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风碎骨》琥珀桐

49、第 49 章

　　“清风，好久不见。”季忆笑着打了个招呼。
　　“这几位是？”原清风颇为好奇，季忆便给他介绍了一下在场的纪卿沉四人，接着便是说明来意。
　　“这几个人我倒是印象深刻，他们刚来的时候怨气颇重，鬼差们差点都压不住，幸好他们生前也只是个普通百姓。”原清风说道。
　　“他们现在在哪里？”季忆问道。
　　“我把他们安置到一个地方，他们怨气太深了，随意放出去担心会出乱子，所以还是先监管起来。”原清风说道。
　　“其实，我更想知道另一个人的去向。”纪卿沉插话道。
　　“你是想问江梦寒吗？”顾念强撑着精神问道。
　　“对，我原先在问灵的时候第一次想召唤的人就是他，不过尝试失败了，所以我再召唤了遇难矿工，当时还以为是我技艺不精所以都不成功，没想到最后还是成功了。不过相比下来还是觉得找江大哥更合适一点。”纪卿沉说道，原来如此，难怪当时纪卿沉花了那么长时间，耽误了问灵的时机，顾念这才知道原因，没想到纪卿沉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
　　“别白费心机了，他应该不在这里。”季忆说道。
　　“你怎么知道？”纪卿沉奇怪。
　　“我知道你召唤过他，凡是召唤失败的，要么他不肯见你，要么他不在召唤的范围内，总之在这里你是见不到他的。”季忆解释道。
　　纪卿沉没想到原来季忆早就知道他召唤过江梦寒，他也奇怪季忆没道理没想过直接问灵江梦寒的，估计是任由他们自己折腾的时候发现自己召唤失败，所以这次前来直接说明想见的是那些遇难矿工而不是江梦寒，原来如此。
　　“我想问一下，为什么江大哥会不在这里呢？他没道理不想见我们吧。”沈书颜问道。
　　“这肯定跟害死他的人有关，他们不想让我们见他。”纪卿沉猜测。
　　“那要到哪里去找他呢？”沈书颜又问。
　　“也许矿工们的回答会给我们新的方向。”季忆说道，纪卿沉表示同意，一旁的原清风虽然不知道他们说的具体事情，不过也能猜到一二，赶紧把他们带到看管矿工新魂的地方。途经之处皆是石穴，一个挨着一个，都是以石山为基础开挖洞穴而建成的，相邻两个之间隔着一段距离，门口都设置有结界，每个洞口上方都刻着数字用来区分洞穴，他们来到其中一个名为十一的洞穴门口便停了下来。
　　人间有所谓的头七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人死后的新魂会在人间逗留七天，这不仅仅是为了让往生者适应新的身份，还为了让他们把该了断的情感了断，然后鬼差便会上门把他们领到鬼界。
　　在人死后的七七四十九天之内他们都被称为新魂，这期间他们作为鬼魂的灵力尚未稳定，暂时没有害人的能力或者说暂时没有那么大的害人能力，这个时候鬼差们若想对付他们相对而言是容易的，不过这种情况也有例外，那就是上一任的鬼王，他之所于可以未满期便为所欲为也少不了灵力稳定鬼魂的助纣为虐。
　　原清风察觉到这些矿工的不寻常之后也在担心七七之期满了以后会不会有麻烦，不知道此次季忆的到来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若不能一旦有问题只能采取粗暴的解决办法了，这实在是下下策。
　　“他们就在这里面，门口我设了结界，你们是想一起问话呢还是单独问话？”原清风问道。
　　“一起问吧，都这种情况了应该也没什么会隐瞒我们的了。”季忆说道。
　　原清风听了手一挥，在他们的身后出现了一道结界，结界延伸至门口处的结界，两者相融在一起形成一个封闭，然后他手再一挥，门口的结界解除了，现在只剩他们身后的结界作为最终的屏障，为了避免那些矿工跑出去也是很用心了。
　　“他们就在里面，我们进去吧。”原清风说道。
　　纪卿沉他们跟随进去之后发现里面居然一片清明，一望无际的花海，蔚蓝的天空，简直是人间美景，不过呆了一会纪卿沉就发现了不妥，阳光灿烂却没有刺痛感，花海广阔却没有清风，一切都有种诡异的假。
　　“为了安抚他们我布下了这个幻境，希望能缓解他们的不安和减轻他们的怨念，但是这个幻境也不能长时间地维持。”原清风解释道。原来是幻境，纪卿沉心想，不过能造出如此幻境，原清风也是个不得不让人侧目的人物。
　　“他们在哪里啊？”沈书颜虽然刚踏进来的时候也被眼前的美景给吸引住，不过她可没忘记里面还有几个“可怕”的人物，在她看来死得那么惨的人，现在肯定很狰狞，她心里害怕，原来扶着顾念变成了紧贴顾念，完全忘记了男女之别，顾念转头想呵责结果看了一眼之后把话给憋回去了，以前也老是有个人喜欢这样“粘”着他。
　　“几位兄弟，有人来看你们了，可否一见？”原清风对着空荡荡的花海喊道，不一会就有几个新魂出现在他们面前，出现的那一刻沈书颜十分紧张，她以为自己会看到面目狰狞的他们，没想到形象居然与常人无异，于是她便放下心来。
　　“你们是什么人？”矿工们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一个人，然后那个人便问道，态度不是很好，不过纪卿沉认出来了，是他之前召唤过的矿工，虽然不知道面目如何，但是声音却很有特色，应该是同一个人。
　　“我们是云溪弟子，这位先生还认得我吗？我不久之前才召唤过你，不过话没说完就断了。”纪卿沉说道。
　　对方显然一愣，估计他没想过问灵人居然跑到鬼界来，难道？他疑惑地看着纪卿沉他们，季忆猜到了对方所想，于是说道：“我们没有死，只是需要知道真相所以想办法来到了这里，希望先生把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们，好让我们有机会找到真凶。”季忆的这招很聪明，既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厉害，又能说到对方所想。矿工们无故惨死，怨气甚重，虽不求一定能报仇雪恨但是至少想死个明白。
　　“此话当真？”新魂问道，不过他转念一想，如果不是为了这个目的这些凡人何苦来这里一趟，于是也不等季忆等人的回答就说道：“好吧，我便与你们细细说来。”
　　回话的新魂名叫柳刃，生前曾经服役过边关，所以带有一股肃杀之气，因为个性耿直得罪不少权贵最后只能退役回乡。回乡之后，家里的薄田无法度日，他只能出来靠体力谋生，因为力气大所以被介绍到官矿里挖矿，官矿为了激励士气所以一般都是多劳多得但又禁止私藏矿物。柳刃看不上这种小偷小摸的行为，所以工作一直能勤恳，很得东家的心，东家对他也不错，慢慢地他都挣了不少钱，近期都向心仪的姑娘提亲了，现在却弄得这番田地。
　　柳刃记得那天其实跟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事情的起因是某个矿工在挖矿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东西，质地坚硬却又不是目标矿物，那个东西虽然粘着泥土可是能分辨出来并非是矿里原有之物，像是被人故意放进去然后用泥土埋起来的，关键是它的颜色还挺艳丽，与整个矿都不协调，那个发现的矿工把其他人都叫喊过来看，所有人都上前看了，还在讨论这个是什么东西。
　　柳刃也上前看了，一开始他还在想会不会是其他矿工带进来的东西，不过当时他对这个异物的兴趣不是很浓，他更想多挖点矿多拿点钱，当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看到武生居然站在他们身后离得有点远的地方，当时他还奇怪对方对东西不感兴趣的话怎么不做自己的事，反而就站在他们身后看，也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现在想来这种行为有点异常。
　　不过当时的他并没有多想，只是想离开准备去干活，结果听到身后有个矿工说了句：“你们看，这个东西居然裂开了。”听到这句话的柳刃并没有回头，直到另一个矿工说：“有东西飘出来了，怎么回事？这里没有风啊。”这时的柳刃觉得事情似乎不对劲，难道那些东西长了翅膀？于是他转身回来上前想看个究竟，结果就发现空中果然飘着很多颗粒，因为火光不够，所以看不清具体颜色，就知道约莫是接近黑色这样。
　　有个矿工张开手接住一颗，然后发现这个东西居然融入了他们的身体，这种眼看着它们跟皮肤融合然后消失的感觉挺恐怖的，其他人显然也看到了开始惊恐，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个时候金矿居然开始坍塌，出口首先被堵住了，这个时候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矿井坍塌上，没去留意飘散在空中的颗粒，不知道这些颗粒落在自己身体的什么部位，落了多少颗，大家都在寻找出口，柳刃的一门心思都在这里，完全没留意其他人有什么异常。
　　当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突然有个矿工说自己之前发现井外有个小通道，应该是偷矿的人挖的，建议大家齐心协力一起挖，找到小通道就能出去了。这种说法其实经不起推敲，不过当时大家都忙于逃命不作深究。柳刃也是埋头苦干的一员，突然他觉得身体发热，他以为是矿井空气不够而他又一直卖力的原因导致的，他认为这可不太妙，尽快出去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于是他继续，没想到一会儿之后他听到身后有同伴的惨叫，那声音甚是瘆人，于是他回头一看。
　　这一看，用“毛骨悚然”来形容都不足以表达这种恐惧，柳刃亲眼看着他的同伴浑身的血筋肿胀身体发红面目狰狞，他刚想上前去结果看到更加恐怖的一幕，他的同伴居然身上注明慢慢地爬满黑色的藤蔓，然后血肉萎缩最后居然变成一具白骨。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刚才那个不明物体飘散出来的颗粒，联想到身体的异常他脑中一片空白，其他的矿工看到此情此景开始方寸大乱，接着出现了第二个、第三个……一时间封闭的矿井里上演了一场人间惨剧。
　　柳刃永远都无法忘记藤蔓钻出皮肤还有血肉逐渐萎缩然后化为白骨的那种痛楚，那是一种无法向别人形容的疼痛，接下来的一切他便没有意识了，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仅仅地抓住，困在某个地方，他听不到看不见，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感觉到自己变成新魂的时候，鬼差们已经站在他们身边要带着他们离开人间，然后就来到了鬼界。
　　纪卿沉：“你们出事的时候有谁看见那位叫武生的矿工怎样了吗？”
　　“未曾。”矿工们都回答说，柳刃补充说道：“当时大家都惊恐万分自顾不暇，如何还会有时间去留意其他人，这位公子莫不是怀疑武生是凶手？那他这么做为了什么？我们没权没势又与他无冤无仇。”
　　“就是，几位公子可是要帮我们找出真凶，不能让我们死得不明不白。”另一个矿工说道。
　　“我们此行就是为了找凶手，会尽力的，不过大家也要放下怨念，到了该轮回转世的时候还是好好配合吧，今生如此就罢了，莫耽误了来生。”纪卿沉多说了一句，矿工们听了便沉默了。纪卿沉继续：“你们认识沁原江家的大公子江梦寒吗？”几位矿工相互看了几眼，似乎对这个名字很陌生，于是都摇头说不认识，纪卿沉看他们这个样子不像是在说谎，而且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也没必要说谎了。
　　问灵到此也就结束了，虽然没有清楚真凶是谁，但是至少让纪卿沉他们了解了事情的大致经过，还加深了他们对矿工武生的怀疑。问话完毕，原清风便带着他们原路返回，经过第七个洞口的时候纪卿沉他们被里面的人给吸引了，原因是里面的人居然大喊着说：“没错，他就是为了那个断脖子的女人才如此害我的，都是那个女人的错，果然是个不祥之人，长得一张狐媚的脸，就知道勾引男人。”里面的人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听声音是个男子，这两句话不断地重复。
　　“原先生，这个又是什么人？”沈书颜按捺不住自己那颗好奇的心。
　　“这个鬼魂在这里已经几百年了，我接手这里之前他就在这里了，原先的掌事说这个鬼魂来到这里之后就一直不肯接受安置，就爱闹事，虽然没有能力伤及无辜，但是毕竟妨碍了鬼差们的工作，于是就把他锁在这里了。奇怪的是他到这里之后反而安静了，平常就爱自言自语，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你们来的凑巧，他今天说的话你们都能听懂大概的故事。”原清风解释道。
　　“捣乱的人你们不直接赶走？”纪卿沉问道。
　　“曾经试过几次，他反应很激烈，担心放出去又不知道又要发生什么事端就算了。”原清风说道。
　　“原先生是鬼王的部下吗？这些都是鬼王的管理？”纪卿沉觉得这里管理得井井有条，这样看来鬼王也并非一无是处。
　　“算也不算，我们在鬼王的地盘上自然是要受鬼王管辖的，不过这些事情并不是鬼王吩咐做的。这些事情都是天界神官让我们协助管理的，因为这些事情原本是天界的事务，不过因为鬼界被锁，天界无法插手但是又不能不管，所以就和鬼王商议挑选了一些鬼魂担任鬼差鬼官，承诺轮到他们被安置的时候可以选个好去处。”原清风说道。
　　“这些是任何鬼魂都可以做的吗？”沈书颜问道。
　　“当然不是，是否有资格都是神官们定的。”原清风回答。
　　既然办完了事他们就想着赶紧离开了，第一因为顾念看起来真的不太舒服，不知道到底是身体刚好不适还是其他原因，第二毕竟他们是活人，在鬼界久留始终不适合。回到人间后，他们整合了一下之前沈修崖根据武生所说与此次柳刃所说发现里面有些地方还是有问题的，但是矿井已成为墓地，他们也不好再去打扰，一时间居然没有了线索，这时季忆提出再访梦想间，他猜测有些事情或许天地通知道，于是一行四人赶往梦想间。
　　“对了，顾念你的身体还好吗？刚才一直跟我们说你没事，现在感觉怎样？”纪卿沉途中担心不禁地又问了一次。
　　“现在没事了，刚进入鬼界的时候很不舒服，离开之后就没事了。”顾念也觉得奇怪，他刚开始还以为是灵力相斥的原因，但是看到纪卿沉和沈书颜都没事又怀疑是不是自己身体有问题，结果离开之后身体又没事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