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成熟时》sslow

9、Game Over

　　推开门，江逸端着果盘走进去，洛思齐正坐在他的电脑桌前。
　　果盘上有一边是切好的西瓜片，另一边是一串深紫色晶莹透亮的葡萄。
　　洛思齐随手拿了一片西瓜，咬了一口，西瓜是冰冻过的，有丝丝凉意萦绕在舌尖。

　　“你对过答案了吗？”江逸问。
　　洛思齐一惊，“我对答案干嘛？我才不想知道。”
　　“你就不好奇么？”
　　“直接等中考成绩出来不就行了？”洛思齐长叹了一口气，“反正，上不了南城高中，还能去七中嘛，七中也挺不错，离家还近。”
　　江逸咬了一口西瓜。“那我们要是不在一个高中，还能见面吗？”

　　洛思齐的手顿住，定定地看着他。“那怎么办？”
　　“那只能假期的时候找你玩了。”
　　“高中没有什么假期的吧？我看我隔壁家哥哥上高中的时候，几乎都见不到他人。感觉就算在一个学校，在不同班的话也见不到的吧？”
　　“那你到时候还会来找我玩吗？”
　　“那时候你都有新的朋友了吧？”
　　江逸轻摆了摆头，“那你也是最特别的。”

　　洛思齐目光微顿，看着江逸平静的神色，分不清他这是认真还是随口一说。

　　“随便你。反正你要是敢忘记我你就死定了。”

　　江逸闻言，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不聊这个了。”江逸自然地转化了另一种语气，眼底那抹隐约的失落被隐去，又恢复原来那种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你先说说你这个假期打算怎么过？”

　　“呆在家里，帮我妈看一下店，然后可能会去几天舅舅家吧。你呢？你不是要去国外旅游？”洛思齐看向他。

　　“是啊，顺便去见一下我阿姨。我们家年年都去。”

　　江逸吃完西瓜，抽张纸擦了擦手。“要不要打会儿游戏？”

　　江逸打开电脑，网速很慢，加载的圆圈在中心转个不停。
　　“这是你的书？你在学编程？”洛思齐无聊得眼神到处瞟，注意到了桌角摆着的黑色封皮的计算机教程。
　　“是啊。刚买的。才看了几页。”

　　洛思齐点点头，目光又回到电脑页面。
　　“为什么学编程？你是打算以后学计算机吗？”
　　“也不是。就是无聊，有点好奇。没想那么远。”
　　洛思齐哦了一声。“如果以后你学计算机也挺好的。我邻居家哥哥好像也是学计算机还是学软件工程的，听说工资挺高的。”
　　“那你以后想做什么？”
　　洛思齐眼神放空。“不知道，我也没想那么远。”
　　“也是。还有很久呢。”

　　两人选着游戏角色。
　　“话说你不觉得现在的网页设计很奇怪吗？”
　　江逸偏过头看他。“哪里奇怪了？”
　　“看着太花了。很多功能明明平时都用不到，但是却占用了那么多空间。”
　　江逸不以为然。“我觉得还行啊。用久了就习惯了。”
　　“我是看我邻居家叔叔婶婶，他们家哥哥不在的时候，他们要用电脑都得让我去帮他们。为什么不把网页设计得简单一点，让他们也能用呢？”
　　“不知道欸，可能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吧。”江逸转头看着电脑沉思片刻，伸手拿起桌面上的葡萄，往嘴里塞了一颗。江逸面无表情歪了歪头。“快吃葡萄吧，很甜。”

　　“真的么？”洛思齐伸手把一颗葡萄塞进嘴里，咬了一口，差点吐出来。
　　又苦又酸又涩的滋味在口腔里散开，洛思齐两条清秀的眉毛瞬间皱了起来，整张脸都有些狰狞。他生气地推了推江逸。
　　江逸自己也被酸到表情扭曲，没心没肺地笑。
　　“怎么样，还行吧？”
　　“放屁，酸得很。你去哪儿买的，完全可以去工商局告他销售有害食品了！”

　　“在小区门口的水果摊买的，被骗了，那个老板明明跟我说很甜的。”
　　“你傻了吧，你不会先试吃一下吗？”洛思齐气愤地推他。
　　“忘了嘛，下次肯定不会去他那里买了。”

　　洛思齐龇牙咧嘴地吐着舌头，口腔里留有一阵苦涩的余味，久久不散。“我以后再也不吃葡萄了。”

　　“我知道了。”江逸忽然灵光一闪。

　　“你又知道什么了？”洛思齐眉头轻挑，疑惑地看向他，忽地有种不详的预感。

　　江逸笑嘻嘻地说：“一会儿谁先挂了，谁就吃一颗，这样很快就能吃完了。”

　　洛思齐脸色一下子黑了，狠狠剜他一眼。

　　“好了，开始了。”江逸笑着打开游戏页面，“你努努力，别拖我后腿，这次我们肯定能通关。”

　　“呵！你说你自己吧？上次不是你没头没脑地冲上去，我们早就通关了。”

　　两人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跃动着，敲打键盘的声音一直回旋在房间里。

　　“洛思齐，快，快跟上，别怂！”

　　“......知道啦，知道啦。”洛思齐硬着头皮往上冲。

　　洛思齐心想，他和江逸之间大概存在着时差。不然怎么每次打游戏时，他们总是对不上节奏。

　　江逸秉持“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守”的方针，每次都是不顾一切地往前冲，直接一头扎进敌方阵营里，赢不赢另说，只讲究一个“勇”。而洛思齐总是离敌方部队远远的，只喜欢远程攻击，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像是打游击战，讲究一个“距离感”。

　　江逸的血条骤减，从鲜红的满格一下子划到了苍白的零，屏幕上的小人翻倒在地，一副死不瞑目的凄凉模样，江逸深深地叹了口气，趴在电脑桌前看着洛思齐孤军奋战。

　　队友没了，洛思齐的处境也没好到哪里去，敌方乌压压的军队一下子涌了上来，将洛思齐层层包围住，洛思齐一个远程法师被迫近战，没一会儿就死在了乱刀之下。

　　“Game Over”

　　看着电脑上跳出来的字母，洛思齐长长地叹气。抬头一看，发现江逸房间窗外的天空已经昏暗。洛思齐微愣，然后起身。“我得回家了，天都暗了。”

　　“啊？”江逸错愕地转头看向外面，“这么快啊？”

　　明明感觉时间好像才过了一会儿，结果外面居然已经傍晚了。

　　“对啊。我妈在家等我吃饭呢。”

　　“好吧。”

　　江逸送他出去。

　　“我走了！”洛思齐出了门，跟他告别。

　　江逸嗯了声，却在他转身的时候又喊了声：“哎，洛思齐！”

　　洛思齐转回头，傍晚时分室内一片昏暗，他有点看不清江逸的表情，只是金色灿烂的夕阳在光滑的地板砖上反着光，让他感觉江逸的身影也金灿灿的。

　　“干嘛？”

　　“没什么，我想说，开学见。”

　　洛思齐目光微顿，“好啊，开学见。”

　　时间不知不觉在指尖流逝，等洛思齐从舅舅家回来的时候，中考成绩也就出来。

　　江逸毫不意外地考上了南城高中。

　　洛思齐本来对化学和英语这两科还有些担心，他的成绩平时就不太稳定。虽然他外表没有表现出来，一颗心却一直悬着。在看见成绩的那一刻，他才彻底松了一口气。他以全A＋的成绩考上了南城中学。

　　洛思齐依旧坐在家门口的长板凳上，吃着西瓜，看着夏日的烈阳，用一种忐忑又期待的心情，等待着新学期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