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风碎骨》琥珀桐

48、第 48 章

　　纪卿沉他们按照沈修崖留下的地址找到了哪位矿工的住处，其实不过就是东家安排给矿工们休息的地方，不过得到的答案却是矿工在云溪师父们问话过后没多久就离开云和回乡下去了。纪卿沉问及矿工的乡下是何处时竟没有人知道，这些矿工们都说那位幸存的矿工平常比较孤僻寡言，一直只是安静地做事，来这里这么久了也没结交什么朋友，平常对自己的家里情况一字不提，所以大家都不知道他从哪里来。
　　于是纪卿沉等人又去了东家处询问，回答居然是一样的，纪卿沉总觉得事情蹊跷，不过又觉得矿工们不知道还算在常理之中，东家应该是知道的，毕竟是官矿开挖，请的人肯定要查的仔细才敢用，结果却是不知道此人的来历。纪卿沉多心，于是做了一件事情。他返回矿工住宿处随意问了几位矿工的名字，然后又跑回东家处询问这几位矿工的来历，结果却是很清楚的。
　　纪卿沉的这一举动让同行的四人都心生疑窦，那个矿工能幸存下来绝不是运气好那么简单，也许此事件与这位矿工不无关系。他们一行四人一时间不知道从何处入手调查，在酒馆用餐时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现在怎么办？江梦闲不是还等着我们回去？”沈书颜不安地问道，她不知道这样的结果算不算结果。
　　“回去了该怎么跟他说？说我们不仅没找到凶手，唯一一个怀疑对象还不知道去哪了。”顾念此时心里很是恼火，他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季忆，你有什么好办法吗？不知道去找祭市的狐焰帮忙是否可行？”纪卿沉提到这点让顾念醍醐灌顶，的确，祭市不是一个专门做交易的地方吗，这种疑难杂症就应该利用这种旁门手段，不过他担忧地说道：“这种事情，先不说狐焰能不能做到，就算能做到我们要付出的代价又是什么。”纪卿沉明白他的意思，天下攘攘皆为利来，说到底最终不过一个“利”字。
　　“你们也不需要太担心，这种事情找狐焰或者天地通要消息所要的代价应该都是你们能承受的，不过现下我们不需要那么曲折，可以去问死去的矿工。”季忆给了另一种解决办法。
　　“你的意思是问灵？”纪卿沉和顾念异口同声地说道，沈书颜也很感兴趣，毕竟她也是修士，这种东西没有学过也听过。
　　“没想到你还会这招啊，不过这招不容易做到，因为现在鬼界被封锁了死魂无法来人间，所以要找一个至阴之地并且安排一个将死之人等人将去之时施咒把死魂召唤上来，利用这个两界相通之时来问话。能不能成功看施咒者的能力，成功后能维持多久就要看天意。”纪卿沉说道，这是他从云溪学的，不过这种事情师父也只是口述方法，是不会让他们实践的，所以他们也就只是听听。
　　“……我不会。”季忆用一种难以名状的表情看着他们，纪卿沉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估计季忆是以为他们作为修士是会这个的，结果却不是，所以有点失望，他不想让季忆失望，所以决定一试。
　　“要不，我们尽力一试？”纪卿沉说完就看着顾念，顾念明白他的意思，他没想到和纪卿沉结伴真的收获不小，居然还能尝试这种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方式。
　　至阴之地相对而言还是很好找的，云和是著名的矿城，因为矿事故遇难的矿工不少，很多矿塌陷严重无法再次开挖，只能放弃就地为遇难者建墓，其实这种跟乱葬岗没有很大的区别，所以他们选择了这种墓地较多的地方作为目标地。
　　但是有个问题，去哪里找个将死之人呢？总不能现杀一个吧，所以这种方法真的不容易实现，就算他们真的能找到这个人，他的家人又怎么会同意在人未断气之前就送到这种地方，就算家人同意这对将死之人又是何种感受，想来想去这种办法都很难实现的。
　　纪卿沉提出如果承诺给钱给那个人家，并答应在指定的地方搭设临时的小房子，让家人可以在里面照顾病人直到病人离世，也许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大家都觉得目前这种方法最有可能实现，于是他们分开去寻找这种人家，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找到了目标人物，于是纪卿沉掏钱把自己所想的都实施了。他们找到的是一个即将寿终正寝的老人家，而他的家人难得同意纪卿沉他们的主意。
　　虽然说纪卿沉把一切都实施了，但是这种等待真的让人觉得煎熬，盼着别人死吧不道德，可是对方不死吧又无法实现他们的目的，虽说是不相干的人但是看着别人就这么等死心里总是不舒服的。当时机一到，纪卿沉开始施咒，顾念做护法，一开始毫无反应，纪卿沉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用尽全力，当他准备撤手让顾念来的时候，忽然他看见一道黑影立在他面前，看不清面目，顾念显然也看见了，于是做好了保护纪卿沉的姿势。
　　“来者可是诡异遇难的矿工？”纪卿沉问道。
　　“何人在召唤我？”来者怨气颇重，还没等到回答又说：“我死得好惨，死得好惨啊。”情绪似乎不稳定。
　　“在下是云溪弟子纪卿沉，因为受人所托在调查杀害你们的凶手，先生是否可以详细告知我们事情的经过？”纪卿沉问道。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挖矿挖到了不该挖的地方遭受的报应。”黑影激动地说。
　　“应该不会，您好好想想。”纪卿沉着急了，折腾了那么久怎能什么有用信息都得不到呢。
　　对方沉默了一下，又说道：“那天，唯一与平常不同的是我们在矿井发生坍塌前接触过一个东西，也许是跟它有关吧。”
　　“是什么东西？”
　　“是……”
　　还没回答黑影居然就消散了，难道？纪卿沉回头一看，果然，那位老人家已经安详地闭上了眼睛，居然在这个关键时刻去了，看来这个方法就算能实施制约因素也太多了。纪卿沉失望地谈了口气，说道：“难道还要再来一次吗？下次的召唤能不能唤回同一个人都是个问题。”
　　“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延长他们的时间，给我们争取足够多的时间来问话呢？”顾念提出来。
　　“你们知道实现这种目的最简单的方法是什么吗？”季忆问道。
　　听到这句，纪卿沉和顾念都沉默了，他们不是没想过，只是那样的方法不是他们能考虑的，能做到这种地步已属不易。
　　“是什么啊？”沈书颜傻愣愣地问。
　　“直接杀人召唤问灵，为了保持效果更是可以不断地重复直到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季忆说道。
　　“啊？！那多残忍啊，难怪师父们只是提了一嘴，也不教怎么用。”沈书颜撅着嘴说道，忽然她想到了什么然后对着纪卿沉问道：“难道云溪是教怎么用的吗？你怎么知道？”
　　“云溪不教，无师自通的。”纪卿沉的表情怪怪的，这个顾念也看在眼里，他也很疑惑为什么纪卿沉懂得那么多。云溪的教学应该都是差不多的，有所成就的基本都是靠自己修为和历练，纪卿沉的表现确实比一般的弟子要优秀。顾念不知道的是，由于沈修崖的爱才，对于纪卿沉经常擅自潜入云溪禁书阁偷看禁书的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怕纪卿沉被发现还会帮忙打掩护，这些纪卿沉都不知道，都归咎于自己运气好，这些年他在禁书阁里看了不少书，知晓不少秘术，不过这些他自然是不敢轻易与外人说。
　　“这么厉害？云溪弟子不一般，不过你们平常几乎没参与过什么修仙盛会，很少听说过你们，要是你们也参与，估计天下盛名的就是你们了。”沈书颜说道。
　　“天下盛名的不是昆仑吗？”顾念可不买账。
　　“……”
　　“行了，都什么时候了，不如我们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纪卿沉说道。
　　“不用那么费劲，按我的办法来吧。”季忆说道。
　　“你有何妙计？”纪卿沉问道。
　　“我们直接去问他们不是更好？你又不是没去过。”季忆说道。
　　“……”纪卿沉这才反应过来，之前季忆说的“去问他们就好”并非指问灵而是指再去一趟鬼界，“那你之前怎么不说清楚，非要看着我们折腾那么久。”
　　“历练不就是如此吗？再说，你们那么兴致勃勃地要尝试，总要满足你们才好。”季忆若无其事地说道。
　　“……”
　　“……”
　　“什么意思？现在要去哪？”沈书颜不明问道。
　　“鬼界。”
　　“……”
　　沈书颜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未死而拜访鬼界，她更没想到拜访鬼界的理由居然与自己也毫无关系，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是一想到身边有那么多身手不凡的人，她又觉得无妨，所以当纪卿沉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答应了。不过因为她灵力低微，所以由纪卿沉带着进入了鬼界。
　　沈书颜进入后看到这些情景，多少有点害怕，所以想靠着纪卿沉，可是一落地的时候，季忆就和纪卿沉并肩而行，走在前面，沈书颜所想未遂，于是又转到顾念身边。顾念一落地就觉得身体不适，他以为是鬼界的灵力影响，不过他观察了一下不仅纪卿沉没有任何不适，就连沈书颜也没有任何不适，他就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顾念，你没事吧，看着你脸色都白了，要不我们先出去？”沈书颜没想到顾念原来身体不适。
　　“没事，可能刚来还不适应，不要紧。”顾念固执地要继续。
　　“要不我还是跟卿沉他们说一声吧。”沈书颜说。
　　“不用，又不是什么大事，走吧。”顾念拒绝了沈书颜的提议，沈书颜无可奈何就只能扶着顾念继续走。
　　鬼界的一切对沈书颜和顾念来说都是新鲜且危险的，他们都经历了纪卿沉第一次到这里的一切感受，当然除了鬼王的那一部分，因为季忆这次带着他们去的是新魂暂居的地方。纪卿沉第一次来没有看到这里，所以他也觉得震撼无比，季忆开始介绍这里。
　　新魂暂居处叫“安魂苑”，所有新魂首先都会被牛马神押送到这里，然后就是登记入册，然后就携带着分发的信符，当有安置他们的消息时信符便会提示鬼魂再次回到安魂苑，被其他鬼官引领到另一个地方进行安置。不是所有鬼魂都有这种被安置的运气，有些甚至等待了几百上千年都没有下文，有些甚至扔掉了信符，随意游荡在鬼界，成为真正的游魂野鬼。
　　“季忆，这些矿工死去也有一段时间了，他们会不会已经不在这里了？”纪卿沉说出了他的担心。
　　“那就要看运气了，如果他们不在但是有做过登记入册的话，我们可以顺着信符找到他们。”季忆说道。
　　“信符不是被他们带走了吗？”纪卿沉疑惑。
　　“信符是有两联的，一联叫母联，一联叫子联，母联一般都是保存在库里的，子联就在鬼魂的手里，这样一旦有安置他们的消息鬼官便会通过母联通知他们，让他们回来。母联的作用不仅如此，它还可以引导寻找到子联，不过这个作用一般鬼官是不会告诉鬼魂们的，免得节外生枝。”季忆说道。
　　“那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纪卿沉更疑惑了。
　　“听说的。”季忆说道。
　　“你怎么听说了那么多东西，感觉就没你没听说过的。”
　　“你以后也会越懂越多的。”季忆说道。
　　那还不全是你告诉我们的吗？纪卿沉心想，他感觉自己虽然从云溪离开了，离开了沈修崖这个师父，但是又来了另一位另一种意义上的师父，对他而言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毕竟他可没想过把季忆当做师父啊。
　　他们来到了安魂苑前，想进入的时候被门口的守卫给拦住了，守卫几乎都是狼头人身，穿着盔甲带着武器，其中一个看了看他们说道：“你们四人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身边也没有接送官。”语气里满是怀疑，尤其是看到沈书颜扶着顾念的时候。
　　纪卿沉心里咯噔一下，原来他们看不出他们并非死魂，看来无法辨别身份这种事情并非只发生在人间。不过现在该怎么圆谎呢，纪卿沉看着季忆。
　　“这位大哥，我们并非新魂，这次前来是想找原大人，麻烦通传一下。”季忆客气地说道，然后拿出了一块令牌，上面有些特殊的符号，纪卿沉看不懂是什么，不过应该是信物之类用来验证身份的。
　　“原来是原大人的朋友，请稍等，我这就去通传。”守卫看到令牌后居然也很客气地说道。
　　沈书颜和顾念挺惊讶的，不过纪卿沉却觉得没什么，毕竟季忆这家伙可是跟鬼王也很熟的样子了，跟一个鬼王下面的大人有关系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不久之后那位守卫回来了，很客气地领着他进去，来到了一个大厅里，纪卿沉一行人细细打量着厅内的装饰，没想到跟人间也相差无几，有一些桌椅，大门对着的墙两边有两个门口，不知道通往何处，厅内没有烛光，却是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会发光的珠子挂在墙上用来照明，这种颜色的光亮不会让他们觉得不舒服，很温暖的感觉，如果不告诉别人，说这里是人间也不奇怪。
　　纪卿沉在想那个原大人不会也是个狼头人身的异兽吧，正想着就从里面走出了一位青年才俊，边走边说着：“今日事多繁杂没能出门相迎，公子莫怪，今天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话刚说完就看到季忆身边还站着其他人，顿时一愣，似乎有点意外。纪卿沉没想到来者居然是个翩翩公子，与凡人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