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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容崖 ...

  •   容晃之找了个被盗墓贼光顾过的墓穴,钻进墓室修复灵根。

      公仪离对他的行为发表意见:【让你找个没人的地方,没让你找个有鬼的地方。】

      容晃之道:【我看过了,方圆十里就你一个鬼。】

      公仪离没好气:【本座谢谢你。】

      【应该的。】容晃之催促道,【快教我,灵根好了,我画符就不用如此抠搜了。】

      公仪离不想打击他,但实话是要说的:【本座先告诉你,灵根娇嫩且娇贵,世上没多少修复灵根的秘法。有一个算一个,全是代价巨大的邪法。代价你付不起,我付不起,想都别想。你灵根近乎残废,与其修复,不如换一个。】

      【我懂。】容晃之说,【就像我用旧的手机屏碎了,换屏不如换新的手机,一个屏比回收旧手机贵。】

      公仪离没懂他诡异的类比什么意思,约莫又在说他古怪的前世。他不是没见过没喝孟婆汤投胎的,虽奇,不是没有。

      他索性略过,继续说:【本座恰有一上古秘法,配合五百年生长明草,可以新生灵根,新灵根多半是世俗眼中的废灵根,且此法只能用于天生异骨之人,仅可使用一次。

      身负异骨之人一般是极品单灵根,比如以前的你,就是极品风灵根,最适合剑修的灵根之一。没人会用废物灵根换走极品灵根,此法在上古便是鸡肋……没想到被你个倒霉催的赶上了。】

      【这叫一切自有缘法。】容晃之道,【你快些。】

      公仪离咕哝:【你是半点不怀念你的极品风灵根……多少人做梦都想要……】

      【我已经没有劳什子风灵根了。】容晃之不以为意,【执着旧事不能拿回失去的东西,不如在意眼前,放眼未来。现在我就想放眼我的新灵根。】

      【知道了。】

      公仪离骂骂咧咧地口述秘术。

      按容晃之说的,他仅是个百科全书,除此之外一无是处。只能口述,让容晃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换个人,他不指望能教会,毕竟他的绝大多数秘法对悟性要求极高,且偏门,他无法亲自演示,仅作口述。

      此般悟性,高低有根脚,或者已是大能,自有更省心的法术替代,顶多靡费灵力。

      可人家都有根脚、是大能了,哪里会缺灵力?

      因此他被炼作的法器,实是鸡肋,二十年前被个二世祖带入秘境,丢了都没人找。

      结果法器被容晃之捡着了。

      他悟性极佳,似乎还有在脑中推演后况,走一步看十几步的本事,重要的是,他是真穷。别人学不会或不屑学的秘法,他肯学且能学会。

      说不准真是缘法。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鸡肋有鸡肋的好处,此法不需多少灵力,容晃之捏爆他刚到手的二百上品灵石,刚好凑够足用灵力,顺利施法。

      灵根废旧立新理论上挺痛,公仪离看了他一夜,硬是没见他吭一声。

      若不是见他冷汗涔涔,他都要以为记载错了。

      怎么说呢,天生剑骨果然没有省油的灯。

      他见过的天生剑骨,上一个杀穿幽州,闯进长生天神殿,硬将他揪出来炼了法器。

      虽说炼出个鸡肋,他人还是挺牛逼的,自己都死他手上了,不得不服。

      眼前的天生剑骨,狠得有过之而无不及,人都废了,依然折腾出花儿来。

      一夜后容晃之灵根新成,公仪离粗粗一看,这小子比预料中还要倒霉,新长了个七灵根,金木水火土风雷,杂得空前绝后,只有别人想不到,没有他长不了。

      天知道他以前见过最杂的灵根,也不过金木水火土风六灵根。

      不愧是容晃之,直接颠覆他的认知。

      公仪离由衷感叹:【本座做人五百年,做鬼三百年,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倒霉的人,比本座更倒霉。看着你,本座就觉得生活还算过得去。】

      容晃之试图让自己显得幸运些:【往好处想,至少我的灵根,是炫彩七色限定版,别人想要还没有呢。】

      【你送人,别人都不要。】

      【你看,一千个修士里出一个五灵根,十万个修士里面不一定有个六灵根,而七灵根,你没见过第二人,不正说明我是天命之子吗?】

      公仪离不刺激他了,他怕再刺激人真疯了,于是微笑道:【你高兴就好。】

      容晃之真挺高兴的。

      杂到底的灵根总比没灵根强。

      传说中的极品风灵根再不换就要坏完了,等它坏完,他连七灵根都换不了。

      不管怎么说,有灵根就算好事临门。

      他打算起身活动筋骨,脚一麻,险些栽倒在散落一地的陪葬品里,全是倒爷挑剩下的。

      他消耗太大,浑身又酸又痛,便顺势躺下,不知不觉睡死过去。

      一觉三天,他被识海中鬼叫的公仪离吵醒,神清气爽地从墓穴里爬出来。

      临走前,容晃之自芥子袋中取了来前备好的香烛纸钱,煞有介事地祭拜一番墓主人,惹得公仪离怪道:【本以为你给本座备的,没想到为的是陌生鬼,感情淡了。】

      【给你也拜一拜。】

      公仪离原是随口一说,闻言恍惚一瞬。死了三百年,从没人给他烧过纸钱。

      虽则容晃之是个倒霉蛋,但他已经死了,不怕倒霉通过纸钱传染,左右不会更倒霉了。

      容晃之看着颇为虔诚,祭了这个拜那个,忙得不亦乐乎,折腾一顿,总算完事。

      待爬出地面,容晃之奢侈一把,掐了个净尘决。先前他连使用净尘决的灵力都舍不得,灵根能用就是方便。

      他当场画了枚飞行符,捡一根枯枝,符箓往枯枝上一贴,人往枯枝上一站,枯枝浮在半空,半晌没动。

      他跺枯枝两脚,枯枝抖动两下,忽然一颤,而后风驰电掣没了影。

      容晃之险些被孽符甩下枯枝,好在他虽然失忆,御剑飞行的肌肉记忆依旧在,很快站稳了,半个时辰后在攻玉城中一处客舍下榻。

      比斗完成,白嫖的住所留不得了,此间客舍花了他一个下品灵石巨款。

      他肉疼心更疼,芥子袋中只剩一把断剑、若干符材、一套换洗道袍,和四枚下品灵石。

      他愈发好奇自己失忆前是干嘛的,谁家好大能穷成这样?自秘境中醒来时,他浑身上下最值钱的居然是芥子袋本身。

      他是个小筑基,不能彻底辟谷,几日没吃饭,他花了一块灵石小吃一顿。

      攻玉城往来皆是修士,最普通的小摊贩亦有修为傍身,修士一年比一年多,物价随之水涨船高,人间用作货币的金银在攻玉城毫无用处,只有灵石可用于交易。

      此地物价贵,琼花盛典期间尤其贵,一块下品灵石只能吃三四分饱。

      他没有吃饱的本钱。

      公仪离幸灾乐祸,他不必进食,更不会饿。

      容晃之无情地说:【快乐吗?做鬼换的。】

      公仪离在他识海中无能狂怒,他高兴了,背着手上夜市溜达。

      真正的琼花盛典只有七日,琼花露拍卖完毕便落幕,今年的琼花露听说以一件九转灵器的价格落入蓬莱境主人之手。

      仙品以下,丹、符、器、阵品级分为九转,其中以第九转为最高,又被称为半步仙品。九转器师凤毛麟角,九转灵器琼花露更难寻,毕竟琼花露十年一出,又不会跑,九转灵器便不知道上哪找了。

      公仪离猜测:【蓬莱境八成有人急需突破机缘,这才高价拍下琼花露。能让蓬莱境主人亲自走一趟,一定地位尊崇,蓬莱境老不死不少,但寿元将尽的只有一个,应该是现今蓬莱境主人的亲爹微生断。】

      容晃之对大拿的八卦不感兴趣,敷衍道:【嗯嗯,豪横。】

      公仪离无语:【你脑子里只有灵石是吧?】

      【确实,要不你给我点?】

      公仪离直翻白眼:【我一只鬼哪来的灵石?】

      【那你别说话。】

      琼花盛典短暂,但昼夜不歇的大集开放一个多月的,在相对贫瘠的长明道五州算是一桩盛世。修者们叫顺口了,把大集开放的一个多月一并叫做琼花盛典。

      这一个月攻玉城热闹非凡,夜市琳琅满目,说不准能捡漏。

      他老神在在地闲逛,东看看,西瞧瞧,一开始看着草标眼冒绿光,后来习惯,最后麻木。

      无所谓,一百灵石和一万灵石有什么区别?反正全都买不起。

      公仪离贱嗖嗖地在他脑子里介绍四周的好东西:【乌头草,六百年份,一滴汁液能药死金丹巅峰妖兽,适当炮制可以入丹炼符,效果极佳。】

      容晃之面无表情:【但是三千上品灵石一根。】

      【赤沙金,金州特产,金灵力纯度颇高,适合你这种废灵根用来感悟天地之间的金元素。】

      容晃之不为所动:【但是五千上品灵石巴掌大一块。】

      【五转还生丹,对于疗愈重伤有奇效,区区致命伤不在话下。】

      【买不起,下一个。】

      【那你别看了,没你买得起的东西。】

      【我就看,看看又不会少块肉。】

      买不起,还看不起吗?

      “这个,这个,这两个不要,其他的全包起来,我师兄付账!”身后传来中气十足的青年男声。

      容晃之没看够,就被别人的泼天富贵闪瞎了眼。

      他转过头去看阔少。

      说话的阔少身着白色道袍,上纹两三只白鹤,振翅欲飞,看着是上乘法衣,刀枪不入水火不侵。阔少旁边两位穿着同款道袍,一位陌生坤道,另一位颇为眼熟,想必就是要付账的阔少师兄,赫然是前几日逮着他乱看的剑道之光容崖。

      没事了,这位阔少再富也不奇怪,毕竟是剑州乃至长明道四州中最富世家的太子。

      长明道虽比起其余四道较为荒凉,但各种矿产最为丰富,穷的是平台百姓,绝穷不到把持矿脉的世家身上。尤其是庞然大物容家,光说财力,放在众多世家中也算数一数二,属于家里真有矿。

      无上道宗以白鹤为宗旗,看来他们的道袍是无上道宗的内门弟子服饰。

      容崖在容晃之面前傲气过甚,没拿正眼看过他,视他为大白菜。他不是针对他,他平等地把每一个没有根脚没有修为的人视为大白菜。

      那日与他比斗的音修亦是如此,拿鼻孔看人许是他们大宗世家子弟的通病。

      这般傲气的人,低头看他两个师弟师妹时,略显刻薄的上挑细眼中竟流露出一丝温情。

      他大概是个关切同门的好师兄,话不多,但愿意宠着。

      他的师妹含笑道谢,撒娇着说师兄最好了。师弟勾上他的肩,全不在意他的冷脸,拐着他融入煌煌灯火。

      他们如真兄妹一般融洽。

      容晃之看着三人背影出神,公仪离唤他:【发什么呆?人都走了,阔少再阔,钱不给你花。】

      容晃之道:【我也有两个兄长,可惜当时记忆太模糊,记不得他们长相。】

      公仪离敏锐地捕捉他的情绪:【羡慕了?羡慕人家有钱?还是羡慕人家有师兄。】

      容晃之撇嘴:【小孩子才做选择,我都羡慕。】

      他想起来,他于别处见过容崖,应是很久以前,他未失忆时。

      大能是一个圈,他从前认识容崖不奇怪。

      奇怪的是,模糊记忆中,他约莫十一二岁,看不清脸,只下意识知道是自己。他低眉顺眼跟在少年容崖身后,容崖身旁,是另一位白鹤道袍的少年。

      容崖和少年说话,尚且平心静气,一转头,见了他,立刻长眉紧皱,疾声厉色地训斥:“不要以为父亲让你跟着我,你就能得寸进尺。你若摆不正自己的位置,我不介意帮你。尘泥里爬出来的人,即使姓容,也别妄想登上云端。”

      少年容崖厌烦他……甚至厌恶他。

      容晃之脑子里闪过十几本狗血小说,乖乖,该不会他和容家有见不得人的血缘关系,难道是私生子?

      所以容崖讨厌他,欲除之而后快,只碍于他的家主父亲下不了手。

      如果是这样,当容崖得知他的死讯,该很高兴吧。

      不对,他三岁之前,明明有自己的父母与兄长,他可以肯定,他们与剑州容家没有半分关系。他们一家是土生土长的京州人士。

      捋不清,他干脆不捋了,把纷乱的思绪泼出脑子,惹不起他躲得起,他换地方逛。

      没想到冤家路窄,碰见他们师兄妹三人在不远处挑灵宠。

      灵宠和契约灵兽不一样,灵宠是真正的宠物,突出一个可爱,娇贵,和费钱。

      一只只比卖了容晃之还贵。

      容晃之觉着再看下去迟早嫉妒出心脏病。

      他仇富。

      他再换个地。

      结果那三人阴魂不散,这次看起了丹材,说要给宗门里没来的丹修同门带点小礼物。

      一次两次撞上是巧合,第三次……过于巧了。

      容晃之暗搓搓地问公仪离:【他们是不是跟踪我?】

      公仪离说:【容崖的师弟师妹神识不在你身上,自从你们集市上相遇,容崖本人时不时探看你,估计是他有意往你这来。我以为你发现了,毕竟你识海不比他弱,就没跟你说。】

      容晃之识海强大,可只剩前世记忆,说白了就是个十七岁没出象牙塔的少年,反侦查意识不能说不强,只能说没有。他拉下脸:【有法子甩掉他们吗?】

      【有。】公仪离说,【甩掉实力不俗的合体期巅峰,你至少要有元婴修为。】

      筑基初期的容晃之:【笑死,不就是跟着我,让他们跟,我一点不带怕的。】

      公仪离阴阳怪气:【毕竟怕也没用,他要碾死你,你连眨眼都来不及。他跟着你做什么?难不成你原来的身份被他认出来了?】

      容晃之决定暂时不和他计较:【不会,我想起来一点,我以前的确和他认识,他极其厌恶我,若确认我是谁,早趁没人知道把我拍死了……大概他觉得像,不能确认。】

      剑道之光大抵从未亲自做过这等阴暗小事,想不到即使察觉不了窥探的神识,再三遇见也叫人起疑。

      公仪离心道,容崖那眼神可不像在看仇人。

      他做了五百年人,三百年鬼,阅人无数。容崖站在火树银花处,灯火煜煜里,被热闹簇拥着,却小心翼翼地偷看着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

      是的,偷看。他好像在怕什么,可一个筑基修士有什么好怕的?只能是容晃之遗忘的感情债了。

      容晃之浑然不觉:【他的眼神好阴险。如果他确定是我,八成来不及眨眼我就死了。什么愁什么怨啊,我死了一次,还不肯放过我。】

      公仪离沉默。

      【……其实吧,和他境界差不多的大能,一般宁错杀不放过,你只是个毫无根脚的小筑基,如果你以前是他仇人,哪怕不确定,有一两分像,就足够他动手了。攻玉城是他家地盘,杀了你都用不着他亲自善后。】

      然而他在欲盖弥彰偷看你。

      容晃之面色古怪:【我还得谢谢他不滥杀无辜呗?】

      公仪离心累。罢了,随他去吧,这倒霉孩子。

      容晃之捡漏的心情没了,光觉得又饿又晦气。

      他被人盯上了,不能继续悠哉悠哉了。他刚买没几天的符纸即将告罄,他得补充存货。

      如今他灵石堪忧,最廉价的符纸他也负担不起,谁让符纸都是一沓一沓卖的,根本不零售。他身上总共就剩四枚下品灵石,买了符纸就一分钱也没有了。

      他只得退而求其次,去买用来制作符纸的赤萱草。

      赤萱草是最低级的灵草,野外生长良莠不齐,但非常适合人工培育,价格低廉,只能用来做最廉价的符纸。

      他跟摊主讲了好一会儿价,两个灵石包圆了摊主一半缺叶子断茎或者发蔫的次品赤萱草。

      容晃之把赤萱草通通收进芥子袋,被容崖找晦气的心情好了不少。

      想当年他也是个买东西傻乎乎付账的学生,修了个仙倒是学会菜市场买菜讲价了。

      公仪离:【……你该不是想手搓符纸吧?】

      容晃之道:【笑话,区区造纸术,我能不会?】

      为了省钱,不会他也得会。

      公仪离麻了:【你最好是真的搓过符纸,而不是抠门抠疯了。】

      容晃之心虚地眼神乱瞟。

      反正买不起成品符纸,搏一搏怎么了?

      暗中观察的容崖只见他买了一堆垃圾。

      容家嫡系一贯只用最好的,便是仅次于“纸中黄金”上阳纸的灵州纸,也是上不得台面的。次品赤萱草这样的符材,普通修士尚且无人问津,对他而言,更是没人要的垃圾。

      师弟的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大师兄,看什么呢?”

      容崖将他的手打落:“七师弟,你陪小师妹逛,一切花销记着,回头上城主府报账。我有事处理,回头再见。”

      七师弟看着“有事处理”的大师兄径直走向一个蹲在低级灵草前挑三拣四的筑基散修。

      ……

      容晃之头顶伸来一只手,抓起容晃之要看的桃黄藤枝。

      “这个,我全要了。”

      老板一愣,喜从天降,正好他不想再和二愣子符修讲价,忙不迭全打包了双手奉上。

      多么熟悉的阔少口吻,多么气人的骄傲姿态,不用看容晃之就知道是谁了。

      容崖不杀他,但膈应他,是这个意思吗?

      人家哪里看得上区区桃黄藤枝,一看就是见他想要,特来包圆。

      他只是个一无所有的底层符修,容崖这个大能拨冗膈应他,真是纡尊降贵了。

      容晃之心里酸溜溜地阴阳怪气,他果然仇富。

      他装死,就当没看见容崖这号人,换个摊位讲价,这次看的是青檀皮。

      他要求不高,便宜就行,无所谓残次品。

      容崖竟跟了过来,照旧全要。

      容晃之得罪不起他,他跟来就换,容崖更执着,他换了就跟。

      容晃之:【他想干什么?立志让夜市所有灵草贩子提前下班回家睡觉?】

      公仪离也迷惑了:【……我想来想去,他可能是闲的。】

      若是看不顺眼容晃之,容崖一巴掌就把他送走了。费钱费力费时地膈应人,只能是闲的。

      可是看他的眼神,实在不像看不顺眼容晃之。

      更像是……透过他看见了另一人。

      容晃之本来还饿着,这会儿气饱了,眼看纸料买不成了,转身就走。

      反正甩不掉容崖,他直接回了下榻的客舍。

      容崖像条尾巴似的跟着他。

      一路跟到他房间前,一直无话的容崖开了口:“你就住这里?”

      容晃之自是住不起客舍正经房间,他住的是柴房,容晃之不挑,有片瓦遮身就行了。

      要不是攻玉城没有破庙,也不许睡在街头,他八成找个屋檐就睡了。说起来他修灵根的墓穴挺好的,可惜是别人的长眠之地,不好一直赖着不走。

      容晃之升起不祥的预感:“你待如何?”

      该不会连个柴房他都不放过,把他赶出去吧?

      容崖道:“别住这里……”

      他没说完,容晃之只觉预感成真,忍无可忍,朝容崖拱了拱手,一双桃花眼亮如晨星:“我知道阁下是个大人物,你我一面之缘,我实在想不明白哪里得罪了阁下,我只想要片瓦遮身,还望阁下高抬贵手。”

      容晃之恍惚一瞬。

      他与容岱,好像有过类似光景。他明明是去冰释前嫌的,他带了许多宝物去寻容岱,前去感谢他。

      容岱却以为他去找他麻烦,也是像这样,朝他拱了拱手,再疏离不过,桃花眼难得含怒:“我实在不明白哪里得罪了你,容崖,你若介意我容家养子的身份,我不要便是,我只求一人一剑大道登仙,望你高抬贵手。”

      当年他骄傲过甚,以前的确看不上容岱。这番说辞惹怒了他,他的礼物没送出手,索性拂袖而去。他总想着,他是不会为旧事后悔的,如此行事与他所问之道不合。等容岱消了气,他再寻他,不用他和他称兄道弟,只要他平心静气说话,让他把礼物送到就好。他想还他一段因果。

      他没等到那一天。

      容岱死在二十年前,尸骨无存,只剩半把剑。剑柄那头没找到,仅存的一半剑刃供奉在化羽阁——道门供奉英雄先烈之处。羽化而登仙,可化羽阁中,有几个登了仙?

      容岱也在其中。他成了英雄,一个传奇,人人称颂他是英烈,仅此而已。

      容岱含怒的眼睛和眼前的符修重合起来。

      容崖神色不自觉柔和了些,带着他自己没察觉的怅惘:“我不是要赶你走,我的意思是,这里住不得人,我带你去开间上房。”他自袖里乾坤取出一只芥子袋,里面装着他在夜市包圆的所有符材,“这个送你。”

      容晃之好似见了鬼。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不如单纯膈应他呢。

      他快速想了一遍自己有什么可以让容崖惦记的,最可怕的是,压根没有。

      他往后退三步:“无功不受禄。不必了,多谢前辈好意,但真不必了!”

      容崖长眉微皱:“无功不受禄……如此,我有桩事想请你帮忙,这些就当报酬,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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