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鱼神君他咬钩了》宴萤

5、见面就掐架

　　老龙王膝盖一软，的亏南海龙王和北海龙王一旁搀扶着。

　　万万年前朗粼修身为上神之时，如今龙王这一脉还不知在哪块海里当着妖呢！

　　朗粼回过身，俾睨的目光俯视着四海龙王，他举止仪态自有一股贵气，此时眸中森森然，凌厉之外倒多了几分倨傲。

　　东海龙王又吓了一哆嗦。

　　“哦？厄离大战如何了？龙王不妨说道说道！”坚毅的声音从狻猊神兽炉的顶端传来，冷冰冰，不带一丝温度。

　　几人踌躇好一会，北海龙王牵头开口道：“神君说笑了，我们小小龙族如何敢指摘天界的事，方才是我兄长失言了！”

　　“是呀！”西海龙王赶忙附和：神君远道而来，定是疲乏了，兄长已在水晶宫设了宴，烦请神君赏个脸！好让我们兄弟几个尽尽地主之谊。”

　　朗粼闻言倒是笑了笑：“西海龙王客气了，赴宴倒也不必，近日不过兵器生疏了，特来来龙宫练练手！”

　　“练手？”四位龙王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朗粼打伤百余位水族勇士，又把水神陵墓砸了个乌烟瘴气，就只是为了练手？

　　“哦？不欢迎？本君记得数万年前，当着水神大人的面，你们要本君把四海龙宫当成自己家来看，怎么？如今不算数了？”

　　“作数，当自己家就好，哈哈哈！”北海龙王干笑着：“我们还以为神君来拆……”

　　话说一半，北海龙王自觉不妥，赶紧住嘴了。

　　不料朗粼却接了话茬，他朗声笑着：“拆什么？拆龙宫吗？还是……”朗粼语气陡然一转，“还是拆水神墓里那副枯骨！”

　　只见他右臂一挥，破甲翻天槊拔地而起，又见无数金鳞从四面八方飞来，裹挟着槊身急速飞向浮屠塔，只听见塔顶隆隆作响，第五层烛曲塔轰然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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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咕噜——咕噜——两只红绸绑扎的黑陶酒坛慢悠悠滚向船尾。

　　藏着的云片糕、饼子、豆芽呢？十二从船头翻到船尾，从顶舱翻到底舱，除了五六坛酒，一无所获，难耐的饥渴驱使他再次走进了船长的船舱。

　　舱内摆设同他第一次来换食物时，并无二致，只多了紫檀木桌上的三个雕漆梅花样式描金食盒。

　　若十二再细心些，便能发现睡榻上铺着的锦裀蓉簟，食盒边搁着象箸玉杯，是这艘船原本没有的东西。

　　雕漆食盒共三层，顶层的盖子掀开，里头的朱红绸布托着一个粉白果子，它通体披着细小绒毛，最顶上染着一片胭脂红。

　　是果子吗？十二盯了半晌，他伸手拿起果子，不料果子像是沙子一般，从他指缝间漏下。

　　十二再拿，果子重如千斤，他怎样摇撼都岿然不动，他索性凑上前去吃，果子却在他张嘴的一瞬间，像青烟一样消散了。

　　十二眨了眨眼，他把食屉和红绸布扔在地上，下面一层放着两个白玉瓷瓶，瓶口用黄油纸封着。

　　十二伸手掂了掂，开封前瓶子还沉甸甸的，油纸一掀开，瓶子见了底，十二对嘴晃了半天，一滴也没尝上。

　　最底下一层搁着一个巴掌大小的蓝绸盒子，盒盖掀开，里头放着三颗黄豆大小的红丸，是船长留下的糖豆吗？十二凑近闻了闻。

　　是甜味，是甜味！十二满心欢喜地捧着盒子，他的眸中露出了笑意，甜甜的，却不真切，像是浸满了朦胧月光。

　　当然，他不会忘了前两次的教训，这回拿着蓝绸盒子便往嘴里倒糖豆。

　　料想中的甜味没有到来，嘴里反倒腥咸苦涩，十二俯身吐出一嘴的海沙子，气急败坏的他，将紫檀桌上的所有食盒扫翻在地，连同那副象箸玉杯也摔得粉碎。

　　若是让他遇到戏弄之人，定得给他抽筋扒皮不可。

　　船上找不到食物，十二只得在海里谋起了生路。

　　海深浪浊，十二不会凫水，他袒露着身体，以东面临海一侧的船身为起点，在三丈内的浅滩上摸索。

　　远近寻了两个时辰，抓到一个面盆大小的瑶贝，十二兴冲冲抱到船上，就拿把匕首空当，贝壳又消失了。

　　十二饿得实在受不了，腰上绑着一根腕子粗的麻绳，双臂抱着一柄一百四十斤重的三叉戟，一个猛子扎进船头的深海里。

　　他总不能躺在船上活活饿死，就算是死，他也得去海里扑腾几下，况且还没到那一步呢！

　　快到天黑之时，十二可算找到了饱腹之物，那是生长在离船八丈远的海谷里的褐藻，它们从贫瘠的海泥里长出来，依附着海浪翻腾。

　　褐藻的滋味虽算不上鲜美，但对于食谱只有寥寥几样的十二来说，味道和数量上，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十二每次抱着重物沉下水去，待割下海草绑在背上，便将重物弃去，徒手攀着绳索爬回船上，如此往复，惊险又艰辛，好几次他被海草缠住脖颈，指尖抓得鲜血淋漓……

　　他在三天时间里，屯够了足足一月吃的海草，要不是船上没有笨重的兵器了，十二还能下海，长久以来，他饿怕了，他对食物总有种天生的偏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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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天的午后，朗粼回来了，他穿着第一次拜见原珏殿下时，那件水碧色的金麟纹饰长袍，泼墨似的长发用一顶东珠金冠笼着，容姿端丽，神采飞扬。

　　独独腰侧垂挂一块夔龙云水玉壁，素雅的仙穗发出淡淡微光，随着他的步子摇曳于海浪之上，飘逸于风中。

　　他身后跟着龟丞相和六位虾兵，每个虾手中都捧着一只红木雕花的宝盒，繁复精巧的盒盖敞开着。

　　头一箱是堆叠成山的羊脂玉，后面是碗口大的东海蚌珠、华丽的红玛瑙、珊瑚……里头最特别是一柄一尺长的黄金匕首。

　　他们来时，十二正袒露着身体，俯身在船栏杆上晒海草。

　　腥咸的海水从海草的末端溅落在成片的蒲公英上，滴答——滴答的声音，和着微风吹到了朗粼的耳朵里。

　　朗粼先注意到被海水腐坏的的植物，心中狐疑，继而目光上移，明明修整一新的船，如何长了这么多海草？

　　最后他看到原珏，看到他□□，霎时血脉偾张，头晕目眩。

　　后头的龟丞相哪见过的这场面，心中犯嘀咕，原珏殿下怎么和东海里的刚成精的野虾一个打扮，再一转头，身后六位虾兵的眼睛都看直了。

　　咔——嚓，万里晴空竟劈了个响雷，浓黑的乌云随即飘来，轰隆隆——眨眼间下起了瓢泼大雨。

　　朗粼僵站在雨中，脸上火烧得厉害，握着破甲翻天槊的手微微颤抖。

　　冷雨噼里啪啦地砸在船上和身上，十二冻得打了个寒颤，他伸掌舔了舔手心的雨水，味道有些甘甜。

　　他披上长袍跑进船舱，抱了些奇形怪状的盆罐出来，依次摆在地板上接雨。

　　船上的淡水快喝完了，他正愁怎么取水，这雨可帮了大忙了，十二摆完盆罐，才想起船尾那些快干的海草，忙不迭又去收海草了。

　　怀里抱了两捆，肩上背了一捆，十二转身时，眼睛极其无意的一瞥。

　　竟发现船下不远的草原里，站着一个锦衣金冠的男子，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喽啰。

　　十二心下一惊，那人是来劫掠的吗？他想着自己满船的海草，想着自己这几日的艰辛。

　　只觉得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他立即去舱里去拿了一柄趁手的红缨枪出来。

　　龟丞相远远瞧着原珏殿下提着兵器，气势汹汹地过来了，他一再望前头清粼神君铁青的脸色。

　　这一刻，他想到了遥远的故乡，想到了白灼和清蒸的大虾，他还想着自己是炖汤比较鲜，还是清蒸更美味。

　　挺好的，用尽毕生所学，为清粼神君和原珏殿下的重逢宴，加了两个菜。

　　隔着重重复重重的雨幕，望着自己等待多年的爱侣奔向自己，朗粼竟怔怔地将腰上系着的云水玉壁的锦线挣断了。

　　当年北阙父神发布预言后，朗粼曾到东海查阅过龙族至宝海图天录，天录显示，重生后的原珏会损失一部分神力。

　　而方才朗粼再次打入龙宫，查阅天录时却发现。

　　原珏除了丧失了全部的神力外，他还丧失了所有的记忆和天神的血脉，通俗点说，他现在就是一个凡人，最多算是一个天赋异禀的凡人。

　　与朗粼而言的故人重逢，对原珏而说，却是一场陌生的相遇。

　　看着越来越近的原珏殿下，龟丞相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甚至都听到了雨滴落在红缨枪上细碎的敲打声。

　　只听见“唰”地一声，漫天的雨幕中，一柄红缨枪犹如灵蛇般奔袭而来。

　　突然，十二手腕翻转，红缨枪头蓦然上挑，寒光凛凛尖刺猛地刺向朗粼的眼睛。

　　在龟丞相和虾兵惊恐的神情中，朗粼发出一声轻叹，淡淡的，似是悲凉，颇为无奈。

　　朗粼倏地提步，与十二错身而过的同时，手中的破甲翻天槊飞速挥舞，惊如破竹，势如闪电，只一招便将十二的长枪挑扎在地。

　　“铮”地一声，翻天槊的利刃死死抵住了十二的喉咙，朗粼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