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B保护我方公主》再遇神明

12、赏雨

　　七日一检

　　“殿下这几日感觉如何？”长安待萧瑞安喝完药后问道。

　　“尚可。”萧瑞安着一身桃夭衫，金龙玉带系发半扎，落下几缕额角青丝，随意懒柔。

　　“殿下近日少了失眠，精神好多了，心悸也没再犯，胃口也还好。”晏宁贴身侍候，事无巨细。

　　长安微颔首回应，转与郑钰了解其他情况。

　　“若是......”

　　“长安......”萧瑞安颇为认真地凝视她，见她看过来，眼中波起涟漪，似浅潭清澈，似海棠柔情，“药太苦了，我要甜的。”

　　长安凝思询问：“殿下可要蜜饯？”

　　萧瑞安轻轻摇头，唇边微扬，道：“不好。”

　　长安一时想不出来，便同他商量，“那...那我回头与郑太医再调调，明日再送来与殿下试试？”

　　出了禅房，长安侧头问郑钰，“殿下从前吃药都放了些什么中和？”

　　郑钰满眼促狭，意味深长，只悠悠道：“长安啊，殿下吃药从不吃糖的。”

　　眼中透着诧色与不解，有点摸不着头脑，思索许久，道：“那我回头再想想。”，说着便想走回自己禅房。

　　郑钰忽叫住她，“长安......”，长安回头看过来。

　　郑钰突然语塞，这事儿他不好参合，万一殿下怪罪...

　　眼神飘忽，左右乱瞟，支支吾吾，“殿下可能......殿下可能药吃久了，不想再吃了....”

　　不想吃药？

　　那可不行！

　　洗漱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小k：给他个大比兜就好了！】

　　【.......说得好，下次别说了。】

　　朝露吻文冠，金鸡鸣青瓦。

　　一早，长安先去找了郑钰，接着便回公主禅房外候着，待公主洗面妆就干净后，前往殿下禅房一同用餐。

　　郑钰捧持汤药，置于萧瑞安面前。

　　长安道：“殿下，昨日调了药方，加了一味甜叶菊，减了些苦辛味，请殿下试一试。”

　　萧瑞安见长安眼下半月乌青，便知晓昨日定是想了半夜才支的招，有些欢喜，但也有些心疼。将水雾吹散，勺子轻轻打转。

　　确是不似从前那般苦了，但若是这么说......

　　往后他便再无理由。长安现在心里眼里全是静安，唯一正眼瞧他的时候也都是为静安。

　　“还是苦。”喝了口便放下碗。

　　长安抬起右手......

　　【小k:你来真的？！】

　　移至腰边，再抽手伸到萧瑞安眼前，拳头展开。

　　一只千纸鹤，红纸折成，小巧玲珑。

　　萧瑞安愣神莫解，疑惑看向长安......

　　长安一脸正色，煞有介事，“殿下每喝下一次药，便可得一只纸鹤，集满一百只，便可许一个愿望。”

　　【小k：.......】

　　晏宁瞪直双眼，一脸不可置信。

　　萧瑞安讶然，旋即展颜一笑，笑音清扬，白羽撩心。托起琉璃药碗，一口饮尽。虽是减了几分苦味，但猛然饮尽，还是被呛了几口。蓝帕点抹唇角收拾干净后，把一手伸出。

　　长安将纸鹤放至其手心。

　　萧瑞安捧在手上，似是很认真地看，“什么愿望都能实现？”

　　“能，哥哥若是想要什么，尽可开口！”

　　萧敬月抢先开口，话带喜色，但话锋一转，语见心虚，“但就是......在我们能力之内。”

　　长安见萧敬月耷拉着耳朵，遂补充道：“殿下金尊玉贵，宠爱万千，自是应有尽有。只是属下小小心意，尽力之为。或是殿下不喜，那......”

　　早间与萧敬月商量着如何让萧瑞安乖乖吃药，因着这药已是尽力减足了苦味，再无办法。长安便寻思着找个法子让殿下能够对药不再排斥。

　　【小k：这能行吗？又不是三岁小孩儿。】

　　【即便不是三岁小孩儿，但也就十一二岁，纵使再成熟，也有些小孩气性，对未知事物的好奇。他便是再不喝，我也没办法了，诚然打他的主义对任务极为有利，但也不是非他不可，索性试一试。】

　　萧敬月见长安言之所然，眼神光亮，连连道是。

　　萧瑞安双目墨色加深，总归他寻着理由了，“好。”

　　郑钰看向那只红纸鹤，十分意外，不知为何。那只纸鹤确实好看，但十分平庸普通，世间多的是纸鹤，粉的，白的，金的，各式各样，想是一是新奇罢了。

　　正思量间，不慎脚下门槛，一时跌跄，心下一惊，手下意识扯住身旁人的手。不料右手被人扯住，腰间被扶稳。

　　心有余悸，稳下气息，只听耳边：“郑太医，走路得专心。”，抬眼看去时，长安已松手，眉目清秀，温柔坚定。

　　郑钰想到一句:"显允君子，莫不令德【1】"

　　阿璃见长安又没跟上，回头却见长安与郑太医相视不语，摸不着头脑，远远叫道：
　　“长安？”

　　“来了。”

　　朝郑钰颔首拜别。

　　春退夏初，向来多雨，早间便有了些迹象，不久便淅淅沥沥。

　　青莲池上撒金沙，缀珠美人半脱衣。

　　“哥哥，我们去赏雨吧！”

　　萧敬月前闻寺后有一片柳桃林，开得正盛。又恰逢晨间小雨，想是别有一番景色。才出的禅房便又转身，径奔寻萧瑞安。

　　赏雨赏花赏柳独没酒怎么行，于是悄悄让卫临寻了些酒，年前的桃花酒，度数不高，清甜不醉。即有了酒，怎能缺了诗？遂又着长安去寻郑钰，人多热闹些！

　　从北门东角穿过，过了一片竹林便见：夭夭桃桃，酡颜悦色，杨柳飘飘，恰似瘦马歌姬。

　　隐春亭下，众人围炉而坐，梵香煮酒，好不欢乐。

　　萧敬月欢喜道：“哥哥，我们喝酒唱诗如何”

　　见哥哥点头，便打头，“那便我先来”，未展的折扇轻轻拍打手心，眼睛瞧着亭外灵动辗转，啪的一声，掌心合握。

　　“一朝烟雨夭夭笑，夭夭笑……夭夭笑”低头暗暗思忖，却见酒香雾气，灵光一闪，仰颌闭眼，故作深沉不久，睁开一眼偷瞧众人，缓缓道来：

　　“亭下酒香片片声。”

　　郑钰甚是捧场，拍掌称杨，直道几声好。

　　长安见耶耶一副“我是不是很聪明，快夸我，快夸我”的表情便忍俊不禁。

　　一连几天阴霾，许是春好花好，萧瑞安心下也渐渐有了几分欢喜之意。见自己妹妹如此，便也低声轻笑。

　　萧敬月笑意盈盈，“快接快接。”

　　郑钰环顾一周，见萧瑞安没动，便接下：

　　“抱得春风不忍眠”

　　拿起酒杯，对外举向亭外的溪水

　　“怎奈流水也留情”

　　萧敬月小幅度拍手，高兴道“这也好，这也好！”

　　看向萧瑞安，“哥哥，你接一个，好不好？”

　　盛情难却，放眼触及桃花树下残骸，落花溪水飘枯柳，拉下眼皮，低沉出声：
　　“红颜散尽花不知，瘦柳自古本多愁。”

　　众人黯然，不知所措。

　　场面一度尴尬，萧瑞安不想把气氛弄得如此糟糕，便轻笑：“怎了，如何不接？可是我接得不好？该罚该罚，我便自罚……”

　　“梅残荷盛春不老，空叹不若把酒欢。”长安接完，直直看向萧瑞安。

　　这人真是，都与他说了会治好，怎么还花开花谢叹春消。你这么年轻，你怎么睡得着的，啊不是，你怎么悲春伤情成这样！国家的未来，民族的希望！你给我振作起来！

　　萧敬月一时不知自己是该惊讶于长安对诗，还是悲伤于哥哥自嘲。但好像现在不用她在意了。

　　因为，她见哥哥笑了，比外面的桃花还好看。

　　回神过来，别目一新，“长安，你还会对诗呢！”

　　阿离调侃:“哎哟，这可是阿璃的错了！”

　　对完后长安十分之后悔，你怎么敢的，跟古人对诗，真是脱裤子追老虎。故作镇定，“嗯，还行……还行......”

　　“再来再来再来！”萧敬月起了兴致。

　　萧瑞安没想到长安会接下，他自小便知晓自己不过是撑着过日子，不过是几年光景罢了。

　　自然深受宠爱，但他也明白不过是可怜他一个时日不多的病秧子。父皇虽从未撤了太子之位储君之权，然心下已准备好后备之策。

　　他是一位父亲，所以心疼怜惜。但他更是一国君主，万里江山，黎民百姓，他需要担起责任。同样地，他也理解心疼父皇，所以轻描淡写装作一切自然无畏。

　　他懒散无拘，无所事事，无经世之意；他寻欢赏乐，逗鸟观花，非贤君之能。

　　他不在意自己，不在意一切，希望一切也不在意他。

　　但后来，长安出现了。

　　他说能治好，所以他（萧瑞安）开始期待了；

　　他说春不老，把酒欢，所以他（萧瑞安）开始释然了；

　　他对静安极尽宠爱与保护，这不同于父母、不同于主仆，那是独一份的、无条件的偏爱。

　　他时时牵神，刻刻挂肚。

　　静安不开心，他也不开心。

　　静安受伤了，他会紧张难过。

　　所以他（萧瑞安）开始嫉妒了。

　　何人对影自酒醉，怎料隔岸春风吹。

　　参考:
　　【1】显允君子，莫不令德:出自《诗经·小雅·湛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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