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浮屠 ...
-
三百层，百米高楼，残阳如血。
汪昭的视线随之下落，张晓雨的身体化作黑点，直到看不见为止。
她脑袋一片空白，跌撞地冲向电梯，她狂奔向大楼门口。
已经有人围在一起，她骤然停住脚步。
“嗬，嗬……”
眼泪无声滑落，她的体内涌现浓重的悲伤。
身体里的力量一下子抽空，她瘫在地上，直直望着人群包围的地方，透过间隙看见大片的血和满是伤痕的手臂。
“哇，塔内多久没出现自杀了？”
有声音传来。
“三个月吧，上次那个好像是在浴室割腕吧。”
旁边有人附和。
“你们快看这身上的伤势，啧啧，哪个哨兵啊这么变｜态……”
“这女的估计是被折磨收不了，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看来真的想死。”
远处出现一个人，不疾不徐走来。
来者长相太过惹眼，很快引来其他人注意，谈论的嬉笑顿住，人们化作鸟兽散。
汪昭终于看清张晓雨，模糊的视线里，那个总是怯懦胆小的女孩，摔得不成样子。
她多胆小啊，还敢从三百层楼跳下来。
难过如潮水涌来，一下比一下猛烈，她撑住膝盖，试图站起走向张晓雨。
飞行机器人检测到伤亡，低空停在张晓雨尸体上空，等待医务处和后勤人员到来。
段升走到她身边，扶住她，看着她苍白的脸，蹙眉捉住她往前伸的手。
“该回去吃晚饭了，这里有工作人员处理。”
汪昭猛地冷冷望向他：“我们的合约上没有规定你可以管束我，我只需要提供疏导不是吗？”
张晓雨的死让她的理智粉碎，对方临死前的话如同一盆热油浇在她神经上，眼前人也不过只是为了匹配度。
段升脸色变沉，手掌捏住她后颈，嗓音低缓：“昭昭，别惹我生气。”
“哈，段升”她挣脱对方握着她的手，试图离开他的接触：“你是我老板，但不是我爸，我为什么要在你面前当孙——”
她的话戛然而止，段升扣住她后脑，猛地拉近彼此距离，他弯腰凑近她，身形极具压迫感，漆黑的瞳孔如同一滩深不见底的死水。
她的心头一颤，瞬间清醒，眼神畏缩不敢看对方。
段升将她的表情变化收入眼底，良久，松开力道改为抓住手腕，听不出喜怒道：“走吧，回去吃饭。”
平静的表象在回到公寓房间关上门的刹那撕破，段升将她按在门上，按住她的脑袋用力亲吻。
像要吃了她。
她死命捶打对方宽厚的背，两腿没有方向地乱踢，用尽一切办法试图躲避对方的掠夺。
段升眼眸暗沉，单手拖住汪昭的臀，往上一提，让她上半身离开门板，她的双脚没了着力点下意识立刻夹住段升的腰，手改锤为搂紧紧抓住男人的脖子。
段升趁这机会攻城掠地，捉住她的舌头肆意玩｜弄，她被吸的没了力气，连手都快搭不住不断往下滑。
段升就着这个姿势，边亲吻边将人带到餐桌边的椅子上。
唇舌分离，拉开细长的银丝，然后断裂。
她只能听见自己大口喘气的声音。
段升用大拇指擦过她的唇边，喉结滚动：“吃饭吧。”
.
张晓雨的离开，在班里并没有掀起波澜，或者说浪花太小，人们偶尔提及，也只是说“那个b级向导跳楼了”，语气平淡，一条生命显得无足轻重。
甚至没人记得她的名字。
有时候，她会下意识看向那个空座位，想念那个总是带怯畏缩的人递过来的牛奶。
她想，或许张晓雨选择死在她面前是希望她能够记住她。
只是留给她的时间很少，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多亏段升变忙，她才有机会去见那个咖啡屋老板。
中央塔的地下监狱关押着所有觉醒犯人，那个咖啡屋老板也在其中。
因为知道有人监控她，她故意和杨莞儿说要去中央塔其他地方逛逛。
除了地下囚笼她还去积分交易市场，拍卖中心，研究部逛了圈，借此让背后监视的人猜不出她真正的目的，向段升汇报也说不出什么重要情报。
汪昭让杨莞儿帮忙，成功来到囚笼。
杨家，也是大家族，在华国军部有着很大权柄。
她靠着杨莞儿的后门，畅通无阻的出现在咖啡屋老板面前。
隔着淡蓝光幕，单眼皮瘦高男人不咸不淡地扫她一眼，没有出声。
汪昭点了点手环，打开自己的账户，露出里面的十几万积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只要你回答我，十五万积分就是你的了。”
付林嗤笑一声，抬了抬眼望向她：“我都是快死的人了，还要钱干嘛？”
“你不需要，你的弟弟妹妹需要。”汪昭淡定回望。
来之前，她早就借杨莞儿的途径知道眼前人的背景。
付林，华国头号通缉犯之一，是非法觉醒者中比较出名的人，他隶属于代号名为浮屠的非法觉醒者联盟。
这个联盟是所有华国非法觉醒者圈子里最奇怪的一个，他们背靠不知名的大势力，靠杀人赚钱，却养着许多不到十岁的小孩。
浮屠的据点没人知道，但浮屠的觉醒者杀手靠杀人赚奶粉钱可是出了名的。
付林凌乱的长发披着，眼神变得锐利，如同锁定猎物般紧紧盯着汪昭，仿佛只要她轻举妄动，就能咬断她的脖子。
汪昭看着他溃烂的双腿，强撑镇定：“我不是在威胁你，我是在恳求你。”
恳求你告诉我一个答案。
付林忽的一笑，气势消退，放松地抬了抬脖子，斩断她所有念想：“我不能告诉你是谁指示我去杀你的。”
汪昭皱眉不解：“为什么？”
段升此时从孟氏宅邸回中央塔的路上，遇上了段潜渊的亲信：“家主让你过去一趟。”
付林带着胡茬略显沧桑的面孔扯了扯嘴角，颇为无奈地耸肩：“你就别问了，对方势力很大，你解决不了——”
“哪怕你仗着段升也不行。”
他轻飘飘地说着，显然很了解那个指示他来杀她的背后之人来历。
汪昭闭了闭眼，压下情绪，试图恢复冷静：“那我换一个问题，一年前在c市市中心出现的a级地下城，是不是你操控的？是不是和这次指示你的是同一个人？”
付林一愣，眯眼思索起来，过了会，看着她：“这都两个问题了，我只能回答一个。”
“那回答后面那个问题。”
付林眼珠子转了转，无声点了点头。
这一刻，汪昭确认了内心的想法。
浮屠背靠大势力，付林清楚知道指示他的人连段升，段家都对付不了，在华国，除了段家本家，还有什么势力是段家对付不了的。
而且自从她让段潜渊帮她找试图杀害姐姐的凶手，对方一直没有给予确切答复，像是完全忘记这件事。
段潜渊明显就是想糊弄过去。
可是理由呢，段家和姐姐不可能会有冲突啊……
她越想眉头皱的越高，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注意到付林眼里一闪而过的暗色。
“喂喂，别想了，该你兑现承诺了。”
付林从硬板床上站起，走到阻隔两人的光屏前，一米八的身高，足够居高临下地望着汪昭：“这十五万积分，你去兑现成支票，送到中央塔旁边长乐镇上唯一一个超市内。”
“记住，只能你一个人去送，现在就去。”
汪昭思路被搅乱，蹙眉不满地反问：“我怎么知道有没有危险，这样我也很吃亏。”
她上次就是轻信汪庆阳的话，不仅让欧阳静垚受伤，还差点自己死在地下城。
付林用手指勾了勾脖子上的黑色项圈：“你既然能来到这里，那么也该有实力去监狱长那拿到我的引爆器吧。”
“你拿着我的引爆器过去，还怕我使坏吗？”
囚笼为了防止犯人越狱出逃，用地下城材质打造的项圈炸弹作为最后一道保险，一但犯人出逃，监狱长就会在上级命令下引爆炸弹。
哪怕是高级哨兵，也无法承受中央塔研究院研制的针对s级哨兵的炸弹，哪怕距离相隔万里，只要按动引爆器，犯人就会被炸个粉碎。
但是她一个人，还是有危险，抛开付林以及他背后的组织，虎视眈眈盯着段家的不知多少……
付林像是怕她毁约直接走人，又抛出了一个诱人的条件：“只要你把钱送过去，你回来后我就告诉你是谁指示我去杀你姐姐的。”
“成交。”
因为段升今天不回来，在不确定段升明后天是否像今天这样整天外出的情况下，现在就把钱送过去是最稳妥的。
汪昭先是去监狱长那要来了付林的引爆器，段升的专属向导以及付家小公主的好朋友双重身份，监狱长没有丝毫犹豫就给了。
然后她前往杨莞儿宿舍避开监视的人，告诉杨莞儿她想回家看望母亲送些钱过去。
杨莞儿知道她家情况，同意帮她打掩护，代她去积分交易市场换取支票，她则和晚上来送餐的工作人员换了衣物，带好口罩头帽，衣服内侧放着黑色引爆器和一张支票，脖子上带着段升送的项链，顺利从厨房后门溜出中央塔。
.
段氏宅邸，段潜渊书房内。
带着金边眼镜的中年男人身上还穿着白大褂，像是刚从实验室出来，眼神投向站在书房中间的年轻人。
“你以为你的手段很高明？”
段潜渊捏了捏鼻梁，似乎有些疲惫，他扔过去一叠纸：“我警告过你，不许动欧阳家。”
段升垂眼看着飘至脚边的纸张，上面是最近他做的一些事：和孟氏联手抢了欧阳药业许多大生意。
“我没杀他。”
段升单手插兜，姿态懒散。
段潜渊怒极反笑，他抬头盯着对方，镜片下眼神冰冷：“给你个提醒，在欧阳家还未出手弄死你的小向导前，她可能会自己找死。”
段升周围气势一变，精致的五官变得冷硬，空气被他操控涌动压迫向段潜渊，他眼神恐怖，嘴里吐出几个字：
“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说第37章 浮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