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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雪停霜至 ...

  •   只是浑身动弹不得,只能看向林寂。

      “你好好休息,这段时间汪生不会再来。”

      池远之轻眨了下眼,示意自己知道了。还想动动嘴唇发声,不过意料之中一点声音都没有。

      “你别瞎动,还能活着就不错了。”

      老张看着池远之的小动作,忍不住开口提醒。

      池远之这才止住了还想动动手指的念头。

      “好了,没什么事我就走了,到下卯时辰了。”老张起身,拍拍侍灵肩膀,“我要没记错今天你们休沐吧,怎么还在这儿?”

      侍灵幽怨看着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伤得严重,这几天一直下雪,要一直待在这儿,估计捱不了几天。”

      玩笑归玩笑,老张正色对林寂道。

      林寂点头表示自己知道,退开半步给老张让路。

      林寂吩咐道:“侍灵,你把他带到左衙,找间干净屋子安顿,再请个大夫来好好看顾。”

      侍灵有些犹豫:“主子,这…这不合规矩吧,要是汪生借题发挥怎么办?”

      听到这话,林寂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侍灵:“不合规矩又能怎样?”

      没想到侍灵居然会为这种事担忧。

      “这不是您刚刚杀了他的手下人嘛,我寻思他得来找您不痛快。”

      “要是刚才不给他点颜色看看,那池远之还得被他寻麻烦。”林寂道,“万一我不在,霍陆他们绝对挡不住硬要审讯的汪生。”

      如果真让汪生拿到了池远之亲口承认因贪污受贿而行事的供述,到时死的就是不是一个手下了。

      “得嘞,我这就去!”

      侍灵麻利跑出去办事。

      林寂上前蹲在池远之身旁,低声说:“池伯父抱歉,我尽量保你性命。”

      眼睛充血导致林寂就算离自己极近,池远之也看得不是很清楚。

      但所幸还能听到林寂的声音。

      池远之有些费力开口,林寂听不到声音,只是从口型依稀辨认出几个字。
      别救我。

      无奈林寂不懂唇语,不认得其他。

      “我答应过小溪,定会保你性命。”

      池远之吃力摇头,知道他们之间也不能沟通,所以打算闭眼养些精神再说。

      见此,林寂也退了出去。

      霍陆见林寂出来,颠颠上前,生怕林寂因为此事对他们不满。

      “大人…”霍陆上前,“大人有什么需要小的去做吗?”

      林寂沉思片刻:“你去池府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人在暗中盯梢。”

      这下霍陆生龙活虎了,炫耀似的答道:“回大人,这个小的知道!汪生派人在门口盯着,好几次我还看到他翻进池府盯梢。”

      林寂边走,边听着霍陆的话。稍顿,才意识到霍陆怎么知道的?

      看出自家主子的心思,霍陆腼腆地挠了挠头:“户部左侍郎家跟我家就在一条街上,上次池小姐来找您我才知道的原来她就是户部左侍郎家的千金。”

      “做得好,下卯还不忘盯着疑犯家。”林寂面无表情说着夸赞的话。

      霍陆听见这话,深以为林寂原谅了自己没能拦住汪生一事。

      故谦虚道:“大人谬赞,主要是上次池小姐来找过您之后我就留了个心眼。况且汪生派去盯梢的人,我也在衙里碰过几面。”

      “没什么事你先下去吧。”
      “是!”

      刚走两步的霍陆又被林寂叫住。

      “你记得那盯梢人叫什么名字吗?”

      霍陆摇头:“我记得长什么样子,但是名字…我还真不知道。”

      “问清楚,告诉我。”林寂吩咐,“记得别打草惊蛇。”
      “得嘞!”

      到了晚间起了雾,将整个上京拢在一片阴霾之中。

      雪停,霜至。

      寻常人家早就吹灯休息,只是池宜溪房里还点着蜡烛。

      “小姐早些休息吧。”和喜上前劝着池宜溪。

      “你们先去休息吧,左右睡不着,我再看看书。”

      池宜溪斜倚在美人榻上,身上盖着锦被。

      说是看书,其实拿书半个时辰了都没翻过一页。

      “小姐别熬坏了身子,还是早些歇息。”

      和喜知道自家小姐脾气,也只能叮嘱几句。

      池宜溪轻声应答表示知道了,和喜才退出去。离开时不忘又加了银炭火,窗户也留心开了道缝免得闷。

      今天也不知怎的,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池宜溪眼睛看着书,心思却飞到天外去了。

      直到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才拉回池宜溪的思绪。

      和喜她们不是休息去了吗?池宜溪心生疑虑。

      想起林寂的叮嘱,突然心口一紧,怕来者不善。

      “小溪是我。”门外人出声,池宜溪才松了口气。

      也没起身,朝门外说道:“没关门,进来吧。”

      两人彼此熟悉,所以林寂的声音隔着门她也能听出来。

      林寂推门入内,尚没看到池宜溪,转头隔着轻幔才看到池宜溪。

      掀起轻幔,内间倒是比外间还要暖和,他瞥见池宜溪发髻松散,未施粉黛,一副将睡未睡的模样。

      林寂突然觉得此次登门有些冒昧,有些抱歉地说道:“白天人多眼杂不便拜访,是以才寅夜前来。”

      池宜溪抬眼看着来人局促不安的神情,觉得甚是有趣。但碍于他又在跟前,不好笑出声来,只得拿书挡住嘴巴,低眉轻笑。

      “我们只是很久没见了,不是第一次认识。何必那么拘束。”

      顺便拿书一指腿边的小凳:“坐吧,天冷我不想动弹。想喝茶自己动手。”

      说罢,又想到些什么,补充道:“那茶可能是凉的,你胃要是还没养好就别喝了,我怕你明天连察事司都进不了。”

      因着池宜溪的美人榻是在里间,这里除了那张就在她腿边的小凳,就只剩下床了。

      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池宜溪这里炭火太足。

      林寂的耳朵变的很红。

      他假咳一声,局促坐在那张小凳上。

      这场景若是有第三个人在场,定会觉得是哪家有钱小姐在调戏斯文书生。

      不过事实相反,林寂可不是什么斯文书生,虽然在池宜溪面前如此有礼,杀起人来也一点不手软。

      “门外有人看着我,有时候还翻进来瞧。你能避过他?”池宜溪问。

      林寂倒是好奇,霍陆作为察事司衙役,知道这件事不足为奇,池宜溪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右衙的人已经差到盯梢都能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觉察到?

      “你也知道?”

      池宜溪不以为意:“我府上管家会些拳脚功夫,他告诉我的。”

      “你怎么处理的?”林寂问。

      池宜溪答:“不处理呗,左右现在只有官府在调查我爹的事。我能做的不过是在家等着罢了。”

      说这话倒是轻巧,但林寂看着池宜溪眼下青乌,也知道她挺长时间没得个安稳觉了。

      心中愧疚之意更盛。

      林寂握紧拳头,深吸口气。对池宜溪说着今日发生之事。

      池宜溪听得很平静,得知爹受伤,也只是捏紧手中书册,示意林寂继续说。

      林寂有些迟疑,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

      “今日伯父的意思还是不救他。我已让侍灵派了大夫在左衙单独照料他,这段时间汪生是不会再来了。”

      池宜溪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林寂,有些无助地开口:“林寂,我能相信你吗?”

      听到此话,林寂一愣。

      “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池宜溪有些疲惫的扯着嘴角,努力想要挤出一丝笑意。

      只是一个简单的微笑,但这对现在的池宜溪来说,无疑是件难如登天的事。

      她轻声问:“我该父亲听的吗?”

      她又换了个方法问:“我该看着我爹去死吗?”

      林寂看着眼前这个少女,神色迷茫,不见往日风采,像是断线木偶,能让人随意操控。

      就算有千万种词句去安慰她,此刻林寂都觉得只是徒劳。

      他很想抱她,就是现在。无论她是否愿意,林寂都很想抱住她,免得她跟着窗外落雪一样被春日阳光融化。

      于是林寂今晚做了个很冒昧的动作。

      在还没经的池宜溪同意的情况下,上前拥住了她。

      被林寂抱住的那一刻,这段时间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突然崩断。

      池宜溪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

      这时刻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个。

      窗外雾很大,和喜走前留了道缝,一些雾气想要透过这条缝闯进这温柔地,却被屋内暖意驱散的干净。

      眼下整个上京都找不到比池宜溪卧房更温暖,更舒服的地方了。

      感受着林寂身上的热意,池宜溪突然觉得很困很累。

      前些天没睡的觉,眼下一股脑儿都涌进池宜溪身上。

      “小溪别担心,我会问清楚伯父所言究竟是何意。”

      林寂觉得怀中人由原本的僵硬,变得柔软。想来这个拥抱并不会真正冒犯到她。

      只是他还有些不舍得放开,想要贪婪的想要将她据为己有。

      就算只有片刻也是极好的。

      “嗯。”

      池宜溪似乎也和林寂一个意思,没再说话,只是将头靠在林寂胸口,静静感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也不知是在借机休息,还是在想其他。

      片刻后,池宜溪挣开林寂,像是补了很长一觉,精神十足。

      看着林寂道:“我相信我爹不会做有违律法之事,也尊重我爹的选择。如果你查到我父亲确实无辜,那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我都要救他!”

      少女又恢复了往日神采,林寂粲然一笑:“好,我一定帮你!”

      说完之后,他又坐回小凳,只是那依依不舍的意思被池宜溪看得真切。

      没想到臭名在外的林同知还有现在这小媳妇做派。

      池宜溪恍惚间,竟然从他身上看出了小孩舍不得放下糖果时的样子。

      “这段时间盯梢的人应该不会离开,你小心些。”

      池宜溪点头。

      林寂想了一会儿,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池宜溪关于这件事背后的牵扯,万一发生些意外,那时她一个人怕是难以应对。

      “你何时休息?”但怕自己打扰到她休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

      池宜溪随意耸肩,表示自己还不困,有事就说。

      林寂稍稍坐直身体,对池宜溪说道:“你父亲所涉之事眼下不止牵扯到胜州那八十罪人。更是眼下太后和圣上之争。”

      池宜溪蹙眉:“竟真的牵扯如此之深?”

      林寂点头:“太后一党想让你父亲以贪污受贿认罪,不愿牵扯到二十年前的事。但是圣上和她的意思相反。”

      “我爹和圣上的意思一样?”池宜溪想着当晚父亲多说的话,他此行目的就是为了赎二十年前的罪。

      林寂点头道:“但是王福还不知道伯父的意思,眼下知道伯父心思的,怕除了他,就只有我们二人。”

      这一点倒是让池宜溪有些意外。

      她以为上位者什么都知道,原来也有被蒙蔽的事情。

      “皇宫虽然是权利的中心,但终究是被朱墙围起来的。只要外面的人有意隐瞒,那里面的人也不会知道。”

      看出池宜溪的心思,林寂替她解答。

      她以为上位者什么都知道,原来也有被蒙蔽的事情。

      “皇宫虽然是权利的中心,但终究是被朱墙围起来的。只要外面的人有意隐瞒,那里面的人也不会知道。”

      看出池宜溪的心思,林寂替她解答。

      “竟是如此。在永州时,我总觉得上京奢靡,人人和善。”池宜溪玩弄着手里的穗子,“但到了这里才发现,这里的人就像这冬日一样冰冷。”

      她无法忘记自己登门拜访父亲同僚时,那些家奴脸上像看脏东西时的表情。

      “原以为天家就是这世间最通达晓万事之处,今日听你一眼才知晓,就算再矜贵聪明之人也会有不知道的事情。”

      屋中炭火不时朝空中抛去几颗火星,不会造成任何伤害,伴着烛火摇曳,倒是极美的。

      林寂看着眼前少女,贪婪觉得方才拥抱时间太短,还不曾从她身上汲取到暖意。

      只是现在再行动又太唐突,只能将这遗憾留到之后。

      “永州自由不受拘束,自然比处处是泥潭的上京好上许多。”林寂宽慰着她,“但这里是都城,整个国家最繁华之处,再没有比上京更热闹的地方了。”

      池宜溪点头:“等开春我定要好好去玩玩!冬天实在太冷。”

      “好,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太后与圣上之间,哪个有更大的机会能让我爹活命?”池宜溪问。

      没想到池宜溪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林寂没有犹豫,直接告诉了她实话:“太后。”

      “我朝律法规定:贪污受贿者,杖五十,流放百里;事涉谋逆者,无论大小,一律枭首示众。”

      林寂清楚告诉着池宜溪当朝律法,丝毫没顾及到池远之若真是以贪污受贿定罪,自己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其实林寂也不知如何选择。

      换做旁人,林寂只会说对自己有利的话,但面对池宜溪,林寂还是选择坦白。

      “但这不是我父亲想要的结果。”池宜溪彻底平静下来,“我知道了,我还是保持方才的想法。”

      “依你所言。”

      池宜溪有些累了,倚在美人靠上,眼睛直勾勾看着林寂。

      “你确定会一直帮我吗?”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询问林寂,又像是在询问自己。

      “我确定,直到生命结束前,我都不会背叛你。”林寂认真回答着她的问题,半分不假。

      池宜溪问:“为何?”

      “这个问题,我想我得过段时间再告诉你。”林寂冲她卖关子,回避着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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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雪停霜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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