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轻舟》天韵五歌

6、起疹

　　“陆兄，你昨晚怎么没回来？”

　　一大早，陆轻舟便带着两个孩子和大黄回了城东的住处。还没进门，孟兆兴便迎了上来。

　　昨天陆轻舟晕船不适，孟兆兴便想着等他好点了过去看看。谁知道怎么敲门都没人应，他以为陆轻舟晕过去了，心急之下，直接把门一推，没想到里面竟空无一人。

　　“劳孟兄记挂了，在下昨日寻得小侄踪迹，便立刻出门去找，忘记知会一声了。”陆轻舟朝他拱了拱手。

　　“侄儿？”孟兆兴一头雾水，之前也没听说陆轻舟找侄子啊？不过，看着跟在陆轻舟身后一高一矮的两个孩子，还是称赞道：“陆兄这一双侄儿长得俊秀伶俐，恭喜陆兄后继有人了。”

　　二雷想要解释，陆轻舟却已笑着开口：“多谢孟兄，两个孩子刚来，我先带他们进去安置，待会再与孟兄把酒言欢，失陪了。”

　　说完，便领着两个孩子和大黄进了屋。

　　陆轻舟住的这间房子分为里间和外间，中间有一扇屏风隔开。里间摆着一张床，外间则是书房，靠窗的位置还有一张小榻。

　　陆轻舟把床让给两个孩子，又拿旧衣服在床下围了个窝，示意大黄睡上去，自己则把东西搬到外间小榻上。在他离开京城之前，应该都是睡这儿了。

　　东西全都收拾好后，陆轻舟把两个孩子叫到书桌前，问道：“你们可识得一二个字？”

　　二雷和小风都摇摇头，他们做乞丐的，上哪去认字，就连他们的名字，都是胡乱取的。

　　“二雷，你可记得自己姓什么？”陆轻舟没问小风，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小风的远房表叔，若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是太假了。

　　二雷摇头：“我有记忆以来，就在街上跟着爷爷四处乞讨，爷爷是个老乞丐，他说捡到我时是个雨天，天上响了二道雷，便给我起名叫二雷。小风的名字，也是我学着他取得。”

　　陆轻舟沉吟片刻，然后道：“这样吧，你往后便和我还有小风一样，都姓陆，怎么样？”

　　二雷默默念了一遍：“陆二雷？陆小风？”听上去怪怪的，总觉得被什么东西锁住了一般，但心里却有股说不出的滋味，让人鼻酸。

　　“既然有了姓，名也应该正式些。”陆轻舟皱眉思索，片刻又舒展开，在纸上写下两个名字，“二雷，以后你就叫陆听雷，小风就叫陆乘风。你们觉得这两个名字如何？不妥的话还可以再改。”

　　“表叔，不改，这个名字好听！以后我就是陆乘风啦！”小风笑得很开心，看着陆轻舟写在纸上的字，小手跃跃欲试，很想去摸一摸。

　　“不用改。”二雷也摇头，他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但藏在衣服底下的手，已经开始默默学着纸上的名字描绘了。

　　陆轻舟看出他们的欢喜，又道：“既然有了姓名，就要把它记住，你们今日便先学着把名字写会吧。”

　　看着桌上一式两份的纸笔，二雷和小风都有些激动，没想到他们也可以学写字了！写的还是自己的名字！

　　陆轻舟手把手教了他们如何握笔下笔后，便让他们自行练习。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发现两个孩子态度都十分认真后，陆轻舟满意地点了点头，离开书桌，朝里间走去。

　　接下来，就该处理大黄了。

　　不得不说，大黄是一条情绪十分稳定的狗子。一天之内搬了几个地方，都一声不吭的。给吃就吃，给窝就躺，这会儿见陆轻舟朝它走来，还友好地摇了摇尾巴。

　　陆轻舟手上拿着个药瓶，是治跌打损伤的，他也不知道狗受伤了应该用什么药，想着能治人的应该也可以治狗吧。

　　“大黄，把你受伤的腿伸出来。”陆轻舟道。

　　大黄无辜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陆轻舟只好伸手过去，拉出大黄受伤的前腿。在这期间，他一直警惕着，生怕大黄会给他一口。没想到大黄只是看着他，没有一点要动的迹象，乖巧的就像是家养了多年的狗。

　　陆轻舟一边给它上药，一边心里感慨，都说人老成精，没想到狗老也成精。上辈子小风嘟囔着他像大黄，现在看来，还真像，当时的他就像是被赖子三人逼到墙角的狗一样，即使竖起浑身的毛发，也挡不住那股惶恐与势弱。

　　中午时分，陆轻舟提前去了厨房，取走了自己的那份饭菜，满满当当地装了一大盒。因为他上午时便提到过自己那里多了人，往后多付两份钱。

　　“二雷，你不喜欢吃鸡蛋吗？”

　　中午的菜里有一道鸡蛋羹，陆轻舟和小风吃得欢，二雷却瞧也没瞧一眼，专心吃别的菜。

　　二雷摇摇头：“不是不喜欢，我不能吃鸡蛋。”

　　小风连忙摆手说道：“表叔，二雷哥是不能吃鸡蛋的。他吃了鸡蛋，浑身都会起疹子，脸也肿肿的，可吓人了！”

　　他那次吓得可惨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只觉得二雷哥要死了。那个鸡蛋是一个大婶看他年纪小可怜给的，他好心好意带回去和二雷哥分着吃，没想到差点害死他。还好过了一个多时辰，二雷哥又好了，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吃了鸡蛋便会如此？”

　　“嗯。”二雷应了一声，其实他小的时候就有过一次吃鸡蛋起疹子的经历，但看小风要和他分享鸡蛋时那么快乐的样子，他拒绝的话便说不出口了。想着只是起一会疹子，没想到反而吓到了小风。

　　陆轻舟若有所思。其实这样起疹子的经历，他小时候也有过一次。当时脸肿的大了一半，浑身又痒又热。他的义父请来大夫，大夫说是风邪入体，给他装了几服药，还没喝完便好了。之前只道是神医妙手，如今再看，估计还是自行痊愈的可能较高。

　　陆轻舟又将二雷那次的事细细地问了一遍，发现与自己的经历似乎一模一样，只不过，他当时并不是因为吃了鸡蛋。

　　他好像，找到了解决如何合理得不参加会试的办法了。前提是，他得把自己不能吃的那样东西找出来。

　　……

　　“掌柜的，腊八粥里要放哪些东西，能否与我细说一二？”

　　午后，陆轻舟来到一家南货铺子，准备买些食材回去试一试。他记得那年，自己就是喝了一碗腊八粥后出现的症状。虽然大夫说是风邪入体，但喝粥之后那种喉头水肿的感觉也不好过。自那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喝过腊八粥了。

　　“这位客官，煮腊八粥的话，各家各户所用食材都不尽相同，就好比说，有钱的人，可能会放南方来的桂圆莲子，普通人的话，胡乱凑上八样食材也能下肚。”掌柜的说道。

　　这让陆轻舟有些为难，当年那碗腊八粥熬的稠稠的，根本分辨不了里头加了哪些东西，这要让他怎么找呢？

　　“掌柜的，麻烦你把所有能熬腊八粥的食材，都给我包上二两吧。”无奈之下，他只有用最笨的方法了。

　　掌柜的也有些惊讶，去年的腊八早就过了，今年的腊八还得要好久，也许是这位客人，特别喜欢喝吧。

　　惊讶归惊讶，手脚还是麻利的，不一会儿，掌柜的便提了二十几个纸包过来，言说这些都是可以用来熬煮腊八粥的食材。

　　陆轻舟付了钱，提着这些纸包往外走去。回到家时，两个孩子还在孜孜不倦地练习自己的名字。二雷十一岁，手腕的力量比起六岁的小风要强得多，但他似乎用力过猛，写出来的字反倒不如小风的好。

　　看他似乎有些挫败，陆轻舟又走过去指点了一下，才回到饭桌上，看着眼前的二十几个纸包发愁。

　　陆轻舟将它们一一打开，看了一会儿后，忽然心中暗骂自己蠢笨。

　　腊八粥他虽然没再喝过，但这里头的一些食材他却在别的地方吃过，当时没有起疹子，说明并不是它们导致的。

　　想到这里，陆轻舟将自己经常吃到的不会起反应的食材挑了出来拿到另一边的凳子上。挑挑拣拣一番后，桌上还剩下六样，分别是枸杞，菱角米，黑豆，桃仁，桑葚和薏仁，看来那会让他起疹子的东西，就在这里头了。

　　陆轻舟盯着它们，然后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一样一样生嚼了吞进肚子里。每吃一种，他都要耐心地等个半刻钟。如果不起反应，就继续吃。

　　当陆轻舟吃到那红红的枸杞时，没过一会，他的手背便开始发红，胳膊上也出现了一团一团的丘疹，令他感觉瘙痒热烫。刚刚咽下东西的喉部，此刻也仿佛有异物存在。

　　找到了！

　　陆轻舟努力克服不适的感觉，起身照了照镜子。当他发现镜子里的脸已经红肿发胀到面目全非后，终于笑了。

　　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