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暗恋（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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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下半年也马上匆匆结束，宋图景的归期也越来越近。
为了欢迎他们的回归，班主任特意为他们办了一个欢迎仪式。
我为他们买了礼物，为了将手中的精心准备的礼物送出去，我准备了所有人的份。
“同学们，出征的战士们回来啦！”
班主任心情很好，迎着几人进了门。
走在最前面的是宋图景，后面跟着季然，他们笑得很开心，宋图景的眼神环视了一眼，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片刻，我不争气的心又漏了一拍。
他最后目光没有落在任何人身上，而是看着班级最上面写着“十年寒窗寂寞伴，一朝功成幸福随！”的横幅上面。
耳边是班主任滔滔不绝地夸奖，眼前是锦歌前程。
宋图景，你前途无量。
我低下头，看着分发给我的鲜花手环，默默褪了下来。
鲜花再艳，亦是与我无关。
当年的玩笑话，宋图景应该是不记得了吧？
马上就是高三，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耽误不得的，欢迎仪式进行了二十分钟便被叫停了。
宋图景他们被安排在我附近的空位上。
两年了，我身边还是空无一人。
宋图景走在最前面，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我的身边。
我歪着头不解地看着他。
他笑了笑：“好久不见啊，林星诚。”
“好久不见，宋图景。”
“我坐这里可以吗？今天没戴眼镜。”
“嗯。”
好险，看着他走向我，我差点就以为他是为了我才坐在这里的了。
原来是没戴眼镜，只有我身边的位子靠前罢了。
我看着他将大书包里面的书规矩整齐地摞好，拿出一个笔记本，开始背书。
我用余光偷偷看着他，他好像比之前更瘦了，也更白了，但是这身校服穿在身上的感觉还是没有变。
他注意到我的目光，问道：“怎么了？有不会的题吗？”
我摇头，鼓起勇气问道：“你还来上晚自习吗？”
他好像认真的在思考，随后摇头：“我明天开始上晚自习，今天晚上有事。”
我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宋图景没有说话，将写好的卷子放在我的面前：“看看有没有不会的。”
我用手指了指他空着的那最后一道大题：“这个。”
“前面的都会了？”
他下意识挑眉看向我。
我点头：“会了。”
骗你的，我现在已经跟不上了。
但是我不想再耽误你了，给我讲题会浪费你很多时间。
他收回卷子，看着那道题沉思：“我还说拿回家做，既然你问这道，那我先想想。”
最后一道大题明显是超纲题，是出题组的拔高题，他做完后，将写满的草稿纸放在我面前：“你先消化消化，这道题用了一个咱们没学过的知识点。”
“我自己看吧。”
坐在后面的季然伸着脖子问道：“宋图景，什么题啊？给我看看！”
宋图景毫不留情地回怼道：“你做不明白，讲也是白讲。”
“切，谁稀罕你讲！”季然对我说道：“星诚，哪道题啊？给我看看呗，我也想做。”
我在宋图景炽热的目光下，将试卷递了过去。
季然笑道：“是很难，宋图景你给我讲讲！”
她大大咧咧地拍了一下宋图景的后背，我看着她，感觉自己很多余。
宋图景道：“季然，没人教你男女授受不亲吗？”
“我以后是要给你做老婆的，什么授受不亲？”
做老婆？
“我说了，我不喜欢你。”宋图景跟她拉开距离：“季然，注意言行举止。”
他的声音有点冷，冷得季然伏在课桌上哭了起来。
我看着瞬间零下的气氛，好像我比当事人更尴尬。
季然哭得很伤心，我小心翼翼地递过去一张卫生纸：“季然，别哭了，一会该眼睛疼了。”
我向来是不会安慰人的。
宋图景转过头看着季然，有些无奈地说道：“别哭了，一会上课了。”
“宋图景，你是王八蛋！”回应季然的，是宋图景的沉默。
我看的尴尬癌都犯了，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我离开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着宋图景不知道在跟季然说什么，季然猛地站起身抱住了他。
宋图景，你为什么不喜欢季然这么优秀的女孩呢？
难不成还真喜欢我吗？
我不敢想。
班里好像炸开了锅，不知是谁起的头，全班大喊着：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宋图景没有回抱她，而是将她和自己分开，神色认真，但是四周太吵了，我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季然哭了，她跑了出去。有几个男生在去追她，剩下的人吵吵嚷嚷，我一点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哟，林大美女？”
杜骁？
我转过头，他抱着胳膊站在我身后，其实我很久没有见到杜骁了，因为成绩的原因，杜骁被刷下了平行班。
他好笑地看着我：“你们班这么热闹，是不是又跟那个宋图景有关系啊？”
“跟你有什么关系？”
杜骁咋舌：“跟我没关系啊，我就是好奇，宋图景为什么不接受季然。”
我对别人的事情向来不过多评价，但涉及到宋图景，我又忍不住多嘴了一句：“那就是不喜欢。”
“呵，你又懂了，林大美女。”杜骁叼着烟：“总不可能喜欢你吧？你也不照照镜子？你觉得你和季然比，优势在哪？”
他的话毫不留情地揭开了我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
我本就明白，我不如季然优秀，又不如她漂亮。
在漫长难捱的等待中，我一次次地拿自己和季然比较，一次次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他连季然都不喜欢，又怎么可能喜欢我呢？
杜骁还在我耳边喋喋不休，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滚开！要你管！”
随后我跟随着季然的方向走去。
顺着方向，我听到了一阵哭声。
“呜呜呜……宋图景个王八蛋！他为什么……我好难过啊……”
季然蹲在体育场的看台上，身边有几个同学想安慰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走过去蹲在她的身边，拍了拍她的后背。
我也不会安慰人，但是我能明白她的难受。
只有真正做到感同身受，才有可能安慰到点子上。
我轻声对她说:“季然，宋图景你还不知道吗？他脸皮薄，不好意思答应你，你看，他还给你补课，还给跟你一起参加竞赛，怎么可能会没有感觉呢？”
这些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一直在凌迟自己。
他们怎么会不互相喜欢呢？
我的话说完，季然抬起头，抹了抹眼泪:“星诚，谢谢你。”
我忽地感觉到后背一阵阴影，是宋图景站在了我的身后。
我不知道他站了多久。
我蹲着身子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是他的语气我能感觉到他低落的情绪。
“上课了，老师要来了。”
季然破涕为笑:“宋图景，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说着就窜起身子扑倒宋图景的怀中，一边的同学都在起哄，只有我像个小丑一般，蹲在地上。
宋图景伸出胳膊挡住季然，转身离开了。
季然也不恼，笑嘻嘻地围在他的身边，叽叽喳喳地像一只快乐的百灵鸟。
*
宋图景和季然的竞赛成绩出来了，他们都被心仪的学校降了分数线。
晚自习课间的时候，他戳了戳我的后背。
我回过头来问他:“又去买饭？”
“你缺钱吗？”
“不缺。”我早就养成了理财观念，很少花超。
“哦，不买饭，想问问你打算去哪个大学。”
我成绩平平，能上个一本就已经是阿弥陀佛，挑学校我从没想过。
我如实回答:“我没想好。”
他动了动嘴唇，许久才缓缓开口:“有考虑过北大吗？我一直想去北大。”
“我考不上。”我有些难堪:“我成绩太差了，补不上来了。”
他心里也清楚，没再提起去北大的问题。
“那你想在北京吗？”
“我不知道。”
这次，我说谎了。
我一直都想去江南，并不想去北京。
我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不可理喻。
我没有解释。
喜欢就是喜欢，想去就是想去，为什么还要理由？
“你可以考虑在北京上学，离家也近，高铁就四十分钟。”
“确实近，但是我想去远一点的地方。”
我低下头，不再讲话。
他沉默许久:“那你好好加油，去你想去的地方吧。”
我会的，宋图景。
*
看着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还剩7天。
我明白，离我再也见不到宋图景，也还剩7天了。
班级里现在吵闹的很，大家憋了三年，在即将解放的7天里，彻底疯狂了起来。
在这场狂欢中，唯有宋图景，不为所动。
但是大家又怎么能放弃调侃风云人物呢？
“诶，林星诚，你抱状元了吗？”
我抬起头看着这位同学:“什么抱状元？”
他指着宋图景:“宋大学霸啊，抱一下高考能考好，你不知道吗？”
我:“我不知道。”
那个同学觉得无趣，便不再跟我说话。
我看着宋图景的背影，有些出神。
抱状元？
可以……抱吗？
季然抱过了吗？
我也可以抱吗？
宋图景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目光，转过头看向我，我还没来得及躲开他的视线，宋图景那边便被人的身形挡住。
我听到那人说:“宋大学霸……抱……抱个状元？”
宋图景点头:“嗯。”
我看着宋图景如此好说话，有点惊讶。
随后又转念一想:我……也可以抱一下吧？
刚要起身，季然走到了宋图景的身边:“宋图景！你怎么可以这么随便的让人抱你？”
宋图景道:“想要金榜题名，人之常情。”
季然又哭了:“你真讨厌！宋图景！我讨厌你！”
宋图景有些无奈，他站起身，递给季然一张纸巾:“别哭了。”
我又坐回了座位上，季然还在哭，我又怎么能去抱宋图景呢？
几乎所有人都抱了宋图景，只有我，连开口都难。
晚自习，剩下的住宿生也纷纷表示想要抱宋图景。
宋图景一一接受。
只剩下我，坐在他的前面，看着一个个人抱了又走。
最后一个人抱完，宋图景也有些累，拧开水杯摇了摇咖啡。
我转过头来，想开口，到嘴边的话变成了:“宋图景，你今天还挺忙。”
宋图景仰着头喝咖啡，抬着的眼睛眯着看着我。
“咚——”
他放下水杯，拿起纸巾擦了擦嘴:“是挺忙，都不知道是谁提起来的。”
“可能是体委他们，他们一直都挺会玩的。”
我打着哈哈，宋图景点点头:“可能是，回头找他们算账。”
最终我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下了晚自习我去收拾课桌，宋图景站在门口叫我:“林星诚，状元那个事……”
我有些不解:“我明天帮你问问是谁提起来的。”
宋图景没有说话，轻嗯一声。
我看他还站在门口，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我一直到高考不来上晚自习了。”
宋图景的话犹如惊雷，炸响在我耳边。
所以，今晚是我们最后一次上晚自习了。
他看着发愣的我，突然笑了:“之前也是隔了一周才上的晚自习，现在距离高考还有一周，也算是善始善终了吧？”
我心里有些难受。
不算。
宋图景，不算啊。
在我这不算善始善终的……
*
高考如期而至。
盛夏的炽热裹挟着我，我和宋图景不在一个考点，我不知道他考的如何。
如果我正常发挥，大概会是个一本。
最多了。
宋图景，应该是北大吧？
*
我收起回忆，盯着熄灭的手机屏幕。
我如愿考上了江南的一所大学，而他，当年却没有选择北大，而是直接出国留学。
我很多年，都没有见过他了。
但是每一年的新年短信，我都没有落下。
闺蜜们都笑话我戏说我是舔狗。
我不这么觉得。
“三！”
“二！”
“一！”
“新年快乐！”
新年的钟声敲响，我终于按耐不住内心的煎熬，打开手机，一一回复着亲朋好友们的祝福，故意没有去看宋图景的消息。
划到最后，原来，宋图景早就回复了。
他发了十条消息，我只看到最后那一句“新年快乐”。
我颤抖着手点开他的对话:
“林星诚，又是一年了，你还是没有长进，哈哈。”
我心底一紧，继续往下看。
“其实我以前喜欢过你，喜欢了很久。”
“我感觉到了你喜欢我，那时候我向你走了很多步。”
“我想直接跟你表白，但我知道你敏感而自卑，一直低着头，我明白如果这样跟你在一起，我们不会快乐。”
“我想等你亲口告诉我你喜欢我。我想如果终点是你，有多难，我都愿意走。但是对不起，我食言了。”
“你一直低着头，你没有见到我已经走到你面前。”
“其实你只需要抬头，就能看到我一次次坚定地走向你。”
“林星诚，下次遇到喜欢的人，可不要再这样自卑了，抬起头，看着他，告诉他你喜欢他。”
“你很优秀。”
“新年快乐。”
我关掉手机，闭上眼睛。
心里很疼。
宋图景，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完——
作者有话说第3章 暗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