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蛾扑火》木知亭

6、考试

　　天空阴沉，冷雨淅沥。

　　偌大的校园里响起专门为住宿生准备的起床铃。

　　随着节奏感很强的音乐声响起，余厌睁开睡眼蒙眬的双眼。
　　他盯着天花板，抬起双手揉了揉眼睛。

　　手又是凉的。他想。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从墓园回来后手就没暖和过。

　　他并没有在意，躺了两分钟后便起床洗漱。

　　洗漱完后，他重新回到床边换衣服，余光瞥到窗外。
　　不知何时窗外又飘起了雪花。

　　将近早读时间，他并没有闲工夫看雪，收拾好东西就匆匆出了宿舍。

　　班级里，故意压低的声音加上天气的原因显得有些压抑，游延身穿卡其色羽绒服在一众蓝色校服里尤为突出。
　　余厌一眼便看到他。

　　因为搬出去的桌子里有游延的，他就只好搬着板凳坐到余厌的桌子旁。
　　有他在，余厌即便不看桌子也能知道自己坐哪。

　　游延打了个哈切，看到余厌坐下，声音有些含糊不清：“早啊。”
　　“早。”余厌回应。
　　之后，就是漫长的背课文时间。

　　早读结束后，众人开始纷纷去往考场。

　　两人的考场不在一栋楼，所以在走到楼梯口就分开了。

　　余厌找到考场座号后，把东西放到桌子上，便低着头看书。
　　但一点也看不进去。

　　脑海里少年的面容和那句“考试顺利”仍旧挥之不去。

　　桌角被人敲了敲，紧接着头顶传出声音：“同学，你是几号？”
　　余厌抬头，正好与那人对视上。

　　那人正是那天一起吃饭的贺岚。

　　贺岚显然也有些震惊：“余…厌？我没叫错吧？”
　　余厌摇了摇头说：“没，我十八号。”
　　“嗯，好。”

　　说完，他往余厌身后的空位坐去。

　　“贺岚，你他妈能不能改了这个毛病？一天天净丢三落四的。”不远处，一道声音逐渐靠近。

　　莫榆时把笔拍到贺岚桌子上，有些自豪的说：“要不是哥发现你笔没带，这次你指定得完，还不快谢谢哥。”

　　没等贺岚开口，他瞟见余厌，便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有些惊讶的开口：“余厌？好巧啊，你和他一个考场，还是前后桌欸！”
　　“啊，是，挺巧的。”

　　贺岚有些莫名其妙：“不是，我和他一个考场你巧什么？”
　　莫榆时扭头朝贺岚做了个鬼脸：“要你管。”随后又扭回去跟余厌说话。

　　他天生的社交悍匪，虽然没和余厌说过几次话，但照样不当误聊天：“我四考场的，考完一起去吃饭啊，也带上游延。”
　　“好。”余厌回道，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去问问他。”
　　“好，食堂门口碰面，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拜。”
　　“再见。”

　　莫榆时刚走不久，监考老师就抱着卷子进来：“与考试无关的都收起来，考试期间禁止交头接耳，作弊，发现一律零分。”

　　随后把卷子发下去，拿起水杯喝了口水说：“注意填写名字，考号啊。”

　　笔尖在试卷上来回划定，考场翻动试卷的声音此起彼伏。

　　十八考场睡倒一大片，基本都是些常年逃课，从不学习的学生。
　　有些拿到卷子后还会蒙几道选择题，但更多的都是连名字都懒得写，一进考场倒头就睡。

　　整个教室只有游延和几个上次缺考的在写试卷。

　　“叮——”
　　随着一声铃响，漫长又短暂的一百五十分钟结束。

　　交完卷子后，游延伸了个懒腰，正百无聊赖的翘着板凳。
　　忽的，一道身影挡住了游延身侧的光。

　　身旁响起那个莫名其妙的声音：“我告诉过你了，别跟那娘娘腔走的太近，你非不听是吧？”

　　“？”
　　游延脑子有些宕机。他是谁？告诉过什么？娘娘腔是谁？

　　“操，你他妈装听不懂是吧！？”那人瞪着游延，语气也加重几分。

　　游延见事情不对，有些懵的开口：“我不知道你是谁，而且也不认识你口中的娘娘腔。你认错了吧。”
　　话刚说完，他就觉得眼前人有些眼熟。
　　和记忆里幸灾乐祸看余厌出糗，跑操时故意撞余厌的身影融合。

　　“放他娘的屁，天天余厌那死娘炮待一起还装不认识？！”

　　那人说完，游延就敢肯定眼前人就是自己眼熟的那人——同班同学，纪荣。
　　因为这两件事，他对纪荣印象就一直不好。

　　他出声，打断了纪荣越说越愤怒的脸：“打住！第一，他有名字，叫余厌，并不是你口中的娘娘腔。”

　　“第二——”游延站起来，比纪荣还高了半个头，他眸子冷了下去，缓缓吐出后面的几个字，“关你屁事。”

　　仅仅四个字，让纪荣气的恼羞成怒，他伸出手指着游延，手指忍不住的颤抖："你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好，你给老子等着！"
　　说罢，转身就走。

　　游延白了他一眼，重新坐回座位，骂了句：“神经病。”

　　可能因为纪荣的缘故，剩下的一场考试里他没来由的有些烦躁和心慌。
　　他想时间快一点，可时间却越来越慢。中途他有好几次不想继续考试的冲动。
　　在他心态将近崩溃时，铃声终于响起。

　　不等收卷人把自己卷子收走，游延就早已站起身跑出考场。

　　路很长，要从三楼下到一楼，跑到对面那栋楼再上到四楼。
　　以往，他高低也得走个二十来分钟才到。但是今天不一样。

　　他像离弦的箭，跑的很快，甚至感觉不到累，一步也没停。

　　二十来分钟的时间被压缩到了五分钟。游延刚跑上四楼，站在楼梯旁远远看见余厌，才逐渐找回理智。
　　余厌正往楼梯口走，因为是低着头的，他并没有看到游延。
　　等他走到了楼梯口，另一双鞋子出现在视线里。

　　他抬起头，看见游延喘着气，额头出了层薄汗，有些错愕：“游延？你怎么…”
　　话没说完，他直接呆在原地。

　　游延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他，感觉太松又往回收了收。他的脸埋在余厌颈窝，呼出来的气有些颤抖。
　　余厌没有推开他，仍由他抱着。

　　楼梯口没人，因为在拐角处，走廊上的人也都看不到。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

　　半晌，游延开口，声音有些干涩：“还好你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