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宠》七19

5、少女与少女

　　尼布是王子这件事让洛西又震惊了好久，难怪那个叫耶利米的什么先知祭司对他毕恭毕敬，也难怪他不仅长相优越，气质也尤甚，结果是有这么一个贵重的身份加持。
　　借着凉爽的圣池水，她得好好压压惊。
　　“你们说的大殿下，他真的是巴比伦王子？”从圣池沐浴结束，两个女孩帮她穿衣的时候，她问。
　　“回公主殿下的话，是的。”正在帮她整理袖子的女孩回答。
　　洛西实在难以适应这声“公主殿下”。“这声‘公主殿下’你们是非叫不可吗？”
　　“您就是公主殿下啊！”另一个帮她束腰带的女孩说。
　　洛西语塞，算了，现在先不计较这个，她回想昨天对他的态度，说不上多恶言恶语，但也没两句好话。
　　心里突突，她试探道。“那他的脾气好吗？会不会经常生气？生气就要人命的那种？”在她的认知里，这些什么公主王子的都掌握着别人的生杀大权，一不高兴就让人头点地。
　　尤其他和耶利米说话时，阴沉沉的，真的好像随时会杀了他。
　　“别人不知道，但大殿下绝对不会对殿下您生气……”束腰带的女孩说。
　　只是她还没说完，就被刚才整理袖子的女孩打断。“艾米娅，不能多殿下们的嘴。”
　　艾米娅表情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洛西对外国人有脸盲症，觉得他们除了肤色的差别和高矮胖瘦，每个人的模样都长得差不多。
　　但这会儿就很好分辨了，被叫“艾米娅”的女孩明显性格活泼，话多一点，仔细区分，她有点肉肉脸，挨着下嘴唇长着一颗痣。而帮她整理袖子的女孩就要更稳重一点，脸偏窄，眼睛大大圆圆的。
　　“公主殿下，大殿下常年在外征战，奴们平日在宫中不怎么能见到他。”窄脸女孩说，她在圆艾米娅的话，是怕洛西怪罪。
　　“你叫什么名字？”洛西问，女孩的谨慎让她诧异，她本来还想多问一点别的。
　　“奴……”
　　“殿下，她叫萨伊玛。”艾米娅抢答能力杠杠的。
　　紧接着她就被萨伊玛暗瞪一眼。
　　“哦，很好听的名字。”洛西看着萨玛伊，又补充了一句。“脸蛋也很漂亮。”她想打听到更多的事，必须先说点好听的话，看来是奏效了，萨玛伊偏黑的肤色看不出脸红，但她的表情出卖了她。
　　“公主殿下，您才是真的漂亮。”艾米娅又接话道。
　　洛西侧头。
　　艾米娅正两眼放光地看着她。“一年前就听说大殿下从尼尼微接回了一位美丽的亚述公主……”
　　“艾米娅，你就不怕大殿下割了你的舌头吗？”
　　“哎呀，没事的萨玛伊，你就让我说吧，从巴比伦出来这一路上到耶路撒冷，没布斯特陪我说话，你也整天闭着嘴，我都憋一个月了，快憋死了，公主殿下看着不是坏人，她不会向大殿下告状的，再说，我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都是公主殿下问了我才说的。”
　　看着不是坏人？
　　艾米娅心思单纯到洛西都震惊了，她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自己不像坏人的？这么自信，虽说她确实不会去找那位巴比伦王子告状，但防人之心总该有吧？难怪萨玛伊老不让她说话，她都觉得不可思议，艾米娅是怎么在宫廷里活过来的？电视剧里的那些宫女嫔妃不是个个都八百个心眼，每天勾心斗角吗？
　　“是啊，我不是生病了吗？很多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所以想问问你们，看能不能想起来一点。”这话是对着萨玛伊说的，她可以守口如瓶，但是不能阻止艾米娅。
　　萨玛伊看了她一眼，又匆匆低下头去。
　　“殿下，奴知道的都会告诉您。”艾米娅说。
　　“谢谢！”她微微一笑，美不自知，却看懵了艾米娅。
　　她随即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像是在祈祷，嘴里念念叨叨。“伟大的神啊，感谢您让我有幸看见这么美丽的女人。”
　　洛西被她逗笑了，洛依这张脸确实美到身为妹妹的她也会时常移不开眼，就算后来躺在床上不省人事，那张脸的姿色也没有被病气削减分毫。
　　“当时大殿下带您回巴比伦的消息在王宫传开以后，我们都很好奇，都想见见这位盛传已久，美丽的公主殿下，可是我们连您的身都近不了，因为您从亚述带来了一个仆人，一直都是由她在照顾你。”
　　“那我是得的什么病？很难治吗？”
　　艾米娅摇头。“这就不知道了，反正从巴比伦到耶路撒冷的一路上，公主殿下都一直昏睡着，能到耶路撒冷来找耶利米先知，那想必是很严重的，公主殿下您不是不记得很多事了吗？不过若非这次，奴们也没有机会见着殿下。”
　　“艾米娅。”萨玛伊开口，因为她又说错话了。
　　“那个仆人呢？”洛西看到了希望，洛依的脸就是塞米拉米斯，那她俩之间有什么关联？
　　前世今生？
　　“公主殿下，我们该去神殿了。”这时萨玛伊提醒。
　　洛西知道她不想让艾米娅继续说下去，但越是这样，就越证明她知道很多，隐瞒很多。
　　“我以前对人很苛刻吗？”她问萨玛伊。
　　萨玛伊怔愣，是没想到她会这样问，摇头。
　　“没有，殿下对人可好了，虽然我以前从没见过殿下，但今天见了，殿下居然不要奴们伺候，不会骂我们，说话也温柔，殿下您知道吗？刚才在来的路上，从那廊道路过的时候，你就真的像极了披金下凡的女神，全身都在发光。”艾米娅说得激动。
　　“那你能告诉我那个仆人现在在哪儿？”
　　“殿下，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洛西摇头。
　　“出宫前，大殿下选中了我和艾米娅随行，大祭司让我们跪在马尔杜克神像前发誓，并告诫我们，不能多言，如果失言，就让我们把命献给神赎罪。”这次说话的是萨玛伊。
　　洛西听后大惊失色，这就是她频繁阻拦艾米娅说话的原因？
　　把命献给神？
　　那不就是冠冕堂皇地杀人吗？
　　“就是那位耶利米大祭司？”她问。
　　“不是，是我们巴比伦的大祭司，里斯浦大人。”艾米娅说。
　　“算了，你别说了，我也不问了，我们都好好的。”她又开始心慌，生怕自己会害死人。
　　“公主殿下的仆人已经死了。”可是萨玛伊却开了口。
　　洛西惊讶。“死了？”人都没了，她还怎么找线索？
　　萨玛伊点头。“这件事当时整个王宫人尽皆知，殿下您要逃走，大殿下一怒之下就杀了您的仆人，将她的身体钉在宫门外，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帮那就是帮您逃走的代价。”
　　震惊接踵而来，洛西听得头皮发麻。
　　“殿下，您真的都不记得了吗？”问这话的是艾米娅。
　　洛西摇头，缓过神来。
　　“‘我’为什么要逃走？”
　　“不知道，后来我们也觉得很奇怪，大殿下对您多好啊，又是所有王子里长得最俊朗的，也是最勇猛的，即便是已经和米底联姻了，对您也是百般宠爱，您怎么就会想要逃走呢？”艾米娅心想，如果有这么一个英俊的男人喜欢自己，对自己好，她一定死心塌地。
　　“艾米娅，你今天话真的太多了。”
　　引得艾米娅不满反驳。“你自己也说了，还说我。”
　　“所以我跟他的关系是，他喜欢我？”搞了半天，塞米拉米斯和那个王子有感情线。“会不会是因为我不喜欢他和米底联姻，所以才逃走的呢？”
　　这个问题没有谁能回答她。
　　但她闻见了一股很奇异的香气，她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准确，反正就像是很醇厚馥郁的花香里掺了糖，加了蜜，香中带着极致浓郁的甜。
　　“这是什么？”她问。
　　“香油。”艾米娅一边说，一边拿着一瓶拳头大的黏土陶罐，用一支像是好几根干草绑在一起的毛刷舀出一块淡青色的膏体往她头发上抹。
　　“什么香油？”她有些好奇，这玩意儿就跟护发素似的。
　　“就是能让头发变得和您的脸蛋一样漂亮的，王宫内外的许多大老爷大夫人都会抹，大殿下也会，只是殿下您的这罐香味确实挺独特的，奴也是第一次闻，从巴比伦出发时，大殿下亲手交给我们的，应该只有殿下您才有。”艾米娅小心翼翼的抹着香油，不由羡慕。“不过殿下，您的头发真美，又长又柔，捧在手里就像幼发拉底河里的鱼一样，滑溜溜的。”
　　“噗。”笑出声的是萨玛伊，她捂着嘴。“哪有把头发说成鱼的，那得多臭。”
　　“你胡说。”艾米娅恼羞成怒地指着萨玛伊。“我就是想说殿下的头发很美，你管得着吗？殿下的头发本来就美，压根用不着这些香油装扮。”
　　看着吵吵闹闹的二人，洛西心里莫名感到放松，似乎没有昨天那么恐惧了。
　　借洛依的光，她今天把这辈子的夸赞可能都听完了。
　　不过说到头发，她又想到了洛依，因为和她有关，她从小到大其实是喜欢短发的，也一直留了许多年的锁骨发，反而是洛依长发及腰，就像艾米娅说的，又长又柔，恰当的比喻就跟绸缎似的。十六岁她和洛依生日当天，洛依向她许下一个愿望，并约定，只要她开始留长发到十八岁成年，和她一样长，就在十八岁的生日当天满足她的任意一个愿望，她想了小半月吧，想从妹妹变姐姐，为期一年。
　　结果到了十八岁生日当天的凌晨十二点她还没来得及兑现，洛依就莫名其妙地病了，一病不起。
　　突然，她右手腕一沉，低头，看着已经戴了两只金镯子的手腕上又被挎上一只，昨天她还在心里吐槽耶利米穿得五颜六色，现在她这身也差不到哪里去。
　　“这也太隆重了，能不能少点？”她一个从不戴首饰的人这会儿从头到脚的戴齐了，感觉束手束脚，实在难受。
　　“不行。”艾米娅见她要摘手镯，立马抓住她的手。“殿下您身份尊贵，必须要这么多。”
　　“对。”难得和她意见统一的萨玛伊将一块和她衣服一样的蓝色布料披到她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