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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17章 ...

  •   星期六晚上八点,空间Live house,地点在东区商业街上。

      据简期所知,宋伯彦他们几个下午两三点就去彩排试音了,要做好音乐灯光配合、音效反馈,调试设备候场。

      看海报是拼盘演出,加上他们共三个乐队,稍微火一点的凌时三刻乐队压轴,而V-dawn第一个,其实就是热场。

      记得他问演出有什么报酬吗,宋伯彦憨笑着说都在这儿了——一小叠VIP票。

      宋伯彦心心念念、东奔西跑,和场地老板软磨硬泡了好久,能有这个舞台和机会,觉得这结果已十分可贵。这样的尝试大概对他们这些初出茅庐的新手来说非常渴求和需要的。

      即使准备过程要投入绝对的心血与汗水,风雨无阻地练团,烂熟于心、熟能生巧,即使有天分,他们也愿意加上成千上万次不停的重复、改进,然后坚持下去。

      简期想起了活动室的排练日常。

      缪奈握住话筒声音压着缓缓唱出,沉而稳,气息很足。

      “副歌我不进了。”赵千感受着,拿起鼓槌又搁回鼓面。

      “行行行!”宋伯彦也觉得,“间奏进!一起进,间奏燥起来,把情绪做一下!”

      “准备了!one、two、走!”在赵千的踩点下,从缪奈一人歌声空荡穿透的输出,一瞬变得热烈高阔,电吉他的昂扬明亮丰富了缪奈副歌的尾句,鼓声加厚了前两者的力量。

      “好好!舒服!!”赵千找到了感觉,他们三个炫着技,缪奈这时轻声跟着哼唱。

      赵千的鼓点完全可称为大家的灵魂指引,一会儿他忙叫道。
      “弱,快弱,主歌了!”
      他这会儿轻打着节奏,之之跟上,随歌曲表达调整强弱。

      “间奏扫和弦!”宋伯彦喊道。

      “456456,ok!”陈之之反应迅速。
      他贝斯接着电吉他尾音抽空solo了两句。

      “副歌做切口!”赵千高声,“哒哒空,哒哒空,情绪往上推!”

      “来!”宋伯彦应着。

      缪奈打着配合,其他人迎上空拍积蓄力量,一瞬由赵千的鼓点引爆,她双手握住话筒,也变化起声线高缓收住全场,人声乐声完美融合,相辅相成。

      “再推!”赵千嗨了。
      缪奈的歌声更加饱满,高昂。

      “牛啊!”
      听着整体效果宋伯彦很惊喜。

      还有遍副歌,“再来一遍啊主唱!”宋伯彦给缪奈说着。

      陈之之踩着点,快到了,道:“切不切?”

      “切!!”两个男生同声跟上。

      鼓点给出信号,空拍后伴着缪奈敞亮的声音,电吉他处理得激烈奔放,鼓声节奏有力是浑厚中坚,还有贝斯低音撑着纵向拓展宽度。大家默契十足,整体呈现流畅完整。

      从这遍到结束尾奏的减弱,缪奈也渐渐回到轻声吟唱。

      “绝!!哈哈哈!”宋伯彦探身去和赵千击掌,弹爽的陈之之也偏头笑着。

      看着总能凑在一起疯的这几人,简期确实要说热爱很了不起。

      早去了半小时,发现有不少年轻女孩已经在排队了,检票盖印章后简期顺着全封闭式的红色旋转楼梯入了场。

      随后刚结束的补习的许信远,也十万火急地冲来,抽了张纸蹭着脑袋上的汗。

      因为身高,他俩决定靠后,场地大小适中,并没有宋伯彦说那么小,但站后排也能看清。他们远望见了VIP最中央的江元宝,见她手上还提着赠送周边。

      *
      亮着V-dawn Logo的背景屏幕暗去。

      黑暗中未停的音乐轻扬,舞台偏后的两个地排灯踩着前奏停下的点亮起,逆光照向前,散着小范围的光。

      在架子鼓起势打响节奏一瞬间,伴着观众的呼喊声,饱和度恰好的整个渐变紫红色屏幕全亮起。

      屏幕两侧略暗的昏黄竖条氛围灯,波浪式依次间续闪烁着,像黑暗晕开的光点,和屏幕色彩相得益彰。

      而聚收在舞台中心的白亮追光灯,这一刻向四处散开的同时,跟着节奏变成旋转摇动的橙金色,将干冰形成的云气照透。

      穿过气雾,淡紫屏幕上面白色洒脱的艺术字逐渐清晰,写着第一首要唱的歌。

      背后屏幕流动的紫光和追灯的璨金交映在这四人身上,让他们暗黑轮廓微微泛红,一个完美舞台展现在眼前。

      台上他们都带着耳返,更专注投入。

      陈之之的微长直短发,一侧用缪奈给的好些彩色一字夹交错别起,仍穿着宽松的灰色卫衣拨动电吉他,透着一种怪诞的乖,比缪奈高点看起有点酷。

      而赵千依旧是一身黑,坐在架子鼓前到了自己的领地,整个人眼神都强硬起来,人帅了一个度。

      一旁的宋伯彦去掉了平时常戴的发带,微卷的头发半遮住一侧眉眼,穿着黑夹克转正贝斯,周身散发着松弛感。

      场中心的缪奈单手握着麦克风支架,披着长发,配合着妆容,一身红裙像一朵悲烈、野蛮生长的玫瑰。

      因为编排配合都很好,几首歌后氛围嗨翻。
      观众有的举着手机一边拍着,一边和大家一样举高手点头摇摆着,情绪高涨。

      在唱跳中释放压力与情绪,台下众人不论陌生熟悉、年龄身份,此刻大家全然一同融入进音乐里,获得最好的精神食粮。

      大概三十几分钟唱完,他们道谢着下台了。

      简期也听得投入,但听到后面明显发现缪奈的声音不太对劲。
      果然他们一下场自己的手机便响了起来,简期拽着带周围人一起起哄的许信远移靠到外边,往后台走。

      场地灯还没有亮,黑灯的时候观众们大声喊返场,后边甚至喊起响亮的“V-dawn”。

      后台,赵千他们几个听着都惊了,一时有些激动,没想到大家的呼声这么高。
      然而缪奈嗓子已基本哑掉,垂头休息时黑长直遮脸,贞子一般。这会儿陈之之摸上她额头,觉得有些烫手。

      “planB吧!”缪奈抓住陈之之的手又站起,从一旁拿起宋伯彦的备用电吉他,把他赶到了主唱位置。

      缪奈背电吉他时,宋伯彦有迟疑。
      “行吗?”

      缪奈浑不在意道:“不要忘记你找我之前我主攻什么了。”

      “我是说你身体。”

      缪奈不屑,哑声回着。
      “小瞧我啊,这一会儿还是能坚持下来的。”

      宋伯彦总真心实意地夸她是队里“能力ace”,但缪奈知道他比自己还强,虽然总吊儿郎当的。
      他歌唱得很好,玩乐队样样精通。

      先前因为擅长电吉他缪奈在学校小有名气,但一场事故后肩膀手术打了钢钉,不得已休学了一年,也退了乐社。
      医生不建议再从事类似活动,缪奈确实丧了很长一段时间。

      意外的是再回校,宋伯彦不知怎么找到了她,厚脸皮贱兮兮地拉她出山,知道她还是很喜欢音乐,鼓励她当主唱。很尊重人且真诚,并不是觉得自己可怜。

      “人生有很多可能性,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去追随自己的心吧!”

      他的坚持打动了缪奈,虽然表面上老嫌弃宋闪闪,老怼他,心里其实很感谢,这个好朋友做的一切她都知道。

      “我喜欢音乐和舞台,所以一定会坚持到最后,”缪奈看着眼前的人们,脸上带了笑意,“也想和你们一起坚持到最后。”

      “可别一会儿直接倒台上。”

      听宋伯言这么说,她冷恹地冲他比划了抹脖子的动作。

      宋伯彦笑了。
      身高一六五,气场两米八。

      看她向前走,撩动头发,露出后背左肩胛骨处一个不大不小的纹身,像翅膀被撕掉的伤疤,又像即将生出翅膀的裂缝。

      大家也陆续跟上去,无比坚定的。

      来送她去医院的简期和许信远扑了个空。
      简期站在台侧看着在观众欢呼中重新上台的他们,对缪奈那份天然的对抗感此时略缓和。

      “我们以后会更加努力!创作出属于我们自己的最好作品,与大家相见!”

      灯光闪耀的舞台上,宋伯彦坦然,高声道。

      “接下来,这首我们都很喜欢的歌——”
      “香水,送给你们。”

      一听他说出名字,其他人默契地伴奏已起。

      大家随这旋律不由地合唱、摇摆——

      对你深深崇拜 深深迷恋 深深地沉醉
      深深爱上一种奉献的哲学

      献上快乐献上伤悲
      献上自我
      献上世界

      听着歌词,简期一直在想这是什么感觉。

      直到脑海中出现了“义无反顾”。

      一种执着、勇敢、义无反顾的注视与坦诚。

      这种也许并不光明的无尽疯狂与无可遏止,却又最纯粹、热烈而坚定的存在,像是另一种光明。

      下场后的宋伯彦贱兮兮地向简期讨问那首歌,带着炫耀的心。

      “好听,选歌挺好,挺疯挺符合你们气质的,热爱就值得。”

      “你觉悟也太高了,我问你的是爱情!”

      听到宋伯彦这么说,简期果断客观道。
      “那不太行,词太中二了。”

      毕竟什么绝世恋爱脑能成这样,也真是叹为观止。

      宋伯彦诚恳道:“爱不就是这样啊……让人清醒地沉沦,无法克制、无法逃避。”

      从开始到返场结束,大概四十五分钟。

      汽水Itd.乐队调设备候场十分钟,他们都撤了。一群人分两拨,简期许信远和赵千善后的,去送家当,陈之之宋伯彦江元宝送缪奈去医院挂水。

      *
      天启KTV里何易换了个角落,偷偷蹲下写卷子。

      “呀,今天换数学了!”周末两天都在的蒋落安侧身贴墙又靠过来,时间还早,何易知道她故意逗自己。

      “以后阿姐罩你。”
      今天她背了个大一点的包,从里面翻出来两个鲜橙递给他,何易懒得搭理。

      “怎么,嫌弃我啊?”

      闻言何易没吱声,瘪着嘴下意识伸手把东西接过去了。

      蒋落安偷笑着。

      因为周末,晚上结束回去时都临近十二点。
      路过靠西边的烧烤摊,摊子上人不多,关键何易看到了陆虎和他手下。

      两个手下人高马大,在一边吼着划拳,桌子下椅子旁东倒西歪的全是空啤酒瓶。

      十一月中旬,晚上越发冷,离冬天更近一步。

      何易拉起连帽外套拉链,准备绕道离开,只是再一瞥发现挂椅子背的塑料袋在动,定睛一看里面有只猫,不太确定又小心地凑近了点,这一刻神色完全凝重下来。

      袋子里确实是猫,还是只尾巴短一截的橘猫。

      “这不是‘三中灰姑娘’吗?稀客!平时跑得不是比谁都快,今天怎么主动找上门了?”

      身如牛壮脸如马长的陆虎,眉心的川字什么时候都皱着,说话口音给人一种粗狂凶狠感,说着撸起袖子一手拿两串脆骨,偏头一大口。

      “袋子。”何易直说。

      “你的啊?”

      这时袋子里的猫挣扎起来。
      何易没回话。

      陆虎也好奇,问那手下。
      “你什么时候整了只猫?”

      “这小东西抓了我一爪,都破皮了。”
      那人顺手抄起个空啤酒瓶,直接磕地上砸掉了底,露出参差锋利的豁口。
      “就想跟这小东西玩玩。”

      何易脑海里飞速思考着,眼看他要扎向袋子时,用脚踢开和伸手挡住,他选了后者。

      飞速出手摁住这利器,何易眼神冷厉地对上那人,而那人红着脸还想把破瓶子扎向袋子,被何易无惧地死死用手压住。

      那人怒了大有拍桌而起的趋势。

      “差不多得了,今儿心情好不要扫兴啊。”

      陆虎酒喝痛快了,这会儿打起哈欠,他看着何易丝毫不退让,压着瓶子开始冒血的手。

      “你还真是你,一点都没改变,是个狠人。”

      “走。该还的他也还了。”

      有点醉的那人貌似还有纠缠的意思,另一个人察觉到前边陆虎的神情,站起身推扶着那人赶忙跟上。
      破瓶子掉落在地上碎成一片片,已经沾了很多血了。

      何易一动不动在原地看他们走远,立马提下袋子放地上,抽着气单手把断尾解放出来。

      当看到袋子里的一条鱼干一时非常来气。

      “说你笨真的一点都不冤枉,一个小鱼干都能把你骗了……”
      他拾起闻了下又丢回到断尾嘴边,“没出息。”

      何易见手上没碎玻璃渣,烦躁地翻出卫生纸草草按住,目光又转向断尾,环视一圈发现没什么伤,有点意外。

      断尾伏下身子,几天没见,直觉它更干巴了,何易蹲在一边,右手摸上它两侧,感觉凹陷了下去。
      它闷头嚼着,何易发现它在流眼泪,更像是粘稠液体,便用大拇指抵住断尾眉心让它抬起头,眼缘果然是红肿的,眼睛也半睁,眼角好像还有脓。

      突然瞥到攥住的卫生纸都浸透了,地上都滴了好些滴,何易才发现血根本没止住。

      “靠。”
      他烦躁更甚,想着怎么把断尾搞回去,看了一眼塑料袋,何易果断单手抱起了断尾,断尾干巴是干巴总归有点分量。

      “反抗就把你丢回塑料袋。”
      路上他还威胁着,好在断尾格外配合。
      “……”

      何易连提带抱,一人一猫格外狼狈地终于到了恋恋便利店附近。

      昏黄路灯下,停的车像一个庇护所,到了车边断尾久久望着何易,不肯离开似的。
      何易作势要吓它,连驱带赶的,它才慢悠悠躲回车底。

      所幸小区附近的小门诊开着,看到何易的伤大夫抬眼观察了一下,觉得也不像寻衅滋事的人,随即快速给何易清创,这时掌心割破的不规则口子才完全显现出来,何易痛得呲牙咧嘴,缝了三针。

      回家路上他扶着自己手腕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断尾安分不是因为害怕或装乖,而是蔫了。
      又想起它那发炎的眼睛。

      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何易烦躁起来,心想着怎么说都已经够仁至义尽了,还救它一命,其他的都再与自己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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