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不上的一秒》暮落余望

2、初次见面

　　我高二班主任人很好，是个脾气温柔的中年妇女。
　　她自始至终认为我是一个好孩子，即使我打架斗殴成绩烂得跟屎一样。
　　她依然坚信我本性不坏。
　　还能救。
　　于是她现在正在苦口婆心劝说我去听一下总结大会，听一下人家好学生的演讲，说不定能触动我的心灵从此我一飞冲天直接考上清华北大！
　　可能吗？
　　我只可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不过看在这位中年妇女马上要在我面前哭出来的架势，我无法拒绝。
　　“好，谢谢老师的关心。”
　　看看，多有礼貌。
　　班主任立马收了刚刚的表情，拍拍我的肩膀：“乖孩子，加油，老师相信你。”
　　我礼貌性笑笑。
　　不好意思，我都不相信我自己。
　　*
　　高二下学期一边都会举办一次总结大会，流程跟之前都一样，都是请年级前几分享自己的学习经验，然后领导泼鸡汤，最后展望一下美好的未来！
　　其实去也挺好的，毕竟会议室有空调，凉快，适合睡觉。
　　我习惯性坐最后一排，犹豫片刻，在班主任的逼视下往前挪了一排。
　　班主任皱了皱眉，显然不满意：“你过来，和我坐。”
　　我：……
　　第一排，我还得睡觉呢，老师你当个人，不要那么关心我，我的目标就是混吃等死。
　　可惜她听不见我的内心独白。
　　我只能一脸生无可恋地坐在第一排，顺便接了班主任递给我的纸和笔。
　　“好好记，开完会我检查。”
　　……
　　这个世界毁灭吧。
　　我坐正，开始认认真真记笔记。
　　同时在内心疯狂吐槽。
　　下次再也不来了。
　　就算逃课也不来了。
　　我一直没注意台上是谁在讲话，反正上面说一句，我在下面写一句。太长的直接略过。
　　等到我写满一张纸准备翻页的时候，台上说：“好，那我就说这些。下面让我们掌声有请本次的年级第一，沈渐秋同学，来分享自己的学习经验。”
　　我：？？？
　　感情我这一整张纸全是废话？
　　不是一个小时了领导才发言完？
　　等等谁上台发言？
　　那个长的特别好看学习成绩特别好脾气特别暴躁的是沈渐秋？？？
　　我的内心飞过一万条弹幕。
　　“大家好，我是实验部的沈渐秋，很荣幸能够在这里与各位分享我的学习经验。”
　　靠，为什么这人声音还那么好听。
　　上天到底给她关上了哪扇窗。
　　虽然我经常从别人口中听说这位大学霸的光辉事迹，但毕竟还没有来得及一睹芳容。
　　我抬头。
　　刚好沈渐秋目光下扫，与我对视。
　　我连忙低下头，心跳如雷。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那么慌，心跳的那么快。
　　沈渐秋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
　　也就几秒。
　　我第一次感到什么叫度秒如年。
　　“第一，我们要学会合理规划时间……”
　　她的目光移开，我松了一口气。
　　为了平复心跳，我开始狂写。
　　以至于到沈渐秋演讲完比的时候，班主任给我的两张纸全用没了。
　　我：……
　　“好的，感谢沈渐秋同学的分享，下面让我们邀请优秀教师徐静雯上台分享自己的教学经验。”
　　老徐，我班主任。
　　老徐站起来时嘱咐了我一句：“老实待着，别跑啊。我在上面看着呢。”
　　“好。”我长舒了一口气，放下笔。
　　我小幅度偏转了下头，打算看看能不能找到沈渐秋。
　　然后，真的让我找到了。
　　她还察觉到了！
　　沈渐秋明显一愣，冲我一笑。
　　我去。
　　我秒回头。
　　不是她是狗吗，别人看她一眼就能发现。
　　还让不让人偷看了。
　　我内心万马奔腾。
　　老徐在上面讲了什么根本没在意。
　　我开始在下面琢磨。
　　这是什么？
　　心动？
　　如果是心动的话……
　　我是女同？！
　　这个答案震惊到我了，我一下子就坐直了。
　　又和老徐对上了。
　　老徐瞪了我一眼。
　　老师，我冤枉啊。
　　这个问题过于惊悚，我选择逃避。
　　*
　　总结大会的召开也就标志着还有一个月就要放假了！
　　惊喜之余，我发现最近天天碰见沈渐秋。
　　有意无意的。
　　有时候我确实为了能看看她，特意会去图书馆。
　　但是我之前怎么没发现逛个超市都能碰见呢。
　　频率有点高。
　　比我跟我朋友出去鬼混的频率都高。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我们有缘。
　　天下有缘人终成眷属。
　　别问谁说的，我说的。
　　就在我下定决心去找沈渐秋交个朋友的时候，我先被人找了。
　　*
　　一如往常，我为了避免放学人挤人，走的小路。
　　之后就被人堵了。
　　对方人挺多，领头的是个黄毛。
　　看这个阵势，应该是某年某月某日我打了这个黄毛活着这个黄毛的小弟……
　　算了不重要。
　　重要的是人家找上门了。
　　还抄家伙。
　　真不讲武德。
　　打不过。
　　跑吧。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就在我打算转头就跑的时候，后面又来了一个彪形大汉。
　　啊没事就一个。
　　我一拳砸过去，在彪形大汉侧身闪躲的时候从旁边空隙跑了。
　　“追！”黄毛招呼他的小弟。
　　追你大爷啊，你中二少年吗你，被揍了忍着不行啊，找那么多人你是不是玩不起。
　　我拔腿狂奔。
　　后面的一群人跟猴似的叫着拔腿狂追。
　　老娘这辈子第一次被那么多男人追。
　　值了。
　　但是跑不动了。
　　算了我也不玩什么欲擒故纵，追吧，大不了被揍一顿。
　　我刹住脚步，转身看着黄毛……和他的一干小弟。
　　“大哥，咱俩商量商量，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黄毛脸色瞬间变臭了。
　　变臭也没用，我脸盲，不记得了。
　　“小丫头片子，那天坏我的好事，怎么，不记得了？”
　　我努力回想，真诚回答：“不记得了，你是不是换发色了。”
　　“也是，之前是个绿的。”
　　“挺别致，失恋了染的？”
　　黄毛震惊：“你怎么知道？！”
　　我震惊：我靠，真是啊！
　　我清了清嗓子，故作同情：“大哥我一看你就是个好人，一定是那人对不起你，是吧？”
　　黄毛瞬间觉得找到了知己：“对对对，我跟你讲，那个娘们她就是……”
　　真好忽悠。
　　可惜旁边有一个不好忽悠的。
　　就是那位看着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彪形大汉。
　　他说：“老大，不打吗？”
　　打你个头啊，好好相处不好吗？
　　那个黄毛就跟没有脑子一样，别人说啥信啥：“对对对，就是啊，你那天为什么坏我好事，如果没有你，我女朋友就不会跟我分手！”
　　我震惊。
　　“还有你刚刚是不是说我女朋友了！”
　　好家伙，恋爱脑。
　　我默然三秒，没憋住：“那是前女友。”
　　好的黄毛急了：“动手！”
　　我果断从旁边垃圾桶……全是垃圾。
　　我一脚踹翻垃圾桶，垃圾朝着对面七人飞了过去。
　　没什么实际攻击效果，最多就是让野狗更疯了。
　　我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一打三没问题。
　　有问题的是对面有七个。
　　于是我又跑，跑到一个稍微大点的巷子，方便动手。
　　然后立马转身一脚踹上去，又借着惯性给旁边蓝毛一拳。
　　虽然能一次性打俩，代价是我被实打实抽了一棍子。
　　在第二棒棍子下了之前我制住那人的手一拧。
　　疼跪下了。
　　垃圾。
　　棍子是我的了。
　　有个武器打起来方便多了。
　　直到我余光看见有人动了刀。
　　阿弥陀佛，要死这里了。
　　“啊——！！！”一声惨叫
　　本来注意力在我身上的几个人都停了手。
　　我揉揉肩膀，转头看见了沈渐秋。
　　可能我对她有那么一点点的意思，但请原谅我对学霸的刻板印象。
　　我开始往巷子口挪错。
　　“你站旁边，别动。”
　　我缓缓转过身，心如死灰。
　　我的一世英名啊！
　　又要写检讨了。
　　“哟，又来了个丫头片……”
　　黄毛话没来得及说完，被沈渐秋一脚踹出三里地。
　　我默默把揉肩膀的手放下，打算去帮忙。
　　“别动，站那。”
　　也不知道沈渐秋是怎么看见我的。
　　我只好老老实实站那，观摩学霸打架。
　　虽然感觉是沈学霸单方面打人。
　　1V7啊。
　　不是我刻板印象，沈渐秋也就比我高了那么一点点，看着比我有力那么一点点，凭什么她能一打七。
　　我没有学过专业的什么打架技巧，但我毕竟有十几年的打架经验。
　　我总觉得沈渐秋打架很奇怪。
　　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打是实打实的打，那七个人的惨叫也是实打实的叫。
　　我站旁边一直看到她把刚刚起身的黄毛又揍回原地才开口：“同学，手下留情啊。”
　　我是混混，我不喜欢进局子，也不喜欢惹出什么事来。
　　然后我眼睁睁看着沈渐秋抓着黄毛的手又紧了几分。
　　“啊啊啊啊疼！姐我错了，你松手行不行？！”
　　我拉了拉沈渐秋的衣角：“好了，闹出事来就不好了。”
　　沈渐秋这才松了手。
　　黄毛立刻连滚带爬带着他的小弟退出八百米远，还不忘放狠话：“顾久期你等着！你他妈反正死哪也没人知道，别哪天死了还不知道怎么死的！”
　　沈渐秋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我拉住沈渐秋的手腕，笑着对黄毛说：“你还知道我名啊？怎么，你想杀我？随时恭候。”
　　黄毛恶狠狠瞪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沈渐秋。
　　跑了。
　　沈渐秋挣脱了我的手：“你好，我叫沈渐秋。”
　　我愣了愣，随后笑道：“顾久期，你刚刚应该已经听见了。今天谢谢你啊，真是不好意思。”
　　“下次遇到这种事情，不要硬抗，你肩膀没事吧。”
　　“挺好的。”
　　犹豫了几秒，我又开口：“要不我……”
　　“我请你吃个饭吧。”
　　我愕然抬头。
　　沈渐秋摸了摸鼻子：“你有空吗？”
　　“正有此意，不过我请你吧，算是表示感谢。”
　　*
　　一路无话。
　　我整个人比较恍惚。
　　终于知道什么叫人生恍然如梦一场。
　　就是跟沈渐秋的初见有点不是那么……和谐。
　　沈渐秋翻着手机：“你有想吃的吗，这附近好像没什么能吃的。”
　　我环顾四周：“确实，不过有个地方还挺好的，也不是很远，我们去那边？”
　　“行，听你的。”
　　我说的地方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
　　老板人很好。
　　我经常来吃。
　　“哟，久期来啦！”
　　我前脚刚踏进门，老板就立刻从厨房闪现出来：“还带朋友了？”
　　“对。你忙你的吧。”我挥了挥手。
　　店里人不少，有很多还是熟人。
　　“久期啊，好久没见你了，最近怎么样？”
　　“有事就跟姐说，姐罩着你，不打断那个王八蛋的腿！”
　　“小顾瘦了，让老王给你多做点，他请客！”
　　我笑笑，拉着沈渐秋坐下。
　　“这些人，你都认识？”沈渐秋轻声问。
　　“一个小区的，他们人挺好的。”
　　沈渐秋拿起菜单：“这样啊，你吃点什么？”
　　“你先点，我吃什么都行。”
　　沈渐秋勾画了几道菜，把菜单递给我。
　　“你先点着，我出去接个电话。”沈渐秋拿起桌上的手机。
　　我下意识随着看了眼沈渐秋的手机。
　　阎王？
　　这是给谁备注这样的名？
　　我拿过菜单。
　　沈渐秋一共画了两道菜。
　　有清蒸鱼，还有土豆盒。
　　清蒸鱼不好吃。
　　虽然说我们两个人这两道菜都不一定能吃完，不过第一次请人家吃饭，起码四道菜吧。
　　点好以后我想找沈渐秋确认一下。
　　电话还没打完呢。
　　而且，沈渐秋脸色好像很不好，跟电话那边的人在争执什么。
　　我百无聊赖，开始听社区中年群众聊八卦。
　　听的津津有味。
　　好听，爱听，多听。
　　沈渐秋回来的时候脸色依然僵着。
　　突然想起关于沈渐秋脾气不好的传闻。
　　啧。
　　我把菜单推过去：“你看看这些行吗？”
　　沈渐秋脸色略有缓和：“好。”
　　*
　　上菜之后，那条鱼我一动没动。
　　看着就不好吃。
　　真的不好吃。
　　沈渐秋看了那盘鱼好几次：“你不喜欢吃鱼？”
　　我沉默。
　　“不太喜欢吃。”
　　沈渐秋点点头：“我以前有个朋友也不喜欢吃这个，倒是不知道因为什么，你呢？”
　　我？
　　我当然是因为家里供了那么多活神仙，哪有资格吃。
　　“刺多，懒得挑 ”
　　*
　　吃完饭，沈渐秋有事就先走了。
　　回家的路上我依然很恍惚。
　　直到回到小区，看到了那扇冰冷的铁门。
　　瞬间就清醒了。
　　我吸了口气，敲响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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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扭曲）（阴暗爬行）（蠕动）
姑娘们在生活中要是碰到这种人（但愿你们永远不会碰到），能跑赶紧跑，能跑多快跑多快！拿出跑800的速度！！！！能不硬抗就不硬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