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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哥哥知道错了 ...

  •   宁嗣音好几秒没有反应,以致风生的紧张更甚。
      他紧张抿嘴:“我又让你不高兴了吗?”

      宁嗣音艰涩张嘴,一句“不是”被远处轰鸣声掩盖。

      前方的打斗不知什么时候变换移位,目前只在村庄上方十几米距离,战斗的火星轰鸣着直冲而下,落到巷口,热浪和冲击激得宁嗣音仰倒在地。

      “我没事,”他挥手拒绝风生的担忧,自己爬起来,声音急切:“去帮他们……别让村子被波及。”

      后者还想解释什么,看着对宁嗣音太过紧张,被强硬的命令之后,才一转身一脚踏入虚空,下一秒就进入战场当中。

      与此同时,来自四面八方的风都凝固,随即围着战斗中间,缓慢旋转着凝成漩涡。
      那些被打落的魔修火球都被挟卷着收拢,拼凑着凝聚成一个大火球,被裹挟着直直砸回魔修身上。

      趁着魔修闪身躲避的空袭,宁嗣音微微眯眼,察觉礼月先生似乎转头对风生说了什么。

      他们认识?

      风生的加入加速了战局,那魔修显而易见的敌不过,缠斗着只是在蚍蜉撼树。

      礼月先生和风生又靠近了些,他们交谈的动作更甚,显然是事先认识的。

      宁嗣音隐约觉得对方看了自己一眼,但却没空再管天上的战局。

      他被人叫住了。

      那是个骨架高大但十分瘦弱的庄稼汉,在周围农人都闭门不出唯恐被波及到时,他的出现本就十分突兀,这时候还目标明确的靠近宁嗣音,显然是有什么事要说。

      那庄稼汉远远问了句“是不是宁公子?”,到跟前却什么也说不出,只低头讷讷地盯着自己脚尖。
      母亲做的鞋面上打着补丁,隐约有点滴深色的湿痕。

      “有什么事吗?”
      宁嗣音重新挂上温和沉静的微笑,长身玉立,气质决然,与草垛、带着腐臭的暗巷、湿黑的泥土都格格不入。

      “我是…我和王喜…王喜是我兄弟,他……”

      宁嗣音了然,他依旧温和镇定,适时表现出一点惋惜和怜悯,刻意沉默几秒才开口:
      “节哀。”

      他的同情恰到好处,面上哀伤,心里思索对方为什么要来找自己诉苦。
      他完全没想到,这点不怎么走心的刻意,在一个被同情怜悯浸泡几天的死者亲友面前,其实轻浮敷衍的十分明显。

      对面高大的男人忽然颤抖起来,低着头看不清面容,只有隐约水滴坠落。
      “王喜他一直游手好闲,但不是什么坏怂,他没惹什么人,怎么就死了呢……”

      莫名其妙的牢狱之灾涌上心头,宁嗣音脑中灵光乍现,明白对方为什么找自己倾诉。
      “不是我杀的他,杀人的是那个魔修,他很快就会被抓住。”

      高大男人第一次抬头,双眼赤红,其中的悲痛和决绝让宁嗣音内心咯噔一下。

      “不要做傻事。”他皱眉,只觉得费解和麻烦。
      他独居太久,又鲜少和人打交道,不理解为什么真正的杀人凶手已经现身,自己身上这点无凭无据的指控居然还会被当真。

      他没意识到,对一个生活在固化阶级和服从教育之下的底层农民,那些自然又坦荡的费解麻烦情绪,比直白的鄙视憎恶还让人难以接受。

      那人定定看着宁嗣音,明白自己的意图暴露,也明白这提醒是最后的机会。
      给自己的机会,他无论从能力还是阶级来看,都难以撼动对方一分一毫。

      但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在他眼里天门一样的衙门大牢,对方轻轻松松就能逃出来,这次和对方分开,以后可能永远也找不到了。
      这世界太大,即便他们临灯郡,对一个庄稼汉来说,也大的永远走不到出不去。

      “我看到了,”他声音嘶哑。

      “什么?”

      “我看到了,”他重复。“那个火球。”
      他指宁嗣音刚刚试图移动火球的动作,“你的手能冒火,那火球也能被你控制。”
      “王喜也是被火球烧死的,血都吸干了……他只和你有过冲突,他死的破屋只有你去过,他死前只见过你……”

      那人讷讷地一点点吐露所有“证据”,语气干硬嘶哑,眼中的悲伤决绝愈发浓烈。
      “我可能错了,但我只有这一次机会,你跑了没人能抓到你。”

      宁嗣音警觉,他手掌上凝结出一层土层,随时都能凝结成一面盾牌挡在自己身前。

      男人拔出砍刀的动作很慢,以致他先前的准备因为太紧张,反倒显得可笑起来。
      但有人比自己反应更大,行动更快,声音更响。

      “宁嗣音!躲开!!!”
      空中传来一声爆喝,声音尖利刺穿云层,下一秒,泠泠锁链宛如离弦的箭矢,直射着朝男人的后心刺去。

      为保护自己的凝聚的护盾,这时候却挡在了加害者面前。

      护盾顷刻间碎裂,但到底没让男人被穿透,他被顶着刺着倒退飞出去,险而又陷的停下,已经到了十几米开外。

      宁嗣音这才有精力注意发声的那人。

      他从八零年代之后的世界来,自然而然以为礼月“先生”是男士,等听到声音,还有几秒没反应过来。
      也对,“先生”向来是对有学问者或教师等职业的尊称,至少在现在,还没被恬不知耻的挪用于特定性别。

      想来这位“礼月”是位少有在男权社会中获得尊重的大能。

      虽然没有印象,但对方显然认识自己,这可糟糕了。

      宁嗣音还在苦思冥想,企图找出这人的一点记忆,礼月忽然从空中砸落,带起一边草垛里枯草飞舞一片。

      “你还活着?”那人的幕篱被吹开,露出一张格外英气的脸。
      柔和圆润的眼睛也遮掩不了她的锐气,她整个人像是出鞘的利剑,明明外表并不粗犷,气质却决然富有攻击性。

      宁嗣音眼睁睁看着对方眼眶变红,眼中凝聚起刀剑流光,死死盯着宁嗣音,面部紧绷咬牙切齿。
      “你果然还活着!…是,你这样的懦夫怎么可能不留后路…我早就猜到了!”

      宁嗣音不明所以,他对这些人所谓的过去没什么印象,此刻站在对方面前,像是误入悲情剧场的路人,无措尴尬和迷茫就是全部情绪。

      至于被辱骂之后会不会反感生气……拜托,那么大泡眼泪一直在打转,这让人怎么相信她对自己怀有恶意?

      宁嗣音心平气和,甚至还有些惭愧,内心莫名蹦出一句“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却视而不见……”
      但他不是故意晾着人的,他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希望良心不要再痛了。

      宁嗣音没法回答为什么自己还活着,只能微笑掩饰尴尬。

      风生在后面,比礼月慢一点,站在宁嗣音身后,这让他有些意外。
      下一秒,对方察觉到好奇的视线,手上掐诀,宁嗣音身上就亮起一抹微光,显然是风生留下的保障。

      叹为观止。

      宁嗣音后退,和风生并排,轻轻扯对方衣袖,像走亲戚的小孩问家长那样,尽量不引人注意的用气声问:“我该怎么称呼?”
      但这里就三个人,两个都是修士,耳聪目明,这点掩饰只算自我安慰。

      风生恍若未觉礼月诧异的表情,顺着宁嗣音的力道俯身,说小话一样同样用气音回答:
      “唐黎悦,前首辅唐家的二小姐,现在百问门副门主。”
      “你们从小认识,”声音顿了顿,补充:“你一直叫她唐小姐。”

      宁嗣音没多想,感激地点点头,转而直视唐黎悦,郑重微笑:“唐小姐。”

      “你…你都不记得了?”
      唐黎悦十分惊愕,原先态度中隐约的咄咄逼人顿时消散,面色骤然苍白下来,茫然又惶恐:“不、不止,你的灵力哪里去了?我没看到你的灵根……你又用什么奇怪法术骗人?”

      她紧紧闭着眼睛,面上滴下冷汗,似乎在用灵力探查什么,但宁嗣音感受不到任何波动。

      她又骤然睁眼,眸中闪过隐约亮色,含着的眼泪终于没忍住,长长一道流下来。
      “你身体里那是什么?”她嘴唇颤抖着,面色比之前更白一分,骤然被抽走了所有气血精魂:“你又搞了什么无聊的把戏?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人被蚀气入体还能活的?”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玩……你这个混蛋!”

      “你说错话了,唐小姐,你不该那么说他。”
      一直默不作声的风生出声,打破原本混乱又悲痛的气氛。

      茫然又尴尬的宁嗣音被解放,身体无意识靠近风生。

      唐黎悦擦擦眼泪,一声不吭忽然原地盘坐下来,洁白飘渺的出尘白袍被湿泥染脏,也没任何人在意。
      她不知从哪里掏出几个牙牌,沉静的念念有词,在泥土地上来回移动换位,整个人的气息都微弱起来,虽然就坐在这儿,但却给人面前什么都没有的错觉。

      宁嗣音猜她是在占卜,结合之前说的问天门,他猜唐黎悦的职业和窥探天机命运之类的有关。
      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唐黎悦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宁嗣音先去看那个试图杀他报仇的高大男人,尝试把他唤醒。

      “对了,”他忽然转头问:“那个魔修怎么样了?”

      风生视线可疑的游离了下:“抱歉,我把他忘了。”

      ?
      “什么意思?”

      宁嗣音转头看向身后,月光明亮干净,麦田宁静夜风温柔,没人能发现这里曾发生过不得了的大战。
      没有魔修的任何身影。

      “别告诉我你让他跑了,就因为担心我受伤?”
      宁嗣音危险的眯起眼,盯着眼前看起来老实温厚的男人,监测探查对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变化,忽然扬起一边唇角冷笑:
      “不,不是,”
      “你还有其他计划,是故意把他放走的,但不愿意告诉我让我知道。”

      风生冷汗涔涔,他抬头,眼眶边有些发红,看起来委委屈屈的。
      “我并不打算向你隐瞒,只是还没来得及解释……”

      宁嗣音依旧冷静,目光不带感情的盯了对方两秒,忽然移开,没有任何情绪和表情。

      不理睬和冷漠是绝杀,风生永远接受不了冷落,即便只有几秒…对方的抗拒态度让空间和时间凝固住了。

      他的悔恨和愧疚达到顶峰,声音中的不安和颤抖无法控制。
      他半跪着扯扯对方衣角,眼睛还定定看着对方,一眨不眨地,眼泪就那么扑簌簌落下。
      “我错了,宁宁,哥哥错了,哥哥知道错了。”

      “别不理我。”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哥哥知道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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