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不上的一秒》暮落余望

4、白衣女鬼

　　沈渐秋把我送到小区口就没再往里送：“我走了，有事打电话。”
　　我挥挥手：“走吧走吧，到家给我发信息。”
　　小区夏天晚上八点开灯，曾经有人想抗议，但是找不着抗议的地方。
　　我们小区好像没有物业。
　　外面还好，夏天黑天晚但是楼道里那是乌漆嘛黑一片。
　　声控灯早就不知道坏了多少年了。
　　三楼的灯还能勉强发出幽暗的灯光，照亮了不大的一片地方。
　　然后灯光再通过楼梯之间的缝隙漏到下一层。
　　恐怖氛围感直接拉满。
　　根据我看了八年恐怖小说的经验，不在转角处来个贞子都对不起我。
　　不过走了十几年，我当然是越来越害怕。
　　人大了，想的多了知道吧。
　　我一步三个台阶头也不回跑上楼气都来不及喘先敲门。
　　虽然家里很窒息，但是“闹鬼”的楼道更窒息。
　　门打开一条缝。。
　　顾言志探出脑袋：“呀，姐姐！”
　　我进了门，边换鞋边问：“不是跟你说了陌生人敲门不能开嘛。”
　　“可姐姐不是陌生人呀！”
　　“下次开门之前先在猫眼里看一看。”
　　我妈从卧室里走出来：“你今天给我发的那个，真的假的？”
　　“什么？我给你发什么了。”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八十万。”
　　“哦，真的。”
　　我妈走过来抱过言顾言志：“那你得好好学习啊，快去学吧。”
　　我：……
　　不愧是亲妈啊，一进门就提钱。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我有数。”
　　“行。”
　　顾言志从怀里挣出头来：“我要和姐姐玩！”
　　我妈把言志放下：“那你陪言志玩一会儿吧。”
　　我领过顾言志：“你吃饭了没有？姐姐带你出去吃。”
　　“手里有钱吗，没钱我给你。”
　　“有，你们吃吧，我们回来要晚一点。”
　　我抱起言志：“走咯～我们去吃好吃的啦～”
　　言志咯咯地笑：“走咯～跟姐姐去吃好吃的啦～”
　　八十万。
　　他们比之前更怕我死了。
　　钱真是个好东西，可以缓解家庭矛盾。
　　让家里一片和谐氛围。
　　抱着顾言志，我下楼速度慢了不少，但是这个楼道真的吓人。
　　顾言志突然开口：“姐姐，你后面有个人。”
　　啥？！！
　　我停住脚步，颤抖道：“顾言志小朋友，你不要吓我，真的假的，怎么一点声音没有。”
　　“真的啊姐姐，她穿着白色的裙子欸……”顾言志顿了一下，“消失了。”
　　“啊啊啊！！”我爆发出尖锐爆鸣声，拔腿就跑。
　　顾言志不害怕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人，但被我吓到了：“啊啊啊！！！”
　　楼道里一时之间贯彻这我们的惨叫声。
　　我飞一般出了楼道门。
　　然后看见了沈渐秋在下面的长椅上坐着。
　　我：？？？
　　什么情况？
　　时间循环？
　　我愣在当场。
　　“姐姐？”顾言志摇了摇我。
　　然后沈渐秋抬头了，看见我的时候有一瞬间惊愕：“你怎么下来了？”
　　然后沈渐秋看向我身后。
　　我转头，一个白影一飘而过。
　　“啊啊啊啊啊沈渐秋你看见什么飘过去没有！！！”我尖叫。
　　沈渐秋脸色不是很好，不过还是安慰我：“没事没事，你是不是看错了？”
　　我怒吼：“顾言志！那个女鬼是不是跟我们在楼道里看见的那个一样！”
　　顾言志用力点点头，对沈渐秋说：“姐姐，是的。刚刚那个女鬼也穿着白色长裙，就是她。”
　　沈渐秋脸色更不好了。
　　我以为她是害怕，便努力平复下来我自己的心情，干笑两声：“那什么……可能真的是我看错了吧。”
　　顾言志小朋友贯彻幼儿园老师教的做人准则：“不，我明明看见了！”
　　我微笑着捂住他的嘴：“你看错了。”
　　顾言志：……
　　我转移话题：“你没回家吗？”
　　沈渐秋眼也不眨：“刚刚回去了，家里没人，我没拿钥匙，就过来想着找你。”
　　随后她举了举手机：“刚想给你发信息呢。”
　　我深信不疑：“哦，我刚好要带言志出去吃饭，一起？”
　　顾言志很开心：“一起一起！我要和漂亮姐姐吃饭！”
　　沈渐秋捏捏顾言志的脸：“好啊小朋友。”
　　我假装不高兴：“她是漂亮姐姐，那我是什么？难道我不漂亮吗？”
　　顾言志搂住我的脖子：“姐姐也漂亮～姐姐最漂亮了～”
　　我得意地看了一眼沈渐秋：“看见没有，我比你漂亮。小孩子是不会撒谎的。”
　　沈渐秋看向顾言志：“你姐姐欺负我。”
　　顾言志立马严肃地看着我：“你这样不可以说漂亮姐姐！漂亮姐姐会伤心的！”
　　我沉默：“你的意思是你的漂亮姐姐不好看，而我说她不好看，你怕她伤心？”
　　沈渐秋笑着看向顾言志：“小朋友你是这个意思吗？”
　　顾言志疯狂摇头：“不是不是，漂亮姐姐就是漂亮姐姐，漂亮姐姐长的很好看！”
　　我听着顾言志气也不换连喊三声漂亮姐姐：“行了，你叫她沈姐姐就可以了。不可以也给我可以。”
　　顾言志特别听话：“好的，姐姐。”
　　转头对沈渐秋说：“漂亮姐姐你真好看。”
　　我：……
　　我把顾言志放下：“你太沉了，自己走，我抱不动了。”
　　顾言志眨眨眼：“姐姐你生气了吗？”
　　沈渐秋也眨眨眼：“久期你生气了吗？”
　　行啊，一大一小，一唱一和，真好。
　　你俩当亲姐弟去吧。
　　我转头就走，大步流星。
　　沈渐秋笑了半天，拉着顾言志踉踉跄跄跟在我后面。
　　等笑完之后沈渐秋才抱起顾言志，快跑几步追上我：“小朋友，安慰安慰你姐姐。”
　　顾言志拍拍我的肩膀：“姐姐别生气了，你也是漂亮姐姐。”
　　我努力装作生气，最终还是没憋住：“好了好了。渐秋，他太沉了，让他自己走”
　　顾言志反驳道：“我才不沉！”
　　沈渐秋往上掂掂顾言志：“没事，你我都能抱动，走吧。”
　　“我也能抱动你！”
　　“抱不动，信我。”
　　“欸你这个人……”
　　“我怎么了？”
　　“你比较无耻。”
　　*
　　我们找了家从来没吃过的店。
　　我表示怀疑：“能好吃吗？”
　　沈渐秋头也不回往里走：“试试嘛，人总要尝试新的事物。”
　　我跟上：“万一不好吃呢？”
　　沈渐秋：“那你就知道这一家不好吃了啊，以后不就不会踩坑了吗？”
　　我点点头：“好有道理，学到了。但是好废话。”
　　店里人不是很多。
　　沈渐秋找了个位置，把顾言志放下：“你是跟着姐姐坐还是跟着我？”
　　我走过去挨着顾言志坐下：“沈渐秋，你上那边去。”
　　沈渐秋盯着我。
　　我不自然地摸了摸脸：“看我干什么？”
　　然后我的表情突然震惊：“我靠你不会看见那个白衣女鬼了吧？！诶不对！我靠你不会被那个白衣女鬼附身了吧！”
　　沈渐秋没好气地坐下：“你这什么心理素质，今天晚上得做噩梦吧？”
　　我“呵”了一声：“不可能！区区小鬼，还想进我梦里？所以你刚才看我干什么。”
　　沈渐秋拿起手机开始点菜：“看你美若天仙。”
　　“好好说话。”
　　沈渐秋幽幽道：“你刚刚叫我全名了。”
　　我不明所以：“然后？”
　　“没什么，就是听你叫渐秋听习惯了，有点陌生。”沈渐秋低下头继续点菜，“你们吃什么，吃鱼吗？”
　　“你对鱼有什么执念？”我抽过沈渐秋的手机。
　　沈渐秋愣了片刻，然后看着我说：“我问你个问题啊……”
　　我没抬头：“问。”
　　沈渐秋张了张口，却又什么也没说。
　　我觉得有点不对：“怎么了？你说就好了，我听着呢。”
　　沈渐秋的音色低了下去：“我有一个朋友，因为保护我受伤了。她让我不要找她，可是我依然固执着找，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我找了很久很久，我身边的朋友都告诉我不要再找了，我找到她也只会伤害她。”
　　“他们让我放下，我放不下……”
　　“那你觉得，我还应该继续找她吗，或者说，你觉得她愿不愿意见我。”
　　我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她保护你是自愿的吗？”
　　“是。”
　　“那她为什么要离开？”
　　沈渐秋沉默几秒：“因为某些原因，我们必须分开。”
　　“她想见你吗？”
　　“我不知道。她让我别找她了。”
　　“啊……”我无意识敲了敲桌子，“那你就不要找她了，人各有缘，缘分尽了就不要再续了。就算你找到她她也不想见你啊。”
　　沈渐秋叹了口气：“我的朋友也是这么说的。算了，不想了。”
　　沈渐秋看向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顾言志，笑了：“言志想吃清蒸鱼还是糖醋鱼？”
　　“我要吃糖醋的！”
　　沈渐秋又看向我。
　　“我要吃土豆盒。”
　　沈渐秋认真道：“你对土豆盒有什么执念？”
　　我点上土豆盒和糖醋鱼：“土豆盒不好吃吗？不好吃你也闭嘴，你手机在我手上。”
　　沈渐秋默默向顾言志寻求支援：“言志，我的手机。”
　　顾言志秒懂，把我的手机拿了过去。
　　沈渐秋解了锁，重新扫上码，炫耀似的晃了晃：“鱼不好吃吗？不好吃你也闭嘴，你手机在我手上。”
　　我杀气腾腾：“你让谁闭嘴？！”
　　沈渐秋秒怂：“对不起对不起，你想吃什么？虾仁行不行啊。”
　　“我喜欢吃！”顾言志强势插嘴。
　　我又点了几道菜，便提交了订单。
　　大概是人少的原因，服务员很快就上了菜。
　　我拆开餐具，把顾言志的筷子拿到一边。
　　顾言志乖乖拿起勺子。
　　虽然说只多了顾言志一个小孩儿，我们却多点了好几道菜。
　　我夹了一块鱼，开始挑刺：“顾言志你先拿个虾仁或者土豆盒吃，会扒皮吧？”
　　沈渐秋稀奇：“怎么扒皮？”
　　我专心挑刺：“他嫌外面那个油多。”
　　沈渐秋拿过几个虾仁，帮顾言志扒虾仁。
　　“你吃饭吧，我忙活就行了。”
　　“没事。”沈渐秋把虾仁放到顾言志碗里，“吃吧。”
　　沈渐秋又掇了块鱼：“你不是懒得挑刺，你给言志挑，我给你挑，吃一点。”
　　我笑笑。
　　要是以后真的能这样该多好啊。
　　美好。
　　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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