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于东落于西》梁怀袖

21、命中注定

　　自从我知道了姚美伊的“秘密”后，她也不再藏着掖着了。
　　原来是因为有一次，她有事路过篮球场时，就看到一群男生打篮球，她本来就对篮球不感兴趣，照理说是不会驻足观看的，可是，依她所言，仿佛命中注定般，她刚好就注意到了那个男生。自此之后，她就频繁在篮球场边驻足。我问姚美伊那大概是什么时候，她时间记得很清楚，说是十月十二号，原来，在我还没有察觉之前，她就已经“坠入爱河”了。她曾明里暗里地问过那个男生的情况，她得知，那个男生叫苏锦，07班的，不仅爱打篮球，学习也很好。
　　姚美伊对这个叫苏锦的男生愈发心动，所以，她尝试着给他送些小礼物。她平时一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女孩，在这件事情上却像一棵含羞草。她只敢让别人转交礼物，比如那次，她想送水给苏锦，但却是托余浩飞转交的。
　　我问余浩飞，那个男生知道水是姚美伊送的吗，或者说他是否知道姚美伊。余浩飞对篮球之外的事情都比较迟钝，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合着那个男生并不知道姚美伊给他送水？”
　　“应该是吧。”
　　“那你没跟那个男生说吗？”
　　“可……可能……”余浩飞有点心虚。
　　“他天天接受你给的水，难道不会感到疑惑？”
　　“啊？这有什么好疑惑的？”
　　我后知后觉，他们是球友，互相买瓶水喝这种事确实是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余浩飞这个榆木脑袋又没有说明情况，那个男生不知道也……也算正常吧。所以，姚美伊的追爱之路当真是任重而道远。
　　“我想，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吧！为什么那么多男生，我就只看到了他？”姚美伊双手撑着脑袋，一脸花痴模样。
　　“哪有什么命中注定？明明就是你的见色起意。”我站在她桌子旁边，止不住要怼她。
　　“你这是不相信……爱情。”
　　“那为什么那个男生从来没有来找过你呢？你可有想过他是否也喜欢你？”
　　她突然沉默了，我看到她思考的模样，觉得她还有救。我是不相信她口中的命中注定，就算是命中注定也不应该是这种情况，男生从没找过她，可是，姚美伊频繁出现在他身边，她又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看到那个男生时炙热的目光，再迟钝的人也会有所察觉吧。
　　“可能是因为我弄得太隐晦了吧，所以他才没发现？”她简直是语出惊人，我要被她气到吐血。
　　“这叫隐晦，那什么叫不隐晦？”
　　“表白呗。”
　　我再次被她惊到，她果然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姚美伊，敢说敢想……这次可别敢做了……
　　“有这个时间，不如多做几道题。”这次居然是陈俞欣在说话。我微微侧目，看到陈俞欣的目光早从练习册转移到了姚美伊的身上，我一开始还以为，她会对我俩的谈话满不在乎的，毕竟她两耳不闻窗外事，看来是吵到她了。
　　“我的事，不需要智者小姐你来插嘴。”姚美伊撇眉，表达不满。我倒希望陈俞欣能劝她，虽然她俩是死对头，但是嘴上功夫，还是陈俞欣更胜一筹。陈俞欣不言则已，一言惊人，姚美伊每次撞到她的枪口上的时候，最后几乎是哑巴吃黄连。
　　“你了解他吗？你了解你自己吗？”陈俞欣再次说话。
　　“说得好像你了解他，了解我似的。”
　　“我是不了解他，但是谁会喜欢一个傻瓜？”
　　“要你管啊，我看你才像个傻瓜，没人会喜欢你才对！”
　　陈俞欣绝不可能是个傻瓜，不然也不可能常年位居年级前十。姚美伊嘛，姑且也不能算是一个傻瓜，偶尔还有点小聪明。我看他俩再争论，可能要上升到人身攻击了，连忙想要制止：“别说了，大家都冷静一点……”
　　“你不要讲话！”她俩这次倒默契了，一齐转过来对我大声说，我只得安静下来。
　　“智者小姐又怎么会懂得命中注定呢？只会学习的书呆子！”
　　“一点就燃的小刺猬，命中注定不是这样用的。”
　　“哼，要你管！我和他就是命中注定的爱情！”
　　其实，我倒觉得她俩也是命中注定的，命中注定的死对头。
　　“学习不干，一心玩乐，你的命中注定可真高尚！”
　　“关你什么事？我就不爱学习，我就爱玩。”
　　“校规，不准早恋。”
　　“拿校规来压我，你以为我怕你啊！有本事，你就跟老班说，跟学校说！”
　　陈俞欣却不再搭言，又拿起笔继续写题了。姚美伊冷哼一声，便从座位上离开了。这次，居然是姚美伊赢了。

　　我本来也想离开，陈俞欣却又说话了：“命中注定，有这么重要吗？”
　　我也不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哀叹一声，也就离开了。
　　晚上放学之际，我赶紧整理书包。自从那个夜晚，回家路上，书捷都会和我一起。不知道她怎么能动作这么快，每次走出教室，都看到她在走廊上等我，我不好意思让她等太久，只得抓紧时间清理，不过，每次都无济于事。同学们当我们俩关系好，每次都会调侃我两句。
　　“你这么慢，可别让人家书捷等急了！”或者是我出来时，看到有同学跟她寒暄，他们一看到我，就莫名其妙地笑着离开。我问书捷他们刚刚说了什么，她也就笑笑，语气更像是开玩笑：“他们要我把你甩了。”
　　“这都哪跟哪啊！”我莫名有点脸红，“说得我好像是什么负心汉……”
　　书捷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或许可以考虑呢。”好啊，这么正经的书捷，就被我那群不正经的同学给带坏了！
　　“你下次，不要跟他们那群不正经讲话！”我被气得直跺脚，故意加快速度向前走。
　　她追上我，拦住我的去路，但还是笑得那么欢快。我哼一声，故意偏头不看她。
　　“好～不跟他们说话了，要甩，也是江婳同学甩我。”她拉着我的衣袖笑着。
　　“什么甩不甩啊，好，好朋友之间……有什么甩不甩的……”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特别没底气。
　　她倒是没说什么，我俩就又并肩走着。这条街道的确很空旷，有几盏路灯，几棵树。街道两旁的店面没有开门，我不懂，这条离学校并不是很远的小街为什么这般冷清，但路灯发出的光照在路上，我看见我们的影子，却并不觉得冷清。
　　我想起了我跟着她走的那个雨天，我想她应该是从那个时候认识我的吧。我忽然想起了姚美伊这两天反复强调的“命中注定”这个词，那个雨天，也算不算我和书捷的命中注定呢？刚好下大雨，她刚好没带伞，我们刚好同路……一切的一切，都仿佛那般巧合，又那般寻常。命运之轮推着我和她相遇，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我邂逅了她。可是，似乎又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你们的相遇，就像太阳东升西落，就像第二天总要到来，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了。
　　我望着夜空，今天倒能看到许多星星。我又悄悄瞧她，忽然有种想要跟她说话的冲动。
　　我还是开口了：“书捷，你相信命中注定吗？”
　　我正看着她，她微微侧目，就和我对上了视线。她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又把视线放在了前方。
　　“以前不信的，现在，我相信。”
　　“为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那些美好，很让人欣喜与感动吧。”
　　“那什么是命中注定呢？”
　　她转头看着我，我感觉我要被溺死在她那双眼睛里。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