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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所爱 ...


  •   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关于金铭宇在李麟川口中听到的故事,那结局为什么会沉没记忆之海,数年来任恐惧与悔恨的浪越卷越深,以致他失去了整整一段人生。

      忘记,是李麟川的身体求生的本能。

      曾经十五岁孤苦无依的少年,在那个雪夜与最思念的玩伴重逢,并初见了那个笑容炽热的少年,之后三个人一直在一起,成为了彼此在世上最重要的朋友。

      他们聚在一块背书写作业,也混在一起抽烟喝酒、翻墙逃课,在那个做什么都淋漓尽兴的年纪,金铭宇或许不懂快乐的意义,但他也曾感受过绝境之中陪伴的弥足可贵,他们对李麟川比之安藤悠里对自己,心与心的相交更加赤诚鲁莽,那十足纯粹的热,说感激都显得太过虚伪。

      可李麟川那时,对他们隐瞒了一个秘密。

      因为走投无路时被踏雪而来的英雄救起,更因为那尊重和偏爱细水长流,他的生命因少年而长夜破晓,由此,他寄予了少年此生第一次的心动。

      那时,少年深爱着少女,而他,深爱着与少女相爱的少年。

      总是穿着一身白衣,永远都对他开朗笑着的顾彦昭,李麟川说他是这操蛋世界给他为数不多的补偿之一,即便把其他的全拿来相比,他也最特别。

      弟弟是他最重要的血脉之亲,小钰是他仅仅没有血缘的亲妹妹,可顾彦昭不一样,自打相遇时掌心相触、热意握进他心底的那一刻起,他对顾彦昭的心意注定无法止于朋友.

      即便那两个人的感情他心知肚明,他也无法克制那份心动,那份再怎么违逆心中单纯的善恶观,他也没法将其轻易割舍的,卑鄙的心动。

      少年的心一动,就以为能永远。那时的李麟川信誓旦旦,他已经遇到了一生所爱,他的爱不求回报,也永不会断绝。

      他甚至无耻的想过,他的爱说不定比他和小钰之间还多一点,他们相爱才得到的分量,自己一个人就拿得出来,如果下辈子是自己先遇见他,一定也会很幸福。

      第一次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金铭宇对安藤悠里的心谈不上纯粹,所以只能算稍有体会。

      可若说见那爱的样子,他则亲眼见得太多了,李麟川对他无来由的深情真相终于昭然,那都不是给他的,而是回忆的封条因他的撩拨出现了松动,李麟川第一次去见他时那番莫名其妙的坦白,是在对记忆深处模糊的影子倾诉,他这许多年积攒的满心苦楚,从来都只愿意说给那个少年听。

      为什么最后是金铭宇占尽了便宜,是因为金铭宇身上都是他的影子。

      因为在舞台上张扬恣意的金铭宇,坐在篝火旁笑着说出那番温柔的话语,像是曾经雷厉风行的少年,只有与他们在一起时才会露出同样温柔的神色,李麟川只需要看一眼,就够坚信眼前万事都有办法,只要有顾彦昭在,一切总会安然无恙。

      而金铭宇的嗓音是一般男人没有的清亮,他有着与白钟钰相似的歌声。

      李麟川想起了她低沉婉转的嗓音,也想起了曾经少女弹着琴唱歌时,他与少年在旁席地而坐,少年满眼骄傲的看着心爱的女孩,而李麟川双手后撑躲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看着他被阳光映得那样闪亮的侧脸,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能一直看着他。

      还有金铭宇的疯癫,金铭宇的痛楚,金铭宇破绽百出的强撑,李麟川也都曾在强颜欢笑的少年身上见过。

      那时候少年奋力将他拉出囹圄,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救世主走投无路,他无能的爱无法让决心离去的少年回心转意,于是自那以后,恨自己又成为了他的习惯。

      纵使记忆消失不见,他也一直铭记自恨的感觉,所以他才会对金铭宇这样的人毫无保留,他只是在下意识的惩罚自己,为过去赎罪。

      金铭宇想,自己和顾彦昭应该是长得不像的,因为作为少年真正山盟海誓的初恋,白钟钰自从认识他起,从没对这张脸有过什么反应。

      可正因如此,此刻他才更对李麟川的执拗于心有愧。

      只是一个逢场作戏的笑脸就值得吗?

      就连这副歌喉,几年来也一直掩藏着白钟钰的锋芒,只一瞬的相似寸着劲擦起了一星轻轻的火,李麟川摸着微不足道的余温肝脑涂地的时候,又岂止是错付了一点喜欢。

      只是这点相似就值得以命相搏吗?是执念将爱粉饰得太过,还是无法挽回的结局给他的愧疚太甚?

      一定是都有的,可现在更能确定的,是他的执着没一分是给金铭宇的。

      爱是因为他在金铭宇身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故影,非要留下孩子是遗憾所致的偏执,在红蓝玩命是因为他害怕白钟钰在那,或许也怕这片顾彦昭的影子在那肮脏之地破碎,而对金铭宇,剥去了那层蒙眼的雾其实什么都不剩了,李麟川并不爱他。

      李麟川看清自己的心时,也不知道心里有没有一丝释然,但金铭宇是没了原本心想事成的自在,反而,在看清自己可悲的真心时,他的心中唯剩无底的空洞,空虚阵阵回响。

      他不自觉在心中将自己与顾彦昭反复相较,那些他为李麟川做过的事,自己有哪一件比得上吗?

      根本没有,顾彦昭不会花言巧语骗他的感情,不会让他受这些委屈,而就算自己把顾彦昭能做的都为他做了,就能赔得起那条被他珍爱了五个月的生命吗?

      那不是一块无意义的血肉,不只是李麟川一人心中的执着,金铭宇也曾有过很多个瞬间,将他幻想成过有可能幸福的未来。

      冥思苦想,金铭宇只做得到一件事。这由他的谎言诱发,最终却骗进了他自己心里的感情,在千钧一发之际,让他有决心死也不弃李麟川而去,而现在冲动退却头脑冷静下来以后,他也没有后悔。

      可那不也是为了自己吗?他只是自暴自弃,不想逃了又不想死得孤独,他又没把李麟川从那救出去。

      再退一步,就算是不知不觉中有什么真的发生了改变,这一切也没法倒着重来。无论是迟来又轻贱的感情,还是这副早就脏到了极点的身体,就算他看清了自己的真心也为时太晚,他配不上李麟川。

      不过真心二字,自己有资格说吗?若只是想从李麟川身上要,怕他不在自己身边又谈何真心,不过是条贪婪的寄生虫,这世上唯一还能给他少年人一般无畏的真心的人,也只剩下白钟钰了吧。

      这是爱吗?金铭宇又想,他不知道爱真正的模样,所以不敢妄下定论,但如果以此和那些为他展示过爱的人相比,简直浅薄得荒谬。

      可他又为什么会因为那些故事,因为李麟川从他身上收走了爱,而心痛至此?

      他生命中有一汪死水正潺潺而动,追逐着为他泛起波澜、却已渐行渐远的那叶残舟,可李麟川已经行到水穷之处了,涓流粘不住他的脚步。

      轻蔑真心的坏种,终有一日会遭真心的报应。

      金铭宇终于懂了安藤悠里那番话,这门有关爱的课程他修得实在太烂了,而今报应不爽,先知痛打落水狗,那时的肆无忌惮,在此刻终于被无尽的懊悔衔进了闭环。

      如果一切能够重来,如果一切能够为李麟川重来。

      金铭宇终于学会了爱中的一课,原来爱是徒然的双手合十,然后痴心妄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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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远有人在走廊拐角停下了脚步,他踌躇不定,挎着断掉的胳膊,那只好手紧捏着褶皱的衣角,第不知道多少次偷偷看向病房门口的金铭宇时,两人触上了目光。

      是栾星楠,金铭宇不久前刚见卓一抹着脸飞奔下了楼梯,这会儿他也下来了,估计两人已经把话谈开了,并且不欢而散。

      金铭宇其实能把栾星楠在那的理由猜个七七八八。

      那晚在诊所他的反常状态就让金铭宇相当在意,两人回去的路上他也格外沉默.金铭宇从他十岁开始看着他长大,栾星楠有没有心事他一目了然。

      但那天他实在疲累,坐上出租车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天一亮继续忙忙碌碌,栾星楠也没再表现出什么不对,这事便被他粗心抛去了脑后。

      可李麟川为了白钟钰还是出现在了那里,栾星楠暴露身份后也立即惊慌失措的逃走,金铭宇见过这样的伎俩,将所有知情人封口的最好方式就是所有人都同流合污,一个出卖另一个,一个跟着一个来,进来了若是长得没滋没味就纳进灰面具,其他的全都一个下场。

      金铭宇的骨气已经被磋磨尽了,不剩什么新鲜可玩,红面具需要新找让他脱缰的办法,才能再过一次驯服他的瘾。

      正好他们想要李麟川,栾星楠在omega中也算十分独特,而且秀色可餐,加之他多年来始终解不开那年的心结,关心则乱,只要拿金铭宇当筹码,骗他太容易了,而只要骗了他入局,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一箭三雕。

      一定是栾星楠说破了那件事,金铭宇一想便知。

      若说生不生气,其实有点,金铭宇气他糊涂。

      因为这样的前车之鉴红蓝里有很多,无论是谁,无论什么原因,只要踏进去一步,就没可能再出去。

      这次先插进灰面具试水,下次就是扒光了衣服换一身黑,金铭宇无亲无故心又横,他早就无所谓了,可栾星楠和他不一样,栾星楠有家,有很多人爱他,他应该幸福快乐,一尘不染,金铭宇气他聪明的脑袋怎么不想后果,非为自己这种人心怀什么愧疚,可气来气去,到底还是转回来气自己更多。

      他扶着墙缓慢站起来,步履平静的朝着栾星楠过去,想要退后的小孩挪了半步又顿住,他松开被扭成团的衣角,也慢吞吞迎着金铭宇过去了。

      栾星楠双眼通红,脸都哭得浮肿了起来,楼顶的风应该不小,吹得他的脸又红又苍。

      他原本是擦干净了脸才下来的,可见金铭宇靠近,两道水又控制不住的滑出眼圈,任凭他再怎么克制绷紧唇线,也抬不起瘪下的嘴角。

      金铭宇怕卓一那小子犯浑劲碰了他哪,捧起他的脸仔细检查有没有伤痕,之后又轻轻握住他的手臂低头看他的胳膊,包扎完好,也没什么事,才松下了这漫长的一天的第一口气。

      于是他又抬起手,手心手背的帮他擦眼泪,他什么也不想问,眼泪落下来一点就擦一点,又左右的摸身上和徐文野保镖借的外套,想找张纸巾出来。

      可栾星楠推开了他的手。

      因为栾星楠不是回来装聋作哑的,他不希望金铭宇只是这样抹去他的眼泪一言不发,而是能拿巴掌狠狠甩上他的脸。

      他已经在自己心中罪无可恕了。即已经离开了一个该怨他的人,他便要见下一个,这些因他而承受无妄之灾的人,一定要有一个人立刻就来报复他,用最恶毒的言语不够,拳脚相加也不够,他要看到他们应有的怒火,卓一没做到,那还有金铭宇,金铭宇以后,还有李麟川。

      他已经无法再忍受了,这所有人都因他而无路可退的绝境,就算不是他们,随便是谁都好,他现在只想听他应得的怪罪,是谁来说都无所谓。

      你这愚蠢的坏种,你这恩将仇报的畜生。

      “阳哥……对不起,他们说、他们说如果我告诉他们……他们就……”

      可金铭宇一句话都没说,他又忍不住想去解释,或许他非要听一句责骂,是因为他太害怕了。

      过去如果他比赛打得差,教练骂他是因为他还有机会去打下一场,寄予厚望才会恨铁不成钢,如果实在失望到不想要了的学生,教练才会什么都不对他说,只叫家里人把他带回去,劝他们孩子不是这块料,别受这个罪了。

      期待是一定会带着怨的,情的分量就是失望的分量。

      卓一可以带着失望离开,因为他们的情爱太短暂了,伤痛总会随着时间淡去,可金铭宇,他们已经认识整整十年了,金铭宇是他的亲人。

      连他也抛弃自己,彻底死心了吗?

      栾星楠语无伦次,不停颠三倒四的解释,而金铭宇只是将手指挡在他唇边说,“嘘”,然后将他的头揽到自己肩边,抚着他的后脑勺又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什么叫没事就好,为什么没事就好?事情已经糟到了这般田地,他又什么都赔不起,凭什么还能靠进这平常的体温?

      还是他们之间真的超过了怨,而有了恨的隔阂,再也回不去了?

      栾星楠还是不断、不断地说着,“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哥,我也不会说希望你原谅的话,哥你只要,你和川哥、你们……只要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挽回,我什么都愿意做,让我怎样我都……你别恨我,只要你别恨我,求你……”

      “我知道,星星,没事的。交给我就好,没事了。”

      金铭宇温存的声音透过栾星楠的自怨、悔过、不知所措,将那些全部都干净的抛下了。

      “我怎么会恨你呢?”

      金铭宇说时低垂着眼看着地面,心中其实也多了几分不解。

      是啊,怎么会呢,或者该问为什么不会呢?

      金铭宇其实怨恨很多摧毁他的人,也怨恨过很多普通的人,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给他上眼药还是真心为他好的,他对他人的容忍度总是很低,给他添过点乱的他都烦。

      上到真心喜欢他的粉丝,他的衣食父母,下到许多和李麟川一样痴心的人,甚至安藤悠里,他只觉得他们自作多情,多管闲事,总逼他要感情,要回报,逼他对自己好点,逼他去依靠,甚至都不求什么回报,这样的人,也都平等的遭受着他的怨恨。

      可是他为什么从不怨恨栾星楠呢?

      他忽然想到了刚在李麟川身上得到的答案。

      “星星,我们是一家人啊。”

      他曾经就对栾星楠说过这样的话,只是那时候说的糊里糊涂,这会儿才想明白这句话的意义。

      “……我也是你哥啊,哥会因为你做错一件事就不爱你了吗?”

      因为曾经的金在阳独自在世间行走,一身缄默的血肉全都随软弱化去了,只为金铭宇剩下一副铁的骨架,一颗空荡的心。

      直到今天,催发出痛苦与宽容的、名为爱的柔情,才将他重新热烈的填满。

      他感觉到心口有一棵枯槁的根,终于开始野蛮的抽枝、疯狂的生长,因而浑身都涌起了一股不知名的热,一场他生命中漫长的寒冬似乎过去了,花苞正一朵、一朵的张开。

      “况且你什么也没做错。你和小川都不会有事的,星星,我保证。”

      金铭宇说着抱紧了他。

      栾星楠感觉手臂压在两人身间很痛,他竟不知金铭宇有这样的力气,这疼痛比起他想要的那些懦弱的确认,简直坚定得可怕。

      “……哥?”

      他试探着用另一只手拍拍金铭宇的背,他感觉到颈边有一滴水,顺着金铭宇的下巴掉下,滑进了他的领口。

      除了发疯的时候,金铭宇其实从来没哭过。他还是金在阳的时候,兄弟三个一起在家里看电影,电影频道那天放的是《长江七号》,栾星楠和哥哥哭得稀里哗啦的,但金在阳只是在旁边发呆,最后困得眼睛都要合上了。

      栾星楠晃着金在阳的胳膊问他,你不觉得这个电影很感人吗?金在阳被扒拉得瞌睡劲过了,只管仰着头往嘴里倒没吃完的干脆面渣,咕哝着说他看不明白,如果他捡了外星狗肯定拿去表演卖钱,而不是抱着在破房子里做梦。

      人是不会为了不能理解的感情而哭的。栾星楠小时候就感觉到了,金在阳的心很冰冷,他呆在自己家里是因为很寂寞,而不是有多喜欢他们这一家人,也正因如此,栾星楠才一直放不下心中的愧疚,因为幸福而仓皇逃走的金铭宇,他摸不清他情感的边界。

      人与人之间账要算得明白,钱和人情都是一样,过界的恩惠就会变成亏欠,早晚要加倍还上,这是父亲的生意之道,也是栾家兄弟的生存之道。哥哥还未学成而归,帮不上金铭宇什么,所以弟弟在他身边时,他总是叮嘱凡事能帮一定要帮上,终归是自己一家欠人家的恩情,不要让他一个人在外面难做。

      栾星楠懂金铭宇,所以从不奢求他也当自己是亲弟弟,只要自己怀揣着这种心情一直不忘报恩就好,他们之间模糊边界的感情,是没有容错率的。

      可金铭宇刚才说什么?

      他说,爱。

      他说我也是你的哥哥,哥哥不会因为你做错一件事而不爱你。

      栾星楠控制不住呜咽声,用一只手紧紧搂着他终于嚎啕大哭出来,就像真正回到了哥哥的怀里。

      他其实一直都渴望金铭宇再对他说一次那天的醉话,清醒的告诉他那些不是说谎,就像今天这样,亲口再承认一次他是这个家的一员,他们对彼此的心都是一样,栾星楠一直想听。

      “哥……我们一直都把你当作家人,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你有家……就算那时候救不了爸爸,就算我们都不念书了,一起去打工我们也是家人,我们也会很幸福……你一直都有家。”

      “……我可不是什么争气的儿子啊。”

      金铭宇笑着低低的说,栾星楠听出了那声音中悬浮的底气,又握住他肩头的衣料更大声。

      “为什么非要争气啊!一家人就只要永远相爱就好了啊,难道我们就很争气吗?我们这些没用的家人,难道就有给过你什么吗?”

      有啊,幸福。

      金铭宇的心中浮现这个答案的同时,又参透了关于爱的另一课,由此竟在心中又生出了不少无端的勇气,甚至让他这种窝囊废都开始幻想,如果现在开始不再坐以待毙,去做点什么,为他们想想办法,会不会真的有什么还能改变?

      幸福会让他逃走,也会让他逃回来。

      爱原来很简单,他其实在更早的时候就见过了。爱一直跟着那身毛衣和那条围巾躺在他的行李箱底,陪他飘洋过海又回来,将他与他的家穿针引线、织在了一起。

      爱是不讲亏欠的,爱就是简单又俗套的东西。

      爱不过是渴望和某个人、某些人,能够永远没用却幸福的在一起。

  • 作者有话要说:  因较为严重的健康问题,本人需要进行一段时间的治疗与静养,状态好些会继续更新,感谢大家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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