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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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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回事啊，季侍郎和宋给事中这是”嵇丞相信步走来。
他早料到这两人之间要起冲突，自然要过来看看。
宋怀允和季文宣看到宰相来了也不在争吵，起身行礼。
嵇丞相依旧是一副和蔼的样子，他也不在意，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两个人说道，“今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像是要吵起来了”
季文宣刚刚要回答，嵇丞相就制止了他
季文宣心中想难道丞相更支持宋怀允，想要宋怀允回答，还不等他继续脑补，嵇丞相点了两个在后面的士人回答
被点到的两人自然不敢做什么小动作，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嵇丞相面上并没有什么大变化，只是淡淡的扫过季文宣和宋怀允
“就为了这事，第一天你们就吵成这副样子，成何体统。还是你们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事情，想要借这事完成自己的目的呢”
嵇丞相的语气并不是多严厉，但言辞犀利，两人也不再多言，只是微微俯身谢罪。
“ 今日你们第一天做事就吵成这副样子，这是被我听到了，若是传到圣上耳朵里，那就是你们为官不正，不想为尽心为皇上效力
你们都是有才学的好孩子，都有一颗为国效力的心，我都知道，今日我便罚你们去整理前朝关于屯田的历法
整理完也不许回家，去一起吃一顿饭，以后都是要一同共事的人，万不可再这么生疏
至于季文宣和宋怀允两人自然是不情愿，但也不便拒绝，只得硬着头皮答应
嵇丞相吩咐完倒是一身轻了，便摆摆手要离开，也不许两人相送，只说让两人好好相处
季文宣和宋怀允两人不能违逆丞相之言，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去整理前朝资料
资料冗长繁杂，两人再是怎么加急还是到了晚上
宋怀允派小厮回去向林慎远传了个晚归的消息
季文宣看着宋怀允派人回去传信，刚刚想招手让自己的小厮也传个信回去，但在抬手的一瞬间又放下
宋怀允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他看完成了任务，又想了想嵇丞相的话
主动开口邀约
“天色渐晚，今日辛苦季侍郎了，不妨依丞相所言，你我也去小酌一杯”
季文宣听到宋怀允，自然也不下他的面子，点头应允，略退半步让宋怀允引路
季文宣看着前方的宋怀允，手执明笼，朦胧的光更衬的他芝兰玉立
他其实也并不想与宋怀允为敌的，平心而论，他其实很敬佩像宋怀允这样的人，如果有可能其实他很想与宋怀允相交
宋怀允好像有自己坚定的目标，一个天真的理想主义者，想凭一己之力改变一整个朝代
何其骄傲，何其可悲
但他清晰的知道他与宋怀允绝不能成为朋友，他是清河季氏倾全族之力供养的嫡子，是世家大族此辈的领头羊
他接受的家族给他的一切，就必须要担起家族压在他身上的重担
正是这么想着，宋怀允也领着他到了，是一家封闭的茶馆，宋怀允要了个小包间
两人谦让着点了一轮菜，宋怀允便让小厮全部出去
季文宣见如此也让自己的小厮出去，小厮有些放心不下，低声劝道
“爷，这四下无人，若是无人侍候，您与宋给事也不方便，您要不留奴伺候”
季文宣没有理他，只是仍让他小厮退下
“我心中有数，难不成还离你不成了？”
小厮见此也不敢多劝只得告退
季文宣抬眼看了看对面的宋怀允首先出言
“不知宋给事要屏退下人所为何事”
宋怀允笑了笑，冲季文宣举了下酒杯
“这望仙楼的酒水极好，只是想与季侍郎一起好好喝些酒罢了，人太多岂不是失了两人对酌的意味
今日我们也学那曹冠不醉不归”
季文宣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宋怀允也没有在说什么，包间里安静下来，只有倒酒饮酒的细微声音
一壶酒尽，季文宣率先开口
“宋怀允你想如何”
宋怀允这次倒不在推脱，直视季文宣
他将手边的酒一饮而尽，直视季文宣的眼睛
这一刻他放下了虚礼直言道“季文宣，你看这天下如何”
不等季文宣开口，他便直接说出来
“你生来便是世家嫡子，衣食住行皆是最好，你不曾见乡野之地，平民难以果腹甚至易子而食。
你知道吗，我见过真的易子而食，常言道虎毒不食子，其实不然，他们活不下去了，他们交换没有劳动能力的幼子
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将幼子分食殆尽，讲到这里他微微闭闭眼敛下眼底的悲伤。
如今的世道，百姓连生存方法都成了一种奢望，我不敢谈什么一心为民，只是我想于这个艰苦的世道为他们寻一条生路。”
说到这里他冲季文宣行了个礼
“我不求季侍郎能万事接随我愿，只愿某些无伤大雅之事你我不必再起纷争”
季文宣也放下手中的酒杯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与我是生来的政敌，立场不同何谈不起纷争，你都说了我是季氏嫡子，受全族之供奉，我自然要负起自己的责任”
宋怀允却笑了，笑容中却好像带着一分得意
“哪有什么立场不同，同是为民，同是为国，同是为天下”
听到这话季文宣也笑了，他笑的极为畅快仿佛脱下来一身枷锁
“好一个同是为民，为国，为天下，哈哈哈哈哈，若是……你我说不定真的能成为朋友”
季文宣中间的话含糊不清，但宋怀允又好像听了个明白，若是天下太平，若是皇帝圣明，便是早个十年，他们也定能成为至交好友
季文宣没有回答宋怀允的问题，宋怀允也没有再提，只是说“今日便醉一场，一醉方休罢”
两人告别后，便各自踏上归程，两人心里知晓，今日的和谐只能维持这一时，待到明天两人便已经要剑拔弩张
季文宣走到府前，凝视着面前的府邸，季府两个字古朴不显奢华，这是先皇所赐
进入内部已经是古朴小艺的，若是旁人进来一定会说季家清廉，但他自己知道的
那看似低调的房梁柱是百年檀木，假山所用之水是引了久远的活水，但这一项累死了好几位工人。
今日之事于他怎么会没有感触，他其实早就知道宋怀允了，恩科只是他是旁生，在旁观阅卷子
当时他就发现了他，殿试之时他亦是再侧侍候，自然也听到了他一番慷慨激昂的宣言
自己的身上压了太多，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能将志向理想抱负坦然宣之于众的少年郎
当时他便想上前结交，但殿试最后宋怀允被叫走，他也以为不必着急，他本以为他们能成为极好的朋友的。
而如今……
正当季文宣沉思之时，身边的小厮像他传唤道
“ 少爷，老爷找您，他在书房等您”
季文宣应了一声便像书房走去
他刚刚推开门，迎面便被一块台砚砸在膝盖处
“ 逆子，跪下，说今日你与那宋怀允去干什么了，你还将小厮赶出去，是要造反吗！如今你是翅膀硬了，为父管不了你了对吧”
季父在书房中暴跳如雷，再没有在人前的端方温和的样子，但季文宣却习以为常
他恭敬的跪下，像父亲告罪
“今日宋怀允要儿前往酒楼，是想借酒精软化儿子的态度，他既是将小厮赶出去了，若是我还讲小厮留下来，便是像落了下风
为了世家的尊严，我自然不能将小厮留下 ”
季父的语气稍稍和缓“ 那你可有给他什么面子”
季文宣低下头“ 没有，儿子严词拒绝了他，最后不欢而散”
季父用狐疑的眼光扫视着季文宣，见找不出破绽，面色彻底放缓
他伸手将季文宣拉起来，语气与刚刚截然不同
“ 文宣啊，莫要怪为父，为父是为了你好，那宋怀允就是个奸诈小人，端的冠冕堂皇
为父是怕他对你不利，君子不立于危墙，下次一定留下为父给你安排的小厮
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是我清河季氏最中统的继承人，是万万不能含糊的
去你母亲那里请安吧，听说你独自一人与宋怀允喝酒，她担心的睡不下，去看过了他你在去就寝”
季文宣已经是一副顺从的样子，季父满意的拍拍他的肩
季文宣依言去后院看母亲
还不等进门他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母亲，心中一暖，刚想说天气太冷母亲身体不好，让他莫要在外面，就被母亲拉入房中
但母亲开口第一句却是
“ 宣儿，怎么回事，你怎会与那宋怀允那厮怎会相识，你可是要忤逆你父亲，不要忘记你的身份”
季文宣刚刚还温暖的心瞬间像是浸入了冰水中
他低垂着头不敢将情绪外泄
也是啊，母亲在意的只有父亲与这清河季氏，自己不过是个完美继承人罢了
“你说话啊，垂着头干什么！难不成是要埋怨你的父母 ”母亲尖锐的声音响起，是那样的刺耳
季文宣只得抬起头，如同往常一样向母亲承诺
“ 我知道的母亲，您放心，我永远会是清河季氏最完美的继承人，我会谨遵父命，不会让父亲失望的”
从母亲房中出来，夜已深了，却是稍稍起了雾，月色入练，静静洒落在季文宣身上。
本是明亮的月光却是怎么也无法穿透这层浓郁的迷雾，季文宣揉了揉阵痛的太阳穴，终于结束了一天的任务。
在季文宣头痛的同时宋怀允和林慎远却是迎来了一个好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不醉不归这个短语最先出现在宋代诗人曹冠的《朝中措（茶）》中，诗句完整为：“主人情重，留连佳客，不醉无归”所以这里就学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