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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记忆总是如寒冰凌冽。 ...

  •   沈酌尘快速吞下口里的食物,规规矩矩放下筷子,对他说:“等桑先生吃,先生教导我要懂得礼仪。”

      对面的人似乎并不满意他的回答,抬眼扫了眼沈酌尘:小孩子饿了几天,精神明显不怎么好,却强撑着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礼仪方面倒是学的不错,就是说话做事总令人感觉谨小慎微,没应有的生气。

      桑先生嘴角浮起几丝笑意,却很快被他压下,又恢复以往淡薄的模样。

      “你觉得这样就够了吗?”

      沈酌尘没有再开口,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个屋子里,除了地下室以外没有地方是沈酌尘不能去的,其中包括沈隶的书房。他似乎从不在意沈酌尘翻看那些重要的文件,不在意这些利益。

      沈酌尘知道地下室里面锁着什么,他没去问,也没有表露出想下去的迹象,只是无言完成所有任务。不去问有关于微生静的一切,就像是忘记了这个人一样。

      再和池州见面,已经是回到沈家的一年后了。

      沈酌尘跟在沈隶身后,两个人如出一辙的冷漠疏离。当身形高大的男人踏进大厅的第一步,厅内所有人都安静了几瞬,所有人都没想到沈隶会来赴宴。

      沈家和池家一直都不对付,两家在生意上是竞争对手不说,当家人对彼此评价也低得很。

      池河说沈隶是闻到肉味就咬上去无论怎么样都不松口的疯狗,沈隶笑池河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套上人皮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往些年互送的请帖也不过是个流程,池河内心有些烦躁,和沈隶斗了这么多年,他最了解对方不过:那就是个疯子,真逼到绝路会和你见刀子的疯子。

      他并不觉得这是自己找到微生静后,沈隶看在微生静的面子上和他交好。这种知恩不报的只会觉得是自己先前帮助微生静躲藏,现在需要些什么把人推出来换取利益罢了。看着自家先生担忧的目光,池河嘴角勾起一个笑,亲昵地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吻。

      二人走到沈隶面前,池河低头就看见在旁边站着的沈酌尘,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他知道这是微生静给沈隶生的孩子,但这并不妨碍他这么说:“哪个三的孩子?”

      男人话语里满是轻佻,结果刚出口就被身边的青年瞪了一眼。沈隶“啧”了一声,“微生静的孩子,眼瞎啊?”

      池河笑了,“人找到了怎么不见他和你一起出席?”他停下头,上下扫视了下沈酌尘,“看起来哪里像你沈隶的孩子?”

      沈隶把沈酌尘拽到身后,继续和池河“交锋”。

      原本一个人在餐点区吃糕点的池州一眼就看到跟在高大男人身边的沈酌尘,他不喜欢在沈酌尘身边的人。池州知道那是沈家的人,他这才明白,沈酌尘就是沈家的继承人。

      沈酌尘早早注意到身后的池州,他从小对他人的目光很敏感,被这么长时间的注视早就发现了。

      “你怎么在这?”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被沈酌尘这么一问,池州也发觉自己刚刚言语有些不当。他有些着急,却不知道怎么说,“没有,之后我去找过你,不过你都不在先前的屋子里。”

      尽管二人只相差一岁,其中身高差距竟然有大半个头,导致沈酌尘都得仰着脸看池州,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不爽。

      也许是单纯因为不喜欢仰望别人,也有可能是时间太过恰好。

      刚碰见池州没多久,沈隶就能找上门。他不相信其中池州的长辈没有参与其中,但沈酌尘的确不能用看待常人的心态去面对那个男孩。

      这一切的确和对方没什么关系,但如果,如果那天自己没有出于好意给他饱腹的食物、帮助他的话,被找到的时间会不会再晚一点。这种想法并不现实也不合适,但却在此刻深深扎根在沈酌尘心里。

      他扯出一个笑,“多谢谢你啊,我被找回来了。”

      这句话内里含着讥讽,但池州不懂。他略有些天真的以为沈家就是明面上和自己家一样的有钱人家,以后沈酌尘不用挤在小房子里,也不需要用那些老旧的电子产品,竟然把对方的话认作是一种感谢。

      “那就行,你以后能不能常常找我玩?”池州拽着沈酌尘的袖子,带他见一大桌的精致茶点,和他分享各种口味。

      沈酌尘笑意不达眼底,听池州絮絮叨叨。对方像是没见过同龄人一样,恨不得把分别之后的所有事情告诉自己。

      他这才知道,池州那次离家出走是因为不想继续读书,于是为了逃课往外面跑。“那些东西也不知道学了有什么用?”听见池少爷有些不屑的声音,沈酌尘一时间有些恍惚,在先前,他根本想不到这些课程。

      在此刻,他才理解当时和池州见第一面时,接他回家的男人的眼神。那是一种不在意,似乎和这种富贵人家的孩子见一面都是他这辈子的幸运,是对自己出身无形无意的蔑视。

      “你和池州很熟?”沈隶拎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木棍,用一端抬起沈酌尘的下巴。他命令沈酌尘跪在自己面前,沈酌尘很少见对方这副模样,像是被踩了尾巴暴怒的狮子,话语里带着躁狂。

      “一般,”他斟酌着开口,沈酌尘不是受虐狂,他并不像再受到惩罚,“帮助过池州一次。”

      用词很巧妙,没有用“救”,而是“帮助”。毕竟他不知道如果没有扔下面包,池州会面临些什么,并不一定会被拐走,也许坐上半个小时就会被接走,这一切也就和自己毫无关系了。

      “你很喜欢他?”沈隶继续问,他死死盯着沈酌尘,想从他平静的面容里窥见他隐瞒的真相。跪在自己父亲面前的小孩把心里泛起的疼痛完美遮盖住,他不理解沈隶,不理解他像是有了答案却还要这样质问,没有隐藏、坦诚表达自己的不安这一行为也叫沈酌尘感到疑惑。

      难道他需要自己的安抚吗?沈酌尘想不出来,一个把他当做宠物饲养的人,也需要从中获得温情吗?沈隶太奇怪了,他即强大又懦弱,不可一世却惶恐不安,他嘴里不停发问,似乎想从沈酌尘这里得到什么答案。

      看着眼前男人脸上的巴掌印,原本迟钝的大脑突然豁然开朗,或许,是因为外貌。

      在沈家,沈隶可以说是唯一的道理,能够打他巴掌的只有微生静一个人。如果说是在微生静那儿吃瘪,又因为沈酌尘和微生静的面容有几分相像而想要得到些安慰就显得合理极了。

      这些天他知道不少花边新闻,清楚沈隶并不是一个洁身自好的人。

      这八年里他在外面彩旗不断,身边男男女女络绎不绝,从狗仔小编爆出的新闻里总能看出几分和微生静相似的面容,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替身”。沈酌尘理解不了这些行为,如果真的那么爱,为什么不付出行动去挽回、寻找?而是任由身边人去送“替身”,假如真的那么爱,为什么要囚禁微生静呢。

      可能是嫌弃沈酌尘不会说好听的,从他身上获得不了什么情绪价值,于是沈隶干脆离开这里,走之前还像是泄愤一样把木棍扔在沈酌尘身上,男孩单薄的身体被击中后一颤,脊背依旧笔直,没有回头,自然也看不见木棍出手时沈隶脚步一瞬间的停顿,那张有些癫狂的脸上出现了怔愣,又很快恢复正常。

      或许池州真的和自己相性不合?沈酌尘有些苦中作乐的想,他现在已经学会面无表情直视前方,然后在脑子里发散思维,有些时候是单纯发呆,有些时候是模拟“分支剧情”。

      也就是做出不同举动后会发生什么,比如说在沈隶询问时说和池州私交甚好,去模拟他人的行为举止,这样要沈酌尘觉得很有意思,最重要的是很适合杀时间。

      这次聊了会天,就被迁怒,下次如果一起出去玩,沈隶会做什么?沈酌尘不禁想到,他对池家产生了些许好奇心。

      一直以来都是单亲生活的他,对他人的情绪变化感知十分敏感,他能够清晰感觉到沈隶埋藏极深的羡慕,可能说是嫉妒更合理。

      又想起来刚见池州的时候,对对方外表的评价:像是一只被雨淋湿、没有家的小狗。在看见他第一个电话吧被挂断的时候,沈酌尘甚至有一种果然如此的轻松感,似乎是因为对方完美符合自己描述时的喜悦,但看见第二个电话被秒接时又难免生出了不悦。

      他说不出来是为什么,可能是突然发现这只小狗其实是有主人的,而自己所作所为就全成了烂好心。

      沈酌尘最近总觉得喘不上气,偶尔会感到心悸,心脏会在某一个瞬间迅速跳动如擂鼓,手指也会忍不住发颤。

      起初他是没注意的,到后面越来越频繁、越来越频繁。每每到这种难受的时候,他就会想起小时候发热时,微生静发红的双眼,这要他感到更难受了。

      在生理不适的基础上叠加思念。

      桑先生听完了他简单的叙述,把手里的红笔放下,思索片刻,说:“也许你需要去找一个心理医生看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桑先生和沈酌尘的关系逐渐缓和,到后面甚至在私下也可以是不错的交谈对象,当然,仅次于交谈。

      和桑先生说的一切事情,都有概率会被他整理成报告递交给沈隶,但是除了桑先生以外,沈酌尘没有第二个可以说话的人了。和桑先生交流,从某种意义上就是在向沈隶表达诉求,借另外一个人的口去提出自己的诉求,这件事情很繁琐,但却能达到“客观”。

      沈酌尘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提议,后面发生的事情并不归他管,沈隶的助理会处理好。

      不过真是精神类疾病也很正常,毕竟沈隶怎么看都不太像是一个正常人类,有病也是他的基因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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