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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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漆黑的轮子驶向巍峨的宫墙，宋怀允看着远方微微露头的朝阳，一丝霞光冲破黑暗。
宋怀允在午门外等待，不少大小官员都来与他的攀谈。
有的士族眼神里的鄙夷根本就藏不住，却还装作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打探消息。
宋怀允正观察这官员，丞相嵇杰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
“真是少年英才啊，小状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要懂得韬光养晦啊”
没等宋怀允回话他却已经离开。
宋怀允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滋味。
对于这个三朝元老，宋怀允的心情是复杂的。
嵇丞相也是年少时便入朝为官，当时受太祖就饱受重用，封太子太傅，教导先皇。
先皇极为尊重他，登基后便封他为宰相，他兢兢业业，为王朝处理了不少隐患。
在先皇被皇帝气死后，不少官员感念先皇知遇之恩，在朝堂上纷纷发表谏文，要求皇帝下罪己诏。
但这位先皇恩师却并无动作，甚至还不止一次在朝堂上向着皇帝说话。
朝堂上对这三朝元老褒贬不一，宋怀允也摸不准他刚才提醒他的用意。
便只当是来自为官多年的夫子对后辈的提点吧。
午门城楼上的古钟沉闷的响起，众人开始进入大殿，早朝正式开始。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宋怀允抬起手中的笏板微微抬起，向前迈一步，朗声道
“臣有本奏”
皇上饶有兴味的抬头“宋爱卿你有何事”
宋怀允微微躬身，将笏板浅浅掩面。
“臣在家乡时不止一次见过百姓流离失所，饥不果腹
如今事态虽是不好但却绝不至于使陛下的子民食不果腹甚至于易子而食
而造成百姓如此惨状的原因是贵族大量屯田，百姓争不过世家贵族，于是百姓便无地可依
臣以为，士族屯田之事，危害甚大，先祖之时，屯田之事本是为了兵民并重，本为治国安邦之良策盖屯田者。
然士族之家，多倚势凌人，广占良田，驱民为佃，以致田连阡陌，而百姓无立锥之地。
而世家贵族并不以为然，既得地利，又恃权贵之势，在各方横征暴敛，增收赋税，使农民困苦不堪。
若是正常年岁也好，或遇水旱之灾，士族亦不愿其本身利益受损，于是便加重赋税，赋税益重，民不聊生。
所以士族屯田的弊端不仅仅在于剥夺百姓之土地，更在于加重其负担，使其陷入绝境。
而且士族屯田，易致土地兼并之风盛行。土地兼并既成，则豪强益强，而国家之根本动摇。
长此以往，国无以为守，民无以为生，社稷危矣。
故臣以为，陛下当深察此弊，严立法禁，以杜屯田之害。
使土地均平，百姓乐业，怡然自得，百姓亦感念圣恩，必庇我大雍长治久安”
宋怀允此话一出，朝堂一瞬间安静了下来但马上就变得喧杂起来。
各个政党官员暗自交换眼神，虽是不敢言语，但各方自成一派各有打算
皇后的母家清河季氏的嫡子季文宣先坐不住了。
他微蹙眉头，向前迈步，躬身上奏
“宋给事中所言诧异矣，臣以为，士族屯田，本为济世之良策。
吾辈出私财以招徕流亡，开垦荒田以养民，此诚为天下苍生计也。
若一旦禁止，则流亡无所归，荒田复为不毛之地，百姓何以聊生？
而且屯田之益处，并不仅仅是养民使其休养生息，而是为了国家安定啊
吾辈借屯田之事以聚民力，固边疆，此乃国家长治久安之策。
一旦禁止，则民散势弱，边疆堪忧，国家何以安宁？
再者，屯田之利，亦在于为国家增添税赋。吾辈虽出私财，然所获之物，悉数上交国库，此乃尽忠报国之举。
若一旦禁止，则国库空虚，何以支撑社稷？
故吾辈屯田之道，实为天下苍生计，为国家长治久安谋。
臣等为陛下之江山殚精竭虑，不敢放肆分毫，屯田之事乃是臣等为陛下所置之良策。
若禁止之，方与国家长治久安相背。
愿陛下明辨是非，勿为谗言所惑”
宋怀允自然也不肯退步，今日之事他必须做成，他知道这算是皇上对他的考验。
若是今日失败，官场之上，他便再无立足之地，只能沦为弃子，他再向前迈一步，再次道
“士族屯田，虽一时之利，终非长久之计。屯田之弊，甚于其利。
一曰夺民田。士族广占良田，致使小民失所，流离失所，陛下之子民流离失所使陛下心痛。叨扰圣体，此诚屯田之首恶也。
二曰耗国财。士族屯田，私取其利，国库空虚，民生凋敝。
况士族屯田所造之利，仅三成流入皇家，士族则借此营利，行结党营私之事，其心可诛此乃屯田之次害也。
三曰乱法纪。士族凭借屯田之势，横行乡里，欺压百姓，法纪不存，此乃屯田之又害也。
四曰败风化。士族屯田，纵容家奴，鱼肉百姓，败坏风俗，此乃屯田之末害也。
故屯田之害，不可胜数。
陛下圣明，自然不会因一时之利冲昏头脑，定当能深察此弊，严禁士族屯田，以保百姓安居乐业，国家长治久安。”
屯田之事伤及士族根本，季文宣虽是欣赏宋怀允却绝不会因此后退，便与宋怀允再次争辩
士族屯田之道，非图私利而忘国威
盖因国之安危系于民心，民之所生在于田亩。
今吾辈承先祖之余荫，拓荒辟野，既济民困，又固边防，实为国之利器，民之福祉。
尔言屯田夺民田，殊不知荒田无人耕，吾辈开垦之，非夺而有之；
言耗国财，殊不知屯田所获，悉献国库，非私蓄藏；
言乱法纪，殊不知屯田者守规矩，遵法度，非横行无忌；
言败风化，殊不知士族以礼法自持，非骄奢淫逸。
尔所言，无非忌惮士族之强盛，欲削其势，以图私利。
然国家之兴衰，系于人心向背，非一姓之荣辱。
若削士族之权，必使民心离散，国家不安。故屯田之道，宜加鼓励，不宜禁止。
正当他们的争辩进入白热化，嵇丞相站了出来，他一向是中立党
嵇丞相打断了他们的争论，上前进言道
“屯田之制，古已有之，其利弊皆已明。
今士族欲行屯田，固有其理，然亦须防其过。士大夫所虑，亦非无因。
若任由士族屯田，恐有侵占百姓田亩之虞；若禁止屯田，则民生何以保障？
此双方皆有过失，宜各退一步，以求共存。
国家之事，宜从大体出发。
屯田之制，既能养民又能养兵，固不可废。然亦须有法度以制之，使其不至滥用权力，侵害百姓利益。
同时，应鼓励百姓自行开垦荒地，以增加其收入，改善其生活。此乃长久之计也。
“吾等皆为陛下之臣民，国家之子民，应以国家利益为重。故臣以为，屯田之事，宜从长计议，寻求各方利益之平衡点。
如此则国家可安，百姓可宁。此也乃吾辈之责也。”
皇上听毕众人之言，沉吟良久，终于开口道
“朕观汝等所言，皆为国家社稷着想，朕心甚慰。
嵇丞相所言，尤显深谋远虑，朕铭记于心。
世家欲行屯田，固有益于国，然亦须防其弊端；但宋给事所忧，亦是朕之所虑。
朕意欲两全其美，既能养民又能固边，又不致扰民伤财。
故朕欲设一法度，规范屯田之行，使士族不得妄为，百姓得以安居。
宋爱卿所提屯田之议，实为国之大计。其对于此事之了解与看法，必深且广。
翰林院诸文人，才学兼备，编纂法律，实为恰当人选。宋爱卿领之，颁布实施，朕信之无疑。
然则，国家大事，需群策群力，广纳良言。若有异议，当畅所欲言，共商国是。
众爱卿若有反驳之处，不妨直言，朕自当虚心受教，择善而从。”
皇上说完便扫视着下首的官员，意义明显不愿反驳
但名门士族于朝堂上的势力虽纷杂错乱，但翰林院主文书工作，世家大族多为不耻
皇上让宋怀允带领翰林院进行创编法律的工作，简直是想把士族直接踢出创编队伍
嵇丞相怕士族积怨于是上奏道
“皇上圣明，但屯田立法，关系国家大计，只宋给事中一人怕难以控制
朝堂实有多才之士，愿为国效力。臣观季侍郎于屯田之事亦是颇有感触
且此子博学多才，熟知法度，曾于地方施政，颇有建树。
若得皇上恩准，使其参与草律，必能助皇上制定良法，以正朝纲。”
皇上虽不愿此事有士族插手，但也知晓不能一蹴而就，况且对于嵇丞相，皇上还是愿意给几分颜面的
“嵇丞相所言甚是，季侍郎博学多才，于法度之道颇有见地。
朕素闻其名，今既丞相荐之，可见其确有过人之处。
既如此，朕就特许季侍郎参与此次的法律编造工作，共襄盛举。
望其能尽心竭力，为国为民，制定出良法美制，以安社稷，利万民。众卿以为如何？”
众臣纷纷拜服行礼“陛下所言甚是，臣等定当谨遵圣旨”
雍景帝对于今日上朝也十分满意
“若是众爱卿于今日之事在无异议，便退朝罢”
众人行完礼就匆匆退场了
宋怀允正在前面，季文宣在后面匆匆赶来
两人见了个礼，季文宣直言道
“宋给事中，在下也曾拜读过阁下的文章
觉得其文采斐然，文思卓越，但屯田之策虽有益于国库，然亦不可忽视我等士族利益。
今日此举是否过于鲁莽，未加细思？
我辈世代耕读，屯田之事关乎我等生计，还望阁下审慎再三，勿使士族权益受损过多
在下爱重阁下才华才如此劝慰，朝堂如战场，莫要操之过急”
宋怀允肩膀挺拔，微微躬身，回道
“本官推行屯田之策，意在强国富民，非为损害任何一方。
朝廷之令，自有其公正考量，不容私利所左右。
若士族因此受影响，本官也愿意倾听具体诉求，寻求合理解决方案。
但若以此为由阻挠国政，本官决不妥协。望诸位明辨是非，共谋大局。”
季文宣见宋怀允软硬不吃，只得离开，心他望着宋怀允离开的背影，心里却为宋怀允感到哀悼。
以一人之力欲与士族为敌，这般人物的结局早已注定了，便是教人想想便也觉得惋惜罢了只。
宋怀允在路上复盘朝堂之事，今日之事，于各方具有牵连但今日东厂却未发一言，让他免有些疑惑。
而此时东厂中又是另一番光景。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