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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找回你,驯化你们。 ...

  •   打开窗户,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风清朗天晴朗,太阳不刺眼,照在身上很暖和。
      爸爸出门的时候似乎很开心,眼尾都带着笑意,尽管是周一,今天也没有念叨着“周一早会谁开谁倒霉”的丧气话。活泼极了,是沈酌尘没见过的样子,似乎从有记忆里以来,爸爸眼里总是湿润润的。
      他喜欢这样的天气,也喜欢这样的爸爸。
      那是沈酌尘第一次看见自己名义上的生父,几乎是一眼他就知道那是他的父亲。
      是种血脉的认定,男人进来只是淡淡瞥了自己一眼,丝毫不管被他手下踹开的门,点燃了根烟。看着沈酌尘警惕的模样,恶劣地把他拽到自己面前,戏弄的在他脸上吐出烟圈,要他疯狂咳嗽。
      “你爸叫什么?”
      沈酌尘并不害怕,他沉默了片刻,还是开口了:“微生静。”
      他父亲有一个很罕见的复姓,微生。他曾缠着微生静无数次要改名,他是父亲的孩子,应该和父亲姓,才不姓沈。
      男人哈哈大笑,眼尾却沁出泪花。他依旧是玩味的模样,捏着沈酌尘的脸问:“你叫什么?”
      “沈酌尘。”
      似乎是不可信的挑了挑眉,“你姓沈?”
      沈酌尘点点头,依旧是冷漠的表情。他长得和微生静只像半张脸,需要把薄情的唇和鼻梁盖住,才会惊觉二人几乎是一模一样。
      “我叫沈隶,是你的父亲,把你带离这个狗笼子。”他说话很毒,把这里称作一个“狗笼子”,来之前住在这里的沈酌尘也理所当然成了狗。这个人几乎没有任何的隐私概念,把家里翻得乱七八糟。
      床头地上码整齐的科普读物被他随手翻阅后扔到地上,书封翘起,沈酌尘想开口却什么也没说。沈隶和他们父子二人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所经历的生活变成了沈隶讥讽的笑,他看不起这里的一切。小小的木桌上有一个大升雪碧瓶做的花瓶,里面插的不是玫瑰,是路上随处可见的狗尾巴草和一些不知道的野花,花的颜色却都很艳丽。
      房子并不大,一室一厅的设计,只有一个小厨房,甚至里面没有油烟机,一般靠开窗通风,不过家里不做油烟重的食物也就无所谓。油烟重的东西一般和大鱼大肉有关,家里过的并不算太好,微生静也没有找到薪资较高的工作,日子就这么紧巴巴的过着。
      卧室就更小了,一张床一个柜子和一条过道,上面铺着很厚的棉絮,因为没有取暖,也不准用大功率的电器,冷了就只能两个人蜷缩在一起。
      沈隶看到后面嘴角扯平,一言不发的样子很吓人。沈酌尘却像没看见一样给微生静发消息:
      沈酌尘:不要回家,家里有陌生男人,他说他叫沈隶。
      微生静这个时候应该正在忙,没时间回短信,沈酌尘也没继续打扰。
      等四周转了一圈,似乎是看烦了,他语气冷了很多,没最开始的张扬,问:“你一直住在这?”
      沈酌尘摇摇头,“半年前搬来,我们总是搬家,父亲工作在一个地方总是做不长,读书也很麻烦。”他说的很轻巧,似乎不怎么在意一路上的颠沛流离和冷眼,没在意对面人的表情,他蹲下捡起来被随手扔掉的书,颇为爱惜的抚平褶皱摆放好,再一一整理好刚刚沈隶打乱的东西。似乎什么事都不被沈酌尘放在心上,突然闯入生活的沈隶也像是一个透明人一样,他把沈隶来过的痕迹抹除。
      这些事做得很顺手,沈酌尘从小很懂事,不会要微生静多费心,家里很多琐事和卫生都是他包揽,学习成绩也是第一。他对沈隶的出现没有表露出一丝惊讶,似乎一切都是他的预料之中一样。
      他原本以为会和沈隶一起等到下午微生静回家,却没想到不超过半个小时,父亲就这么被带了回来。
      眼底的雀跃一扫而空,转至的是寂静。像是丢失了一切的木偶,他的脊背依旧很直,但沈酌尘却觉得看不顺眼。
      “躲了这么久,该回来了。”
      微生静蹲下来,一下又一下抚摸着沈酌尘的脸颊,手指描绘出和他父亲一样的薄唇。
      和早晨截然不同的唇瓣,已经没了血色,轻轻落在脸颊,肌肤相亲的瞬间沈酌尘感受到自己似乎被什么可怕的毒物盯上了,脊背冒着冷汗,但他没动摇,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脸颊吻。
      感受到了微生静冰凉的肌肤,沈酌尘想伸手帮他暖暖,却被身后的男人攥着手腕,扯到身后。小孩子皮肤很嫩,沈隶用劲大,没一会就青紫了一圈。骨头都有些疼,青紫色的淤青很显眼,微生静没出口问,只是把沈酌尘牵出来,和他一起上车。
      在上车前,他从来没正眼看过沈隶一眼,也没说出过一个字。
      沈酌尘回去后是当做继承人培养的,每天被各种课程堆满,只是上小学的年纪却从没埋怨过。
      他在家里教养了小半年才准许外出。沈隶把他喊到跟前,男人叼着烟裸着上半身,身上是大大小小的伤痕,看起来很是骇人。他坐在床上,像是打量一个物件一样反复审视沈酌尘,过了半晌才开口:“总算把你那一身小家子穷酸气洗干净了,别和外面的人学,像小狗似的。”
      话语里全是不屑,微生静没有像从前一样去纠正沈隶的说法,他几乎没有勇气去看沈酌尘,把自己蜷缩在被子里,连冒出头的勇气都没有。沈隶感到惊讶,他原本以为微生静会和刚回来一样愤怒,说什么“囚禁”、“侮辱”一类的,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微生静就像是屈服了一样,默许了自己一切行为举止。
      沈酌尘对沈隶的时候永远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从不主动说一句话。刚来的时候会频繁遇见,身边“保镖”会毕恭毕敬的弯腰,喊上一句“老爷好”,他不会露出嘲弄的表情,只是无视、快速从身旁掠过。
      一个陌生的男人自称是“父亲”,却是八年以来第一次见面,囚禁了微生静并剥夺了二人见面的权利,派遣严厉的老师教导“规矩”,强硬的要求沈酌尘按照自己的规划前进,他不关心沈酌尘的生活,养着他就像是养着什么宠物,有意无意的去逗弄。
      沈酌尘不傻,他每次忽视掉沈隶就会受罚。而第一次是罚跪。
      夜深风寒,周围并没有除他以外的人,但是只要稍微有偷懒的痕迹,哪怕是稍微挪动了下位子都会被冰冷的机械音提醒加时。
      被不知道放置在什么地方的监视器注视监督。
      膝盖感到麻木,时间流逝的速度变得不可控,沈酌尘能够清除感受到蚂蚁在顺着脚踝往上爬,钻进衣服,触碰到皮肤,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打落,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电子音再次响起。
      “违规,加时三十分钟。”
      没有人告诉他要跪到什么时候,他只能为了增加的少一点、再少一点而去忍受疼痛。从膝盖开始蔓延起针扎一样,沈酌尘感到两条腿麻木极了,不断从地上汲取寒意,顺着血管往上延展。
      第二次无视严重多了,两天没进一口食物,连水都是他借着上厕所的名义偷偷喝洗手池的自来水。并没有因为受罚而停下课程,停止进食又不停止行动,那两天都饿的他眼冒金星。等到第三天,沈酌尘按照同先前一样的时间下楼,意外看见桌上竟然摆满了丰盛的早餐。
      他原本想像先前一样无视,但胃已经被饿得生疼,沈酌尘思索片刻,坐在餐桌前没有行动,安静的等待其他人的到来。
      等了大约一个小时,老师才姗姗来迟。
      负责教导沈酌尘的老师并不是什么老古板,相反很年轻,长得也好,身材高挑,喜欢穿西装,会一板一眼扣好所有纽扣,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只告诉沈酌尘他姓“桑”,要对方喊自己“桑先生”或者“桑老师”。
      桑先生坐下来就自顾自开始吃饭,见他行动了,沈酌尘记住他吃了哪些食物,选择和他吃相同的。生理反应在催促他吞咽,胡吃海塞所有食物,沈酌尘却依旧慢慢悠悠的咀嚼,只是几天没有吃饭,他却感觉像是第一次食用食物的原始人一样,感觉到一切新鲜。
      大概吃上个七分饱,他克制住自己的食欲。
      桑先生抬眼看他,“为什么要等我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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