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班的俄语生》观陌

8、社长

　　时南听出来声音的主人是谁，是陈嘉宁。

　　她在时南刚到宿舍的时候主动上前打招呼，还给了时南一颗奶糖。

　　这时时南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她哑着嗓音说：“还没有。”

　　在她语闭的瞬间，宿舍里又响起了几道女声，都是压着嗓子说话的。

　　时南双手握拳放在胸前，她祈祷着，希望这个时候再有人说些什么。

　　正当时南祈祷的时候，陈嘉宁又说：“老师不是说让我们自己私下里选一个社长，，过两天报给他吗，你们有这个意向吗？”

　　宿舍里安静了半晌，陈嘉宁有些沉不住气的开口主动问道：“没人想当社长吗？”

　　她的话说完后，几道女声窸窸窣窣的响起：

　　“不想当，我对社长不感兴趣。”

　　“我听你们的。”

　　“要不问问时嘉吧，她性格挺好的，或者是赵宁惠。”8号床的王紫茗提议说。

　　时南的神经绷得很紧，听到有人叫她，她强迫自己平静的回答：“我也对社长不太感兴趣。”

　　问了一圈，都没有人想当社长，陈嘉宁的语气里带着些为难，她说：“时嘉要不你来吧，反正社长又不忙，你试试呗？”

　　正当时南要说话时，时嘉开口打断了她。

　　“送假条，报修···很多杂七杂八的事都是社长的，如果这个位置很闲的话，其他人为什么没有想当的。”时嘉提醒道。

　　迟迟没有听到回话，陈嘉宁朝2号床的方向问：“时嘉你是怎么想的？要是实在不愿意，咱也不能强求啊，你说是不是。”

　　时南没有住宿经历，听了时嘉的话后，她思索片刻，说道：“在问问其他人吧。”

　　这个时候王紫茗又说：“你呢陈嘉宁，要不你来吧。”

　　“我身体不好，可能会经常请假，还是算了吧。”陈嘉宁婉拒说。

　　后续时南没再参加她们之间的对话，她只静静的听着。

　　最后经过几番推辞后，赵宁惠被迫当选了215的临时社长。

　　讨论过后已经是十点三十二分，宿舍再次归于平静，时南面对墙壁，她一遍又一遍命令自己入睡，但都无济于事。

　　过了不知多久，时南悄悄的翻身，她看见时嘉站在阳台上，正出神的从窗帘的缝隙中看着外面的夜色。

　　因为思考得太过于投入，时嘉并没有感受到身后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的目光。

　　时嘉死死的盯着窗外的黑夜，努力回想自己失去意识前的记忆，像是要撕破时空的黑幕回到阳光明媚的下午，将一切都捋清楚、弄明白。

　　血流了多少时间时嘉记不清了。

　　但她能确认自己意识消失的前一秒，身体凉如冰。

　　不是心理作用，身体失力倒下的那一刻，时嘉的手贴在腿上，那时的皮肤是真正的、像死人一样的冰冷。

　　她确认自己向手腕划下时，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她也确认自己失去意识前看见的伤口是深可见骨的……

　　但不知为何，在不到半天的时间里，原本可怖的伤痕，竟然变得很浅。

　　浅到，看起来和她以前自残的伤痕差不多。

　　这不可能啊。

　　时南相信眼前的事实，但记忆却告诉时嘉，不是这样的，事实不是这样。

　　仔细的回想割腕时的情形，这次时嘉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她将能想起的每一个画面都仔细的品味、揣摩。

　　时嘉发现成为灵魂后，不但时不时骚扰她的头疼消失了，就连记性都变好了，或者是说她的记性恢复了。

　　闭上眼睛，时嘉仿佛再次置身于那个充满清新泥土气息的树林里。

　　被血液浸入的土壤呈现的色泽和周围的土壤不一样，时嘉的视线最终停留在地上的一大滩散发着腥甜的泥土上。

　　血液滴入雨后湿润的土地，在左右晕染的同时也在向下侵蚀，那么一大片血迹绝对是能要人命的。

　　时嘉呆呆地望向窗外，这是她成为灵魂后，迎来的第一个夜晚。

　　空调制冷的声音萦绕在耳边，遥挂与天际的月亮慢慢从东向西。

　　巨大的困倦来袭，时嘉想，原来灵魂也需要休息啊。

　　时嘉自高一起便开始住宿了，同一个学校的宿舍布局都一样，她环顾整个宿舍，在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哪里有容她的地方呢。

　　“我是不想活着，但···死后，我又能去哪呢。”时嘉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

　　她似是要抓住什么，但时嘉什么都抓不住了，她也什么都留不住。

　　时嘉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了，但她并不后悔……

　　茫然的望向2号床，时嘉的心里感慨万千。

　　不过短短半天多的时间，她与这个世界联系就只剩下这一个无辜的灵魂了。

　　“嘀——”的一声响在深夜的宿舍格外刺耳，直接击散了时嘉的困意。

　　这应该是哪个女生的手表在整点时发出的声音。

　　时嘉听着宿舍里熟睡的呼吸声，她想，应该是零点了吧。

　　长时间的思考都没有一丝的头绪，时嘉决定先放过自己吧。

　　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时嘉缓缓的在阳台上飘荡。

　　如果有人半夜醒来看见这一幕保准得被吓得半死，但现在能被她吓到的只有时南了。

　　时嘉平日里最喜欢散步了，她觉得静静地走过像是拥有洗涤灵魂的能力，可以让人感到放松。

　　但现在她只能在时南周围三米内活动，时嘉只能和着月色在阳台上踱步。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转了多少圈，时嘉忍不住再度来袭的困意。

　　时嘉坐到地上，她轻轻的打了个哈欠，将头靠在墙壁上睡了过去。

　　她实在是太困了，以至于时嘉在睡着的前一秒都没有发现异常。

　　成为灵魂后，时嘉都能穿墙而过了，又怎么能倚住墙呢？

　　眼睛一闭一睁，学生的休息时间就要结束，这种说法真的一点都不夸张。

　　听到熟悉的起床铃声，时嘉下意识的就往洗手池走，一会人都起来后，洗漱就要排队了。

　　没走几步，时嘉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限制住，无法再往前挪动一步。

　　她呆在原地愣了几秒，都没能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直到陆续有人起床，时嘉才迟缓的转过身，她看见自己的身体还躺在床上时，才想起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

　　看着时南始终没有要醒的意思，时嘉慌了。

　　“醒醒！醒醒！”时嘉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拍她。

　　可半透明的手臂一次又一次的穿过身体和床铺，时嘉只能加大音量。

　　不断有人下床、洗漱的声音传来。

　　可时南嗫嚅着，还想翻身继续睡。

　　无奈时嘉只能用最大的音量对着时南的耳朵喊到：“醒醒！再不醒一会就要迟到啦！”

　　听到“迟到”两字，时南本能的坐起身，她刚要下床，就看到地上明显不属于自己的拖鞋愣住了。

　　看到她的动作，时嘉扶额说：“这是时嘉的拖鞋，你现在就是时嘉。需要我跟你说一下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时嘉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她刚起来反应迟缓是因为意识陷入了混沌的状态，那时南呢？

　　幸好时南只是有些起床困难，要是换一个有起床气的人，此时此刻非得原地发疯不可。

　　见时南要直接去洗漱，时嘉连忙阻止说：“穿个外套遮一下手臂上的疤。”

　　时南呆呆的依言穿上了搭在窗边的外套。

　　从洗漱到最后出门，时南都是一副反应迟钝的样子。

　　走出宿舍楼的大门，时南看着刚刚破晓的天边问道：“现在几点了？”

　　时嘉算算时间回道：“不到六点。”

　　“不是那家好人六点起床啊？”

　　“山东的好人，而且现在应该不到六点。”时嘉听着她呆萌的语气，玩笑似的开口。

　　明明时南用的是自己的身体，明明时南现在说话的嗓音和自己一样，但时嘉总觉得她很可爱。

　　她不喜欢自己，但她觉得住在自己身体里的时南很可爱。

　　“我听住校的说，我们那，六点半才起床啊。”时南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朝挂有“食堂”两个字的楼走去。

　　时南一句无心的话语，却令时嘉的心都沉了下去。

　　“六点…半。”时嘉嘴里呢喃着。

　　她愣在原地不出几秒就因为距离限制不得不跟了上去。

　　时南今天还在为五点四十的起床铃而苦恼，却不了第二天就发生了更让她难以理解的事情。

　　第二天因为起床困难的问题，当时南得知今天要跑操的时候，她已经要面临迟到的风险了。

　　“而且…迟到是要被留下被全年级参观！”时嘉跟在她的身后，提醒道：“再跑快一点，刚才教导主任在广播里说还有一分钟！”

　　闻言，时南看了看一百多米外的操场，她提起一口气拼命的往前跑。

　　她发誓，八百米都没跑这么快过。

　　别问，问就是不想丢脸。

　　失血的身体实在是没有多少劲，等时南跑到的时候她已经气喘吁吁了。

　　到了高三九班的位置，时南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下就被何稼瑞拽到了女生的最后一排。

　　被安排好位置后，时南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口腔里泛着浓重的铁锈味，时南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几缕洗脸时沾湿的发丝贴在耳旁。

　　时南气都没缓匀呢，跑操的铃声就毫无征兆的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