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陛下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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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鞭、猪腰、羊肾、冬虫夏草、韭菜梗米粥……
还挺补的……
皇帝的寝宫有东、西两殿，其中西殿是各宫妃嫔侍寝之地，若皇帝想要那个宫妃伺候，便将人传召到此处，而东殿则作为帝后婚房，同时也是皇帝日常休憩之所。若皇帝想见皇后，虽然也可以传召至东殿，但更多时候，帝王会亲自到坤宁宫，以示对正妻的尊重。
今日十五，赵慕按惯例摆架坤宁宫，只是今日踏入宫门的那刻，赵慕莫名觉得空气中透露出几分古怪——
比如时不时偷偷瞄他的宫女，一向冷淡的皇后竟对他投来怜悯的视线，以及面前这一大桌子的菜……
赵慕默默地放下筷子，遣退众人，礼貌问候他高贵冷艳的皇后殿下，“皇后这个样子会让朕觉得你别有用心，根据我们之前的协议，双方不涉及身体或感情纠葛，否则我需要重新考虑是否该继续合作。”
刘倾玉是刘家的长女，自小被当做大家闺秀养大，容貌艳丽，才学过人，擅长作画，尤其擅长牡丹，曾经以一副“国色天香图”名动一时，有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号。不过女子才学再好终抵不过嫁人的命运，而那些名气终将成为丈夫的附属品。
刘倾玉生性骄傲，不堪居于人下，仰人鼻息，不希望这一辈子最后只是“谁谁谁的夫人”。
赵慕当时正被先帝催婚，他只想全心全意对那人，却也知他与那人还有的年岁磨，于是他需要物色一位不慕权势、对自己无意，重点是能好聚好散的“妻子”。
他俩一个追求自由，渴望逃离家族，避免做男人的附属品的命运；一个心有所属，需要有个妻子应付外界的目光。于是两人一拍即合，约定刘倾玉替赵慕在后宫做手脚让宫妃不孕并背负骂名，待时机成熟赵慕便给刘倾玉一个新的身份，自此天高海阔，任君遨游。
刘倾玉从前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赵慕不让妃嫔怀孕，只当他要为某个心上人铺路，可几年过去，刘倾玉仍没见着赵慕身边有什么女人，而刘府送来的东西，却让她有了另一个更为合理的猜想——
赵慕不是不想要孩子，而是根本要不了孩子！
难怪！
难怪要让她下手，感情是用自己的名声给他打掩护！只可惜先帝不知自己千挑万选竟选了个绝户。
赵慕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不行了，还在试探皇后是不是对自己有心思，正思考要不要给刘倾玉安排几个俊俏郎君以慰空虚，毕竟她这个合作伙伴这些年一直做的很好，一没野心二有能力，如非必要赵慕是万不想换了她的。
刘倾玉心道，这男人真没劲，好心给他准备饭菜不感谢便算了，还死要面子把锅扣在她头上，一副是自己要勾引他的模样，呵，男人真无可取之处！
刘倾玉话里夹枪带棒：“您放心，臣妾对您只有‘仰慕之心’，毫无爱慕之意。”
赵慕皮笑肉不笑：“如此便好。”
两人如往日般“相敬如冰”，异床异梦。
......
“什么！皇后当真做了这种事情！”
皇后竟然为了争宠，不顾陛下龙体，大肆为陛下进补，导致陛下第二天精神不济，下朝后被太傅痛批。
妖后！简直是妖后!
“早看那刘倾玉是个狐媚子，小门小户，怎配做皇后的宝座！现在果不其然，为了争宠什么都干得出来！”萧黛然没好气道，自从烧了厨房后，她与刘倾玉越发不对付。
不过刘家百年氏族，其实在朝中也不算小门小户，只是跟萧家这种超级大氏族相比就完全不够看了。其他如刘、谢、宋这样的氏族，最多只是在一个朝代兴衰，可萧家盘踞中原逾约千年，经历江山更替、改朝换代仍旧屹立不倒，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大家族的底蕴。
虽然萧家之前受过先帝打压，削了几族，几次大出血后多有隐归的势头，但其对朝堂的影响力，依旧是不可轻估的。
赵慕也是出于安抚的意味封了萧氏的贵妃，在后宫仅次于皇后的存在。
萧贵妃越想越气，决定要加快自己为陛下送爱心餐的步伐，于是大手一挥，大刀阔斧吩咐道：“让厨房准备降火的药膳，本宫今日要亲自送到御书房！”
一旁的丫鬟看着咬牙切齿的自己娘娘，欲言又止，最终出于对自己前程的担忧，还是壮着胆子提醒：“娘娘，奴婢还听皇后宫里的萍儿说，皇后不单做了那些大补之物，还拿出了‘春风丹’...”
春风丹，能无中生有，让人重振雄风之物。那可是蓬莱仙药，世间仅存三颗，听闻其中一颗正是圣祖所用。当年圣祖老当益壮，知天命之际才白手起家，三个儿子在战场中身亡，虽登上皇位，却无人传承。本以为这位置终是要传给族亲，却从海外仙人中得来这春风丹，老来得子，终继皇室正统。
更有传闻，这春风丹神奇至极，不仅能治不举，甚至能让太监重获新生。
身边的丫鬟又道：“娘娘，您说，会不会是陛下...”不行。
萧贵妃撅眉，美目一凝，赏了丫鬟一记眼刀，“陛下行不行，本宫能不清楚，管好你自己的嘴，滚去小厨房！”
虽然赵慕少近女色，但并不是没有房内事，说来自己上次与陛下亲近已是上个月...
萧贵妃很不服气，发誓今晚必拿下此人！于是更加催促丫鬟去准备自己要送去的“驱寒问暖套餐”。
丫鬟见人坚决，又不敢猜忌陛下，便很快打消疑虑，但道出另一个事实：“娘娘，小厨房还没修好，厨子都放假了。”
萧贵妃咬牙：“蠢货，那就去御膳房！”
刘倾玉，你休想阻止本宫给陛下的爱心餐！
赵慕今日一早醒来右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总觉有什么事要发生，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小顺子来报，定国公世子求见。
定国公世子，自小多灾多病，曾被当时的孝文皇太后谢氏，也是赵慕的皇祖母接到宫中养病。
虽然太妃也姓谢，但与孝文皇太后的身份却相差很多。一个只是江淮织造的庶女，一个却是从圣祖时期便荣极一时的定国公嫡女。
说来赵慕与他还颇有缘分，定国公世子“谢石安”，可让他在宋黎清面前丢尽了脸面。
赵慕抬眸，只见座下走进一个风度翩翩的白衣青年，举手投足间都写着“风流”二字，宽大的衣袍好像随时带风，猎猎作响的同时还不忘向人展示袍子下流光溢彩的暗金色仙鹤纹路。
青年如一只开屏的孔雀优雅行礼，一双桃花眼波光流转，欲说还休。
赵慕：......他是不是对我抛了个媚眼。
谢石安左瞅右瞅，没见那个跟赵慕整日黏在一起的人，颇有些失望，“清清不在呀？亏我还特意换了身衣服。”
说着，他状似无意向赵慕全方位展示了各个角度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谢世子。
赵慕一脸冷漠回道：“休沐回去了。”
谢石安瞪大眼睛，连风度都不要了，惊讶到嘴里塞了颗鹅蛋，“什么，你竟然还会给让他休沐！我一直以为你是恨不得每天压榨手下十二个时辰，你吃饭他夹菜你睡觉他暖床毫无人性的无良上司，今天你告诉我，你给他休沐！！！”
赵慕：......
要发疯拱出去。
眼见着自己要被小顺子礼貌圆滑地请出去，谢石安终于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
他挥了挥衣袖，从腰间锦囊掏出一枚香气四溢的丹药。
赵慕：“这是...子夜香？”
谢石安神秘兮兮地卖了个关子，“不，不完全是。”
“这是改良版子夜香，臣给它取名子夜帐中香。”
“传统的子夜香有幻梦如真之用，辅以迷情香，可让人有‘锦帐风雨相会’的记忆，但梦醒之后，身体却不会有任何不适之感，这是不符合正常行房规律的。”
“而这子夜帐中香，却是能幻梦至真，弥补子夜香的遗憾。换句话说，就是使用子夜香中香的人，不仅会以为自己与人一度春风，第二天醒来身体还会留下像被人打了一顿骨头散架的感觉。”
赵慕：......第一次听到这种形容。
赵慕细细观察丹药，没错，之前每次与后宫妃嫔同房，他都是靠的子夜香。反正宫妃承宠都到西殿，在自己的地盘，这东西不会留下把柄。况且女子多害羞，就算察觉到什么也不敢张扬。
“留下感觉...这东西可对身体有损伤？”
谢石安拍拍胸脯：“小生出品，绝对精品！不好用小生包退包换，再送十枚子夜丹。”
赵慕还想问些什么，小顺子进来通报，萧贵妃来了。
谢石安投来一个“我懂”的眼神，随后麻溜地告退，并不忘给路过的漂亮美人风度翩翩行一个礼。
萧贵妃没见过如此有趣之人，竟也多看了几眼，只很快便讲目光投向那位她心心念念之人……
女子走进，头戴七尾凤珠钗，额间点缀朱红花钿，明媚又大气，一旁的步摇随美人莲步轻轻摇曳，又为其增添楚楚动人之感。
赵慕将子夜帐中香收好，这才看向贵妃。
贵妃行礼，眼里是掩不住的爱意，略带娇羞地将一碗莲子羹端到赵慕面前，一向骄纵的贵妃此刻温声细语，“陛下，这是臣妾亲手熬制的莲子羹，给陛下尝尝。”
赵慕注意到萧贵妃手上的包扎，到底没有推辞。
两人这边“郎情妾意”，小顺子自然看在眼里，私下着人收拾西殿去了......
宋府
“少爷，夜深了，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进宫呢。”
“好的，王妈，这就睡了。”
宋黎清放下石笔，眼睛上的细节刻画完后，他总算能赶完这尊貔貅玉雕。
脚下打盹的橘猫被宋黎清一把抱上来，突然被惊扰，猫咪发出尖锐的叫声，“喵——！！！”
橘猫被双手拖着，睁圆了两只呆呆的猫眼，与桌面上的貔貅打了个照面。
貔貅有一个猫头那么大，由黄龙石雕刻，色彩鲜艳，身姿矫健，怒目圆睁，初看威武勇猛，再看却有些凶巴巴的呆萌可爱。
“儿子，看看和你像不像。”
“喵！”
“爹也这么觉得。”
宋黎清越看越满意。
说来，这尊貔貅像早该在赵慕上次生辰时就该给他的。
自从赵慕发现他喜欢玉雕后就指名下次生辰要他亲手雕的玉雕，还赏了他好几箱上好的料子。他第一次见这么正大光明索要礼物的，不知所措中答应了下来。弄了小半年，本来都快收工了，却被二弟打坏了，当时也来不及再做一尊，情急之下他只好从府中库存找了根百年人参做寿礼。
他还记得赵慕看见老山参后目光瞬间化为实质，几乎快把他盯穿了。随后那人存心磋磨他几天后终于大发慈悲高抬贵手，并放出狠话，“年前看不到东西就不给发腊赐！”
宋黎清越看越满意，抬手看到旁边的边角料，心想，还能做根簪子，做好了再一起送去抛光。
宋黎清是个不太爱出门的人，但平时因为在赵慕身边，所以有什么消息总是最先知道的那批人。但这次因为休沐，他失去了最重要的消息来源，以至于从宫门走开始，他感觉自己被这个世界深深地抛弃...
“听说了吗，那位其实不行...”
“我听说，那位是因为每天宵衣旰食，过度劳累，心中郁结，才不行了...”
“你们都没说对，那位其实是天生隐疾！”
......
宋黎清满头雾水，正要找人问问，却被人从后面叫住了。
“宋侍卫留步！”刘有义大步上前。
宋黎清：“刘大人？”
刘有义神色飘忽，似有难言之状，拉过宋黎清低声语：“那个传闻你应该知晓了，老朽想问问可是真的？”
宋黎清一脸疑惑。
什么传闻？我应该知道什么？还有为什么要问我？
刘有义见人竟还不知，与他说明情况。原来不是从何起宫中传来些风言风语，竟怀疑陛下不能人道，本来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不该传得起来，可偏偏结合赵慕这些年的表现——少近女色，不愿选秀，没有子嗣...越发显得可疑，以至现在连朝中大臣都在偷偷讨论这件事。
其实，刘有义还有一点心虚。他起初对赵慕起疑心，偷偷往宫里送了“春风丹”，想着不管陛下行不行，服用春风丹后都能万事大吉，到时谁也不知道。可现下赵慕被人这样传，若是因为他送“春风丹”引起的，君王好面子，那他......
刘有义想想不禁汗颜...
宋黎清闻言，眼里泛过一道精光，见刘有义似有隐瞒，只道：“原来如此，您放心，陛下身体康健，谣言用不了多久就会平息的，况且您与此事‘毫无关系’，还请宽心。”
刘有义听到“毫无关系”四个字不禁讪讪，随后抬手告辞。
宋黎清看着刘有义的背影，微微眯眼。
赵慕行不行他并不在乎，他唯一在乎的是，传闻从何而起？
“刘倾玉！朕迟早废了你！”赵慕咬牙切齿，声音几乎是从胸腔蹦出来的。
还能有谁，胆敢造自己的谣！自然是她天生逆骨随心所欲热衷于给他找事添堵的皇后！
其实刘倾玉也没故意陷害他，她一直很有分寸地不去惹赵慕这种疯子，只是偶尔在他面前不假辞色嘲讽两句，但她也没有心思去给他辟谣。
那日给他做药膳后，她也知道宫里有些好事的传了些风言风语，若是她心情不错可能还会处理一下，毕竟这事儿是从她宫里传出去的，可正巧当时心情不佳，懒得动手，而且这事也不会影响后宫的和谐纯洁，她也不算失职。
小顺子在一旁瑟瑟发抖，假装没听到。
有朝一日，天下之主竟也会被质疑男人的尊严...本来赵慕身量颀长，一言九鼎，气势凛然，就单单站在那都回给人压迫感，怎么也不至于被人怀疑，只是，赵慕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从他十八岁成婚至今——整整七年，膝下无一子或一女。
或许谣言传得如此之快，也是有人从中推波助澜，毕竟因为子嗣的事情朝臣与赵慕闹矛盾不是一两天了。
如果...如果，陛下此刻能有一儿半女，谣言便能不攻自破。小顺子心里默默想。
正在小顺子还在为赵慕会不会发火迁怒自己而担心时，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跑来传信，过门槛时还差点摔了一跤。
小太监顾不得仪容，喜气洋洋大声喊道：
“恭喜陛下，萧贵妃有孕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陛下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