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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陪 ...

  •   “长安!你来,你来!” 一大早,长安便被郑钰叫去了。

      “郑太医,你若是不适便回去歇着吧。这里我来便可。”

      长安关心道,郑钰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小药童还得帮自己整理药房,也不方便煎药,便请长安过来帮忙。

      “无事无事,我陪着你。”郑钰见长安当真要赶他回去,有些慌张,便只能说自己还可再坚持坚持,只是请长安过来看着他,以免糟蹋了药材。

      柴火噼啪作响,小药壶里药汤咕噜,郑钰和长安一同守着药。

      郑钰侧目看了长安一眼,从脚下捡起一小根木柴,放入那一小炉火中,才问道:“长安,你觉得殿下如何?”

      长安以为郑钰只是闲坐无聊,便回道:“殿下?殿下挺好的。”

      郑钰晓得长安应是为不明白他的意思,笑了一声,说道:“殿下孤僻,有些时候着实不明其意,下面的人也不知如何做。长安可觉得有些难相处?”

      长安闻言转头看向郑钰,有些不解,郑钰这是在试探她?

      郑钰看向炉火,自顾自说道:“我第一次见到殿下,是在我十岁的时候,我跟着父亲一同去中宫为殿下把脉。”

      郑演是他父亲,郑钰自小便与父亲学习。

      瑞和五年,持续三日的大雪终于停了,路面已积了及脚踝的落雪,一踏一脚印。父亲领着郑钰去迎春园,太子等人皆在。皇后便吩咐郑演连带着其他皇子公主一齐诊了,也省得来回跑。

      郑钰忆起从前,“那时殿下不似这般冷淡,毕竟也是个四五岁孩子。”

      三五点梅花,一两声笑意,只瞧见三五个糯米团子在雪地里玩闹。公主在梅花树下滚着半个身子大的雪球,二皇子萧子盛正将树杈装扮雪人的手,唯独小瑞安捧着小小的汤婆子,身旁站着五六个奴才侍卫。

      “呀!”

      萧子盛本是觉得方扮上的树杈太大了,想在树下再寻个小点儿的。正弯腰寻找时,嘭的一声,树梢撑不住雪包,正正好砸到了后脖颈出。

      萧子明一个激灵跳了起来,谁料这雪淘气得很,竟钻进了里衣里,忙摆动身子想将其抖出来。

      身旁的奴婢见状,便慌忙跑来查看。

      “三哥哥怎了?”萧敬月听见动静,望去,只见萧子盛癫狂乱舞,很是不解。

      二皇子萧子明本是坐在地上玩雪,不巧看见了事情原本,只觉那人活该,遂捧腹大笑。

      冬日朔风袭人,且今日闹着要赏雪,母亲便命侍从给他加了身衣裳,里三层外三层,雪是怎么也抖不出来,不一时,便也化了。

      但他也不再纠结。灵光一闪,也不顾众人跑向太子。

      “大哥哥,我们来打雪如何!”

      李嬷嬷闻言心惊,出声劝告:“殿下近来身子刚好,好容易下了床,三皇子却是同二皇子他们玩儿便可。”

      “李嬷嬷你太过无趣了些,今儿天不冷,况大哥哥也加了冬袄,我们只耍一下!”萧子盛不满嘟囔,李嬷嬷每每扫人兴,他见了就烦她。

      看了一眼眼前披着红斗篷的太子,只见他单单坐着捧一只小手炉,无甚么表情,萧子盛以为太子不太想玩儿,有些泄气的垂下了头。

      却见太子脚下有一小堆雪,很小。

      因着太子身子欠佳,他只能待在亭子里。前几日大雪有些大,还带了些风。

      萧子盛看了半晌回神,两手往身侧的长袍上悄悄擦了擦,两只小胖手又摩擦了好久,感觉回温有些热度后,上前两步,牵起太子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大哥哥,我们三个人不好玩,你陪陪我们好吗?”

      李嬷嬷有些心急,这太子要是有甚么三长两短,他们就是有十个脑子也不够用的!“三皇子,您......”

      “让你说话了吗!”萧子盛冷眼看去,见她哀哀退下才复看萧瑞安,笑着说:“大哥哥?”

      萧瑞安抿了抿嘴,抱紧手炉,他不知道要不要去。

      “哥哥!我们一起玩儿吧!”萧敬月也跑进亭子,打雪仗嘛,人多才好玩儿!

      “嬷嬷无事,我们会看着大哥哥的!就玩一会儿!”萧子明明白李嬷嬷的担忧。

      萧瑞安看着脚下的雪,默默放下手炉,朝李嬷嬷道:“嬷嬷,本宫再加件衣服。”

      李嬷嬷看着这四个小团子,她也明白些道理,却不敢拿殿下身体开玩笑。

      罢了,总归他们多看着点儿。李嬷嬷叹了声气,“殿下不可贪玩,时候到了便直接回宫。”

      萧瑞安闻言心喜,便紧着添衣。

      四个孩子打闹一团,不分敌我,欢声笑语满园。但像雪积到一定程度会压枝一样,兴致一旦高到某种限度,便忘了分寸。

      不知是谁团了个大的,直扑萧子盛的脸上砸,瞬间清醒。

      萧子盛不甘示弱,冒着对面的狂轰乱炸,报复似的也团了个大的,也不顾对方是谁,猛然掷了出去。

      “殿下!”只听众人惊呼,一齐拥上前。

      萧瑞安本是有些羸弱,萧子盛的力气与他的身体一般,力道十足,那一下直击萧瑞安的脸,直把太子砸倒。

      李嬷嬷急命侍卫将殿下抱进园内的寝宫,着一小奴婢跑去寻太医。萧子盛等人已然被吓到,噙着泪跟上。

      幸而郑钰与郑演正然赶上,遂快步跟上。

      郑钰正式见到太子时便是在这一刻,那小玉人儿挂着雪白着唇躺在床榻上,整个人又冷又热。

      虽医治即时,但还是身子太弱,烧了整整三天,不见苏醒,只好硬喂着汤药。

      此事一出便惊动了皇帝皇后,匆匆赶来,只见萧瑞安红彤的一张笑脸,很是难受的样子。爱子心切,盛怒不已,“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李嬷嬷等人慌忙跪下磕头不住,颤声求饶:“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萧子盛提心看着这一幕,抖着身子想向前,却被身旁的兰心扯住了衣袍,回头只见兰心小幅度得摇头,哑口道“别。”

      “杨启,给朕拖下去!”

      “是我!”萧子盛扯回衣角,直挺挺的身子上前跪下,强迫自己直直看着父皇的眼睛,却被那深沉的眼神刺得有些躲闪。

      一室寂静,皇帝缓缓站起身子,那身黑袍猩领无形之中透着层层加深的压力。

      啪的一声清脆,终于还是落下了。

      “陛下!”

      “父皇!是我们叫哥哥玩的!”公主与二皇子慌忙跪在萧子盛前,解释道。

      萧子盛也只比萧瑞安萧两岁,那巴掌显然怒意非常

      萧子盛趴在地上,他被扇得有些脸麻,脑子晕乎。却只听见那冷沉的声音镇住那晕厥感,“三皇子不顾尊卑,禁足一月。”

      兰心在他身旁哭着抱住他的脸,他只听到她哭腔:“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殿下烧了整整三天才醒,明白了当日之事便去向皇上解释原有,请求解了禁足。但皇上却只教殿下当心身子,好好养病,其余不需他理会。”

      郑钰揭开盖子瞧了一眼,见还差点便复盖上。“好像便是从那日,殿下就不大爱出门了。其实,这不是第一次了。殿下自己大抵是明白的。”

      因自己的原因连累其他人,有些内疚吧。皇帝便是再怎么怪罪也不会怪自己最疼爱的儿子。

      “殿下总说无趣,一点点将人赶出去,可我明白,他也不自在的。”郑钰捣了一下火炉,看向长安,笑道:“长安,殿下其实也期盼与人交往的。他只是自己一个人呆久了,不知如何做。自己又是太子,从来都是别人讨好他,所以别扭又奇怪。”

      “殿下总是用一些不着调的方式引起注意,需得有人接住吸引过去,但若是没人接住带着他往下走,他便觉得辱没了身份,摆出一副不屑冷淡的姿态,出言讥讽赶人。”

      “所以,长安,有时间便陪陪殿下吧,他会高兴的。”

      “我?”长安不明白。

      “是啊!殿下其实很想和你呆在一起的。”郑钰好兄弟似的抱住她的肩,“再说,你若是讨得殿下欢心,再加上医治有功,甚么官位谋不到?”又拍了拍后肩膀。

      “我不需要官位,我只要保护好公主就好。”她怪道郑钰找她怎么可能只聊天,原是给她派任务。

      郑钰见其不动心,有些奇怪,整个一木楞子,又找了一个理由:“行!不要官位,那你想想,若是你讨好殿下欢心,公主就开心,你说是也不是。”

      “殿下病好了,公主便开心。”

      郑钰被噎住,恨铁不成钢但也只好咽下,道:“这病,你也说了要一年。怎么?你要公主等一年才能开心不成?”

      这道也是,但......

      这是另外的价钱。

      “我不能保证我都有时间,但能保证在守着公主之余,我可留心陪着。”

      “哎!这便对了!”好说歹说,总归听进去了些,多少也不能强求这么多了。再说,这感情嘛,这时间嘛,陪着陪着,不就陪出来了。

      药也煎得差不多了,郑钰便推着让长安去送药,“这陪的时间不久来了,长安你可得把握机会!”

      “......”

      长安端着药,站在禅房外。

      “长安?这回你来送药?”门首侍卫笑着问道。

      长安点头,便等着侍卫开门进去了。

      “殿下,请用药。”长安躬身捧上。

      “放着吧。”萧瑞安放下书,有些意外。

      萧敬月听闻今儿是上集市的日子,便想着赶一次集,昨日同他说了一声。他以为长安会跟着去呢。

      萧瑞安一手拿起碗,吹了吹水雾,等放凉一会儿才蹙眉喝下。晏宁奉上清茶。

      长安见他喝完药,净了口,才开口询问道:“殿下可想学折纸鹤?”这陪人她倒是会,但对象是萧瑞安,她便不确定对方喜欢干什么了,只能寻着些熟悉之事来。

      萧瑞安抬眸望向长安,长安一时找不着理由,突然脑子闪过一主意,解释道:“殿下学会了,便可自己折了。”

      “怎么?嫌本宫麻烦?”萧瑞安气不打一处来,这呆子莫不是嫌弃每天给他送纸鹤麻烦了不成,可真是个‘好人’!

      “不是不是,属下就问问.....问问殿下是否对折纸鹤感兴趣。”猛然才觉自己的语义有歧义,长安连忙解释道。

      “本宫没兴趣!”萧瑞安冷哼一声,重重放下茶杯。

      长安有些尴尬地摩了一下鞋底,这侧击不行,便直接问好了:“那殿下平日喜欢做什么?”

      萧瑞安闻言,停下了翻书的手,抬头看向长安。

      平时喜欢做什么?为何这般问他?他看着长安的眼睛,想探究其意思。

      却见那双眼睛十分认真,似是等着他说出甚么重要之语。与他对望,不见其躲闪,也不见其敬畏,只留碎星点点,真诚不已。

      萧瑞安垂首,盯着眼前书中的“ 脉脉”便再也读不动了。这人......这人问便问,怎得一直瞧着他,好不大胆。

      晏宁见殿下只顾揪着书角,便知晓殿下这是不便说了,笑着回长安:“殿下平日读书习字为常,丹青殿下最是拿手。”

      读书习字啊,这,她可能是聊不来的。丹青,算了,她只会画猪。哎,她就说这陪不了吧。

      萧瑞安见长安不接话,便抬头。只见对方有些无措地摸着后脑,便知许是难为对方了,心中有几分怪晏宁多嘴。且他也并非仅这些喜好......

      “晏宁......”萧瑞安倾首侧目,晏宁知意便低头退身。

      他其实不晓得长安为何这般问他,平日里除了为他把脉,其余一个字儿也不吐,只顾着守着静安。

      静安?对,他说呢,怎么突然问他这般私密之事,亏得是听静安的话,要不怎得会忘了之前的承诺。不觉自己怎得落了这般下场,想他堂堂太子,谁不捧着,怎到长安这儿便还得靠别人。

      “你若是无事,便出去,无需这般费力讨好,我也不稀罕。”萧瑞安斜目扫一眼,冷淡道。心烦意乱,书也看不下去,便合上弃在桌案上。

      长安除了平日看病复诊外,与萧瑞安并不太接触,只是偶尔公主在时,说些话罢了,故也并不了解萧瑞安。只是从这些点滴事情里,略微窥得他几分性情而已。不过是有些骄傲,想起郑钰的话,便也明白不过是没递上台阶,闹别扭呢。

      “属下无甚乐子,也不似殿下喜好的那般风雅,粗俗了些。不想伤了殿下心,只是迎合殿下才可。”

      萧瑞安闻言,对上长安的眼睛。明白这是个呆子,只怕便是静安嘱咐,他方才那一番话,估计早高兴跑了,也不该像这样还哄着。但一想到是自己先起的头,便有些......

      晏宁见自家殿下方才冷着的脸渐缓,应是长安话对上了。他自己便跟着殿下,了解殿下别扭的个性端着的身份,明白还是得长安先伸手,殿下才肯走下去。

      “殿下,属下听闻长安也会些功夫,不知可否切磋一二?”

      萧瑞安望向长安,长安终于是找着了一个陪人的法子,自然答应。

  •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前面的一些内容,其实不影响阅读,只是想要把内容衔接更自然一点,所以看过的内容其实不用特地回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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