　　秦方美滋滋的，嘴角掩不住的笑意。

　　只要她能联网，这里不就都是她的天下了吗！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老赵已经在跑道上等她了。

　　“没什么，”秦方说，“今天我吃上食堂的肉包了。”

　　在老赵“你也就这点儿出息”的无语目光下，秦方看向空荡荡的三号通道。运输机已经飞走了，这里又恢复了她接手时的空旷样子，好像昨天热闹喧嚣的一切都是个梦，今天只剩她和老赵两个人站在洞内，面对着外面无垠蓝天。

　　“这两天没下雪，”老赵边抽烟边说，“跑道已经被他们清出来了，这样，你去沿着跑道走一圈儿，看看没什么问题就回来等着打卡下班儿就行了。”

　　“啊？”秦方没想到今天的工作那么轻松。

　　“对啊，这又没雪铲什么？”老赵扭头向后走去，“有人问起来就说是我让你干的，查完回来就行了。”

　　“那你干什么去啊？”秦方对着老赵的背影喊。

　　“上级的事情不要问。”

　　看着消失在栈桥门洞后的老赵，秦方腹诽，他肯定又是到哪个地方偷懒去了。

　　现在整个山洞只有她一个人了，秦方心里一阵雀跃，对机械脑说道：“机械脑，找一首欢快的音乐，要最欢快的那一种。”

　　“正在寻找。”

　　秦方拿着雪铲走出山洞，踩着脑袋里欢快的鼓点，看着头顶碧蓝的天空和远方连绵的群山，脚下是笔直的公路，快乐的心情随音乐一起达到了顶峰。

　　伴着悠扬轻快的音乐，秦方又吩咐道：“开启日志。”

　　“正在启动，请在听到‘哔’一声后开始留言。哔——”

　　“今天我在仓库里发现了一辆废弃的车。”秦方记录道：“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如果能正常启动并连上蓝牙，我就能连到这里的WiFi了！”

　　说道这儿，秦方跟着音乐手舞足蹈起来。

　　“我准备一会儿就去仓库，看看能不能找机会研究研究那辆车。”秦方说着，慢慢盘算起支开仓库门口管理员的办法来。

　　“记录完毕。”

　　秦方用雪铲扬起路旁前天被大部队堆成小山的积雪，用力撒向天空。被扬起的雪块脱离了铲子后在空中爆裂开，像粉尘一样落在她周围。

　　-

　　“你好啊。”秦方热切的对着坐在仓库门口的管理员打招呼。

　　“哎，你好，你是那个秦……秦什么来着？”
　　“秦方。”她提醒道。

　　“对，秦方，今天怎么下班儿这么早啊？”

　　“飞机刚走，外面没有雪呀，师傅说我可以来里面随便转转。”

　　“这样啊，”管理员羡慕地说：“其实只要不出外勤，你的工作还是挺轻松的。再说了，等真的需要启动三号跑道的时候还有那么多人去帮忙，我是真羡慕你啊。”

　　“你的工作也很好呀，”秦方把铲子往桌子边一立，“整天坐在这里，不用干体力活。”

　　“每天还是要有适当的运动量，我每天坐在这儿感觉屁股都要发霉了。”管理员抱怨道，突然反应过来，问道：“哎，那你今天怎么不早点儿去吃饭？”

　　“我今天又不是放假，还是要按时打卡下班儿的好吧。”

　　“哦，对，你还要打卡下班儿。”

　　“你不用打卡吗？”秦方抓住了管理员话里的重点。

　　“不用，我的工作时间不固定，有人用仓库我就得把门打开。”管理员瘫在椅子上说：“我倒是想快点儿去吃饭呀，今天食堂有我最喜欢吃的红烧肉呢。”

　　“你想去吃饭，”秦方抓住了对方话语中的痛点，马上提出，“反正我要留在这儿打卡，现在也没事儿干。要不这样，你去吃饭，要是有人来还工具，我就帮你登记。”

　　管理员眼睛亮了一下，但随后又愧疚的说：“可是那样不就相当于你免费替我干活儿嘛，我又没有什么东西能给你。”

　　“这个？没关系，反正我是真的没事儿。”秦方连连推脱，她现在需要的就是在仓库中独处的机会。

　　看着管理员脸上为难的表情，秦方心里盘算：难道是我开的条件还不够好？

　　管理员纠结了一会儿，突然说：“哎，对了，”随即在自己口袋里一阵摸索，“这个给你，就当是你替我上班的报酬。”随后递给秦方一个不到巴掌大的铁盒子。

　　秦方打开盒子，里面躺着几颗糖果。

　　原来不是为难，是想办法报答我。秦方突然有些感动，随后又有些愧疚。管理员人这么好，她却在利用他的好意。

　　不过对此刻的她来说，联网才是第一要务。她拿出一颗糖填进嘴里，说道：“快去吧，这儿我替你看着就行了。”

　　“来人了你让他登记一下就行。今天来拿工具的人不多，到点儿你直接下班就好。”

　　“知道了，放心。”秦方看着对方出门的背影心中大喜。又拿出一颗糖塞进嘴里，嗯，甜的。

　　她边吃边来到了那辆被油布包着的越野车边，一把扯下了上面的油布。

　　“让我来猜猜看。”秦方绕车转了一圈儿，边走边说：“他们会把车钥匙放在哪儿呢？那当然是——”她把伸手往车后轮胎上一摸，摸出了一把车钥匙。

　　我就知道！

　　报废车辆的钥匙一般为了移动方便都会就近存放，这周围又没有什么能放东西的地方，当然就是放在车轮胎上了。

　　秦方用钥匙打开车锁爬进了驾驶座，心里默念着：拜托，拜托，希望有电。一边把钥匙插进锁孔里，轻轻一转，面前的仪表盘和中间的屏幕亮了起来。

　　太好了！秦方简直想给自己鼓个掌。屏幕能亮，那就是能连上蓝牙；能连上蓝牙，就是能连上网。这么想着她在屏幕上调出来了蓝牙系统打开，等待着机械脑的语音。几秒钟后，机械脑的声音传来。

　　“检测到蓝牙，是否连接？”

　　“连接！然后破译网络密码！”秦方兴奋地大叫。

　　“连接成功，正在破译。”秦方能感觉到自己的脑后传来蜂鸣，这是机械脑正在工作的标志。

　　“破译进度70%。”

　　“破译进度90%。”

　　马上就要——秦方的眼睛里冒出星星，心也跳到了嗓子眼儿。

　　“破译进度100%，破译完成。正在联网。”
　　好！从今以后她秦方就是有网络的人了！

　　“联网成功。”

　　听到这句话秦方高兴地简直要从座位上跳起来。可下一秒，无数的广播杂音猛地涌进她的脑袋，像一道巨浪一下子拍晕了她。而除了杂音外，还有一句模糊不清的话一直在她脑内盘旋。

　　“……这里是……b7小队……坐标不明……两人存活，一人受伤……请求支援……”

　　这句话夹杂着无线电中吱呀吱呀的调频杂音，把她的脑子搅得一团乱麻。一瞬间这些声音好像复制了无数份，不停地在她周围盘旋，最后挤占进她大脑里的每一寸褶皱。
　　她每一次摇头都能感觉到脑内传来的剧痛，眼前的画面再次抖动起来，她所看到的所有颜色都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搅在了一起，世界变成了一团恶心的浆糊。

　　“啊——！”秦方大叫一声，从驾驶座上重重地摔下去，昏死在仓库的水泥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