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灵曦一点通》七桥夜灯

5、02.0 静夜（下）

　　时间并不是什么很耐用的东西，看了看新发下来的教科书，然后老师召集了第一次班干小会议，强调了一下各种注意事项。很快，三节晚自习就都结束了，时间是九点四十分。

　　伴随着放学铃声响起，班里逐渐变得吵闹。

　　佳慧转过头来，双手合十，摆出一副就差落泪跪拜的样子，感激地看着灵灵。

　　“轻灵同学，谢谢你救了我，你真的救了我大命，我会好好感谢你的！”

　　灵灵看上去还是没什么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看着这样的灵灵，佳慧好像已经完全理解她了，歪了歪头，问灵灵。

　　“轻灵同学，我可以也叫你灵灵吗？”
　　“不行！”

　　以我自己都无法理解的速度，在大脑允许我说出这句话前，嘴就擅自抢着反驳了这个提议。

　　“咦——？这种情况一般不是可以的吗？为什么？而且为什么是语曦回答的？”小璐故意拖长了声音，一脸好奇又八卦地凑了过来，抛出了一连串问题来轰炸我。

　　别说她，已经连我自己都彻底搞不懂我自己了。

　　为什么我会这么急着否定呢？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我只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在轰鸣的心脏里加速了循环，身体变得好热，眼球不受控制，不敢看向她们。

　　“这是我和曦曦的约定哦，不会让其他人叫灵灵和曦曦的，所以，对不起啦。你们可以叫我灵儿，轻灵，或者其他随便怎么叫都可以，曦曦也是一样，除了曦曦，怎么叫都是可以的哦。”灵灵帮我回答了问题。

　　因为不敢看她，我只能用稍微有些过载的大脑去判断她的语气。感觉她现在语调听起来有些开心，不过可能是我大脑烧坏了也说不定。

　　“咦——？！好过分，但是好羡慕哦。好吧，那我就叫你灵儿，叫语曦曦儿吧，曦儿，可以吧？”

　　咦？问我干嘛？我还是不敢看她们，脑子里的蝉鸣的比窗外的蝉鸣还要大声。

　　“可......可以啊。”
　　“好啦，走啦，回去吧。”
　　灵灵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救走。

　　我低着头，不敢看她们。然后在灵灵的拉扯下远离了佳慧和小璐，背对着两个新朋友挥了挥手，说了句明天见。

　　身后作为回答的“明天见”三个字伴随着不知道谁的轻笑，追上了落荒而逃的我，把我赶出了课室。

　　走在路上，已经褪去了白天张舞的爪牙的夜风轻轻在我脸上划过，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软触感，蒸汽终于缓缓从我脑袋里跑了出去。

　　谁也没有说话，在静谧的夜风中，我们缓缓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特别害怕突然安静的尴尬空气，但我很喜欢现在这种静谧的氛围，这和刚刚教室里令人尴尬的沉寂完全不同。

　　忘了听谁说过，能让你在双方独处时不但不会因为无话可说而感到尴尬，反而享受彼此一言不发的时光的人，就是最令你安心的的人。

　　这句话是一点都没错呢。

　　回家的路并不长，在令人感到舒适的静夜中，我们很快就走到了我家门口。拿出钥匙打开门，熟悉的黑暗涌出，吞没了我们身后的一些光亮。

　　但是黑暗没能持续几个瞬间，身后就有人拍了一下旁边的开关，光线迅速扩散到整个黑暗空间中。

　　我换上拖鞋，顺便把她的鞋也从鞋柜中取出，然后狠狠地瘫到了沙发上。身体好像变成了一滩液体，在沙发上舒展流淌开来。

　　今天真是累人，各种意义上的。

　　要去搬书，发书。认识了新朋友，被抓去当班长，还有各种情绪起伏，好累。

　　我闭着眼睡在沙发上，这时头部感觉到头顶的沙发稍微有些凹陷进去，鼻子闻到了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清香，是她坐下来了。

　　头被扶了起来，不用睁眼看我也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乖乖把头抬起，一个柔软但是有弹性的东西就被塞进了头的下方。

　　舒适又安心的感觉让我的眼皮变得更沉了，头发被什么东西一直轻抚着，脸上传来几处温软轻盈的触感，同时感觉到有什么毛毛的东西划过我的脸。

　　是灵灵的手和发梢。

　　“累了？”上方传来的声音里夹着一些心疼。

　　“嗯～嗯……”我既没有回答没有，也没回答有，只是吐出一些含糊不清的鼻音。

　　“累了的话，抱一会儿，洗了就去睡吧，明天早饭想吃什么？要我做吗？中午呢？”

　　“嗯……，早饭就吃一碟肠粉就好了，中午的话，再吃一次食堂也没关系哦。”

　　头被抱住了，温热的感觉从四周传来，让我更加不想睁开眼。

　　“那明晚要听我的，不许反驳，都整整一天没吃好的了。”

　　“好～知道你最宠我了～”意识有些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但这时，一声低低的轻笑声传入我的耳朵，紧随其后“咔嚓”的快门声也闯进了我的耳里，我快飞走的意识马上就吸回来了。

　　“啊......不要，快删掉！”
　　“晚咯，叔叔阿姨和爸爸已经发表评论了，呼呼。”

　　“坏灵灵！”我大闹别扭，坐起来故意别过头不看她，打开手机看了看群聊。这个群聊是我家三个人和灵灵家两人组成的五人群聊。

　　手机里显示出了我毫无防备地睡在灵灵大腿上的睡颜，好像燃尽了的油灯，但是我好像很放松的样子，下面还有灵灵和家人们的消息。

　　『曦曦今天当上班长了，累坏了，但是好棒』
　　『这么累了就要好好休息呀』来自叔叔。
　　『曦儿很棒呢，谢谢灵儿妹妹照顾她咯』这是老妈说的。
　　『你可别把她宠坏了，比我们宠多了』这是我亲爹的消息，果然是亲爹发言没错。

　　『才没有』我试图反抗。
　　『没有的事，曦曦很乖哦』
　　很好，她还是和我站在一边。
　　不对，这个坏家伙刚刚才偷拍完我！

　　『今晚回家睡吗，还是在曦儿那边睡？』叔叔发问。
　　灵灵看了我一眼，想了想。
　　『你锁门吧，今晚就在曦曦这边睡了。爸爸晚安。』
　　『好，早点休息，晚安。』

　　这么互发完晚安，群里就没动静了，时候也确实不早了。

　　说是这么说，其实灵灵家就在附近不远的地方，走上一两分钟就到了，但是灵灵蛮经常在我家住的，当然我也经常住在她家。

　　现在我俩呆着的这个家是我家的旧房子，五年级的时候我家就搬新家了，现在爸妈在新家那边住，我周六日也会过去。其实六年级第二学期之前我一直是在新家住的，但是六年级第二学期我经常需要灵灵指导我学习，两个房子之间来回要三十分钟车程，太不方便了。而且现在的初中也是离这边更近，于是我就搬回来了。

　　爸妈一开始姑且也是没有心大到放心去让一个没上初中的女孩子一个人住，但是灵灵很会照顾人，而且我们两个整天黏在一起，叔叔也在附近能够照看我们一下，他们就勉强同意了。

　　我们两家的感情从我有记忆开始一直就很好。

　　一想到刚提出要搬家时灵灵抱着我崩溃地大哭的场景，就有点怀念，那时哄了好多天才好。不过，我自己也是哭闹了好久并且跟灵灵一起缠了爸妈好久才拿到旧家钥匙的。能让爸妈同意的主要原因还是灵灵说静兰就在这附近，那时候以我的成绩想上静兰无异于痴人说梦，爸妈当初并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但是灵灵拍着胸脯说会尽力让我考上的，这才让爸妈松了口，把钥匙给了我，但是还是免不了要常常被爸妈念叨。

　　好在我和灵灵的努力没有白费，我们一起考上了静兰，爸妈才放下心来。

　　灵灵为了能留在我身边，或者说能为了让我留在她身边，真的很拼命。

　　有时候真搞不懂我这个一无是处的笨家伙为什么值得她这么拼命，但是如果敢这么问的话她一定会超级生气，所以我不敢问她。

　　一想到这里，又想到今天答应了她回家以后可以一直抱着，我就主动将手环绕在她腰间，对着她吹弹可破的小脸蛋“啾”了一下，然后把头伏在她已经有起伏的胸口磨蹭，大撒特撒娇起来。

　　虽然我比她身高要高一点，不过我还是喜欢赖在她怀里撒娇，很令人安心。

　　她浅笑起来，左手也环绕着我的腰，右手梳理着我的头发，从上到下轻轻抚开，把下巴抵在我的头顶上，什么也没有说。

　　又是这种和回家路上如出一辙的氛围。而且这次我们还是相拥着的，幸福感和安心感把我缠绕起来，让我沉迷其中。眼皮合上，夜空便从外面扩散到了眼皮里。

　　相互依偎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渐渐地，连外面的蝉鸣声都听不到了。我不舍地放手，然后轻轻推开她，看着她显然是刚刚也是睁开，有点湿润的眼睛。

　　“该洗洗睡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也是呢，已经十点半了，你先去洗吧？我看会儿手机。”
　　“嗯，好。”

　　这样回答完，我就离开客厅去洗澡了。洗完澡，吹好头发，躺在床上开始看有没有新的我感兴趣的小摆件的信息。过了一阵子，灵灵洗漱完毕，做好了入睡的准备。我看了一眼手机，晚上十一点整。

　　是该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

　　进了房门以后就看着我的灵灵在观察我的动作，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我对她笑了笑，把手机插在充电插口上，然后爬了回去躺着。

　　门口传来她拍打开关的声音，紧接着大部分光线都逃跑了。只留下了一点微弱的光亮，是窗外城市的夜光。

　　对这个房间，灵灵早就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找到我的床的位置了，更何况现在还有窗外的光线照射着。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躺下，睡在了她的枕头上。

　　在朦胧的光线下，她有光泽的头发闪耀着，又开始让我有些晃神起来。

　　不再是令我安心的那种香气，而是和我身上一样的香气传了过来，两股一样的香气缠绕了起来，钻进我的鼻尖。

　　意识再次开始朦胧，这次和大厅里不一样，一旦沉溺其中，就会迎来明天的朝日。

　　她右手搭在我腰上，左手放在我们两个的胸前，而我则是下意识把双臂缠绕上她的脖子，左手搭在她脖子上方，右手从她的脖子和床之间的缝隙穿过去，把头埋在她胸口，感受着令人安心的跳动。

　　她就在这里，真好。

　　“晚安，曦曦。”
　　“晚，哇安……”

　　再也无力支撑，我的意识坠入了温柔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