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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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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明显不太平等的交易在两人嘴里被定下来，镇长□□地再次扯出笑脸，回头朝交易主体之一招招手：“小陈！”
“谈好啦？”
陈朝辞惊喜地小跑过来，灰毛狗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脚步后面，活像一块硕大的狗皮膏药。
“好了好了！”大胡子小老头抬起胳膊，哥俩好地强行揽在阿列克赛肩膀上，逼得他不得不弯下腰，“这位是咱们的好小伙阿列克赛·安德烈耶维奇·克拉斯涅夫拉克，你可以直接喊他阿列克赛或者萨沙。”
阿列克赛皱眉打断他：“不能叫萨沙。”
“你好，阿列克赛房东哥。”陈朝辞识时务地点头道，“没有经过允许我不会叫你萨沙。”
大狗附和道：“汪！”
噫，自来熟。
“也别叫我房东哥。”阿列克赛臭着脸把镇长的胳膊掀开，居高临下打量一人一狗，“把围巾摘下来。”
对曾经缺少营养的亚洲人来说，陈朝辞绝对是身高比较拔尖的那一批，看着得有一七五以上，但斯拉夫的种族普遍大骨架，到阿列克赛面前，他还是矮了一头。
陈朝辞利落地把围巾从脖子上扯下来，他丝毫不介意这审视货物一般的眼神，仰着脑袋随他看，甚至不忘自我推销一番。
“阿列克赛先生，我和我的狗都安分听劝吃得少，还会主动帮忙做家务，很好养活的！”
他暴露在空气里的脖子被风一吹，立马打了个夸张的冷战，哆哆嗦嗦地从口袋抓出一张支票，上面填了一串不少也不算多的数字：“这是费用，如果我以后弄坏了什么给您造成了损失，我会另外再赔。”
态度倒还算诚恳……
阿列克赛这才将他从上到下仔细地重新打量一遍。
陈朝辞被带过来前一定有好好捣拾过自己，衣服裤子都挺整洁，鞋帮子上有用抹布简单擦拭过的痕迹，那条大狗的爪子也被擦过一遍，至少看上去不会在他的地板上留下一排脏兮兮的爪子印。
他默不作声好一会儿，眼看陈朝辞的嘴唇在发着雾的呼吸里渐渐泛白，终于妥协地叹了口气，伸出两个指头将支票捻到手里，侧身让开一条够客人进门的通道。
“好吧小鬼，看在玉米……看在镇长老头的份儿上，你可以进去。”
“谢谢谢谢！你是大好人！”两个朝气的小家伙登时欢呼起来，在门口的地垫上跺了跺脚，一前一后钻进暖融融的别墅里。
阿列克赛又开始皱眉头，他真是脑壳有包，这俩只是进个门就这样括噪了，以后可怎么办。
没等他出口抱怨，陈朝辞杀了个回马枪又蹿回来，对镇长挥手道：“镇长谢谢你！”
“好好。”镇长挥着手跟他告完别，在阿列克赛怨气冲天的注视下嘿嘿笑两声，“好活泼。”
“呵。”阿列克赛面无表情地指着他道，“别忘了你的承诺。”随后不等老头反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三道门甩进门框里，请镇长吃上一顿迟到的闭门羹。
“萨沙！你这没礼貌的家伙——”
哪怕隔了三道门，镇长的咆哮声依旧威力不减，阿列克赛淡定地捂住耳朵，哼着小调回到客厅。
陈朝辞已经把行囊和卸下来的围巾一起靠在沙发脚，自己跑到壁炉前粗放地直接席地而坐，灰毛狗正哼哼唧唧往他怀里拱，又被他按住脑袋推开：“陈大奔！嘘嘘嘘！坐下！”
陈大奔的狗屁股底下藏了团火似的一刻也闲不住，在地板上才蹲几秒钟，见阿列克赛进来，又爬起来蹿到他脚前摇头晃脑地献殷勤。
阿列克赛不吃这套，既不躲也不迎，抬脚别开朝他膝盖上怼过来的狗头。
“大奔！回来！”陈朝辞连滚带爬地抓住狗头把它拖开，对阿列克赛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它有点没礼貌。”
“为什么不坐沙发上？”阿列克赛没兴趣搭腔，他现在看着陈朝辞，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直接坐地上像什么样子？你也是狗吗？”
陈朝辞嘴角的笑意瞬间收敛起来，他在阿列克赛的脸上小心翼翼打探一圈，试图判断他有没有生气：“我这外套淋过雪……”
“我没那么讲究。”阿列克赛撒开皱成川字的眉头，往客厅里摆的东西和二楼的方向依次指过去。
“除了那边那张躺椅，还有我的卧室里的东西，其他家具你都可以用，如果弄脏了我会告诉你怎么清理。”他一说完，就看到陈朝辞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转身往沙发上去。
阿列克赛的眉头马上又挤一块儿了，语气不太和善地叫住他：“慢着！”
陈朝辞脚步一顿。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他抱起胳膊，用下巴朝门口点了点，“你车还停我院子门口吧？自己推我车库里。”
陈朝辞被他喜怒无常的语气惊得怔在原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站着干嘛？等我给你弄啊？”阿列克赛吃了火药一样把嗓门抬高不少，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若非老镇长拿自己的胡子发誓这位白毛小伙心肠不坏，他又亲口同意让人进门，陈朝辞毫不怀疑自己会在下一秒被人连带着狗和行李一块打包扔出去。
“我现在去。”陈朝辞终于动起来，光着脖子就要出门。
“喂！”
阿列克赛一叫，他便停下来看他。
披在房东肩膀上的毛毯被团成一团扔过来。
“别在我家门口冻死了。”
陈朝辞接住毛毯，若隐若现的洗衣粉的清香带着体温的暖意也一并坠入怀中。
他仿佛终于搞清楚了什么，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灿烂的笑容：“谢谢啦！”
“……”
阿列克赛后背一僵，只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炸了起来。
他恶狠狠地打了个哆嗦，扭头往厨房里扎，用站到厨房门口才能听清楚的音量骂起来：“谢个屁……”
直到听见三道门被人依次打开，踩在地板上的脚步声消失殆尽，外来者暂时从他的世界里走出去了，他才松懈一口气。
他没见过这样厚脸皮的年轻人，被凶过吼过嘲讽过，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他用比刚才大了一点点的声音骂道：“笑个屁！”
折腾一时半会儿，太阳就要没入地平线了，小镇每栋房的烟囱或排风口不约而同地开始冒出灶火烟，是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阿列克赛摸摸使用频率不高的平底锅把手，他总习惯随便煮几个土豆了事，但陈朝辞……
等下让他自己去储藏室里看吧，阿列克赛心道，反正他自己说过，他吃得不多。
作为一个冷漠的房东，他没有为了一个借宿者改变饮食习惯的好心肠，也不打算强求另一个人迎合自己的习惯。
有个暖烘烘的东西忽然踩到阿列克赛的脚背上，用长满细密绒毛的大脑袋去蹭他的膝盖，他吓了一跳，低头看到陈大奔黑亮的小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不要踩我。”他板着脸教训道，顺带薅了一把狗头，“你没跟着你的主人吗？”
灰毛狗大概听懂了，它挪开爪子，讨好地摇起尾巴，眼睛不时往看不见状况的桌面上瞟，一副跃跃欲试想扒上来看看，但脑袋里还记着最后一点规矩的样子。
阿列克赛恍然大悟：“哦，你饿了。”
陈大奔尾巴转得好似直升机后翼，欣慰且满眼期待地看着他：“汪！”
不知道这条灰毛狗跟在陈朝辞后面多久了，不说膘肥体壮，至少是被养得油光水滑，反正不像几个土豆能打发走的。
阿列克赛对它摊手：“现在桌上可没有能给你吃的东西。”
大奔不信：“汪汪！”
好吧，阿列克赛屈服了，他对动物的耐心显然要高出人类一大截，谁叫陈大奔只是一条会摇尾巴的灰毛狗呢？
他琢磨去储藏室里拎块猪肉来，一扭头，正好对上厨房门口四处扫射的视线。
阿列克赛吓了一跳：“你怎么走路没声音的！”
“抱歉，老习惯。”陈朝辞毫无歉意地说道，一双滴溜转的黑眼珠子里像是闪烁着饥肠辘辘的光，“晚饭有我的份吗？我可以洗碗。”
谁能拒绝一个愿意洗碗的人，阿列克赛认为这只是加一副餐具的事，便同意了。
然后他在陈朝辞与陈大奔合伙干掉一整条猪腿的时候提出疑惑：“你不是说你们吃得不多吗？”
陈朝辞咽下半块土豆，张口就是马屁：“手艺太好，忍不住。”拍完，他开始担忧起来：“难道我们吃得太多……养不起了吗”
阿列克赛毕竟是斯拉夫人，一点就能轻易燃烧起来，他丢下勺子拍桌怒喝：“放屁！你们一天吃五顿我都养得起！想吃什么直接说！”
陈朝辞两眼放光：“真的吗？你做吗？”
陈大奔立马跟着起哄：“嗷——”
“那当然！我……”阿列克赛猛地安静下来，默默地把勺子捡回手里。
该死，他以前听人说过东方人是顶狡猾的，却没放在心上，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陈朝辞不放过他：“说话算话吗？”
阿列克赛瞪他一眼，咬牙切齿道：“别太过分。”
陈朝辞“哦”了一声，略显遗憾地叉起最后一口土豆，气氛组陈大奔见主人消停，也闭了嘴把头埋进碗里，独留他一个人在波动的余韵里激荡。
“……好了！算！”这是阿列克赛今天第二次屈服，而且还是对人类，“要吃什么就跟我说，行了吧？”
一人一狗仿佛早有准备，同时欢呼道——
“好耶！”
“汪汪！”
阿列克赛怀疑自己在短短几分钟内被同一个人套路了两次。
作者有话要说： 这跟我妈把我和沙糖桔关一屋有什么区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