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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

  •   之后的宴席上,韩霜降几次想与谢远舟好好探讨一下她这次“惊世骇俗”的举动,皆被她打着哈哈糊弄过去了,便只好暂时作罢。
      好在谢远舟大概总算是醒酒了,接下来再没开过口,只安静旁观着傅一与巫族众人唇枪舌战,时不时瞄一眼容涯,又在他看过来之前移开视线。

      宴席散去,谢远舟毫不意外的接受了一通狗血淋头的痛骂,她自知理亏,难得老老实实地低着头挨训,半点要反驳的意思都没有。
      容德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她:“头也出了,事也干了,这时候知道装乖了?说话!”
      “那我说都说了,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还能咽回去不成。”谢远舟心虚的觑着容德的脸色,越说声音越小。
      “谢永安!你那兵权到底要是不要!?”
      “要!当然要!”
      “要你还敢当众求亲?!你知不知道满朝上下有多少人盯着你手里的玄甲令?!”
      “反正只要玄甲令在我手里一天就肯定谁也抢不走的。”谢远舟理不直气也壮的站直身子,仍不死心的试图争辩:“再说了,叔父你之前不也说过我早晚还是要成亲的么,那是早是晚,跟谁成亲不都一样,有什么分别。”
      容德冷笑一声:“依你平日那上怼三省下骂六部的性子,你若不愿成亲难道还真有人逼得了你不成。更何况,就算是如此你也不该找那个孽种,你又不是不知道……”
      言及此,容德忽然想起什么,担忧又歉疚的望向身侧的叶晚蕙,强行把未说完的话给憋了回去。谢远舟也下意识瞄了她一眼,识时务的没再出声辩解,一时间气氛顿时显出几分微妙。
      叶晚蕙只当不知,她看着徒然沉默的两人,思虑片刻后柔声对容德说道:“大家,让我同阿满单独说两句可好?”
      容德一怔,点头应下,临走前还不忘怒其不争的瞪了谢远舟一眼。
      谢远舟有些不服气的缩了缩脖子,转头又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看着叶晚蕙,拉长声音喊道:“殿下……”。
      “好了,大家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我们只是担心。”叶晚蕙温柔的安慰着,不免还是有些担忧,“你当真愿意同容涯成亲?”
      “当然。”
      “为何?你可是……”
      “当然不是!”谢远舟猛地提高声音矢口否认,随即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激动,又绞尽脑汁的找补道,“只是、只是他无权无势,我同他成亲也没什么坏处而已,还能堵住朝中那帮人的嘴,而且他长得……还、还看得过去。”
      叶晚蕙看着她飘忽不定的眼神就知道她说的定不是实话,只是没有说破,她伸手轻轻摸着谢远舟的额发,意有所指道:“佛常说,人生苦短,万事由心。阿满你记着,我与大家从不求你建什么千秋伟业,只期望你平安顺遂,能与两情相悦之人共度余生。”
      “阿满明白的。”谢远舟少年意气,又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惯了,向来不信神佛百无禁忌,因此只是满不在乎的点点头,笑嘻嘻道:“殿下你放心,我厉害着呢,肯定不会委屈了自己的。”
      “那就好。”叶晚蕙忽然眨了一下眼睛,打趣道:“对了,你既已与大家和好,往后可否留宿在宫中了?”
      “殿下……”谢远舟咬唇,心里忽然有些没底。
      也不知道殿下知不知道方士的事。
      “我虽不知你们是因何闹别扭,但总归话说开了就好。”叶晚蕙不知谢远舟心里所想,只当她是不好意思,笑着安抚道。而后她顿了一下:“大家脾气急,又总是容易意气用事,日后还需你多劝着些。”
      “殿下你什么时候见过叔父听我的啊,我哪劝得住。”谢远舟不以为意的耸肩,小声嘟囔道。
      叶晚蕙含笑不语,嗔怪似的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谢远舟眯起眼,满足的拉着她的衣袖撒娇,小心试探着问:“殿下,那赐婚的事……你再帮我跟叔父说说呗,好不好?”
      “你既然已经决定了我自然会帮你。”叶晚蕙轻笑着应下。
      “真的?!”
      谢远舟猛地跳起来,瞪大眼睛一脸惊喜的看着她,看见叶晚蕙笑着点头,便知道这事八成能成真。
      她一时高兴,各种赞美之词便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不要钱似的往叶晚蕙身上堆,直夸的天花乱坠,最后还是叶晚蕙听不下去开口撵人:“好了好了,你这张嘴啊,真是比说书先生还能说。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好嘞!”谢远舟脆生生应道,行礼退下。
      快消失在门外的时候,她忽然又转回来,扒着门框眉开眼笑的补上一句:“殿下果然对我最好了!”
      说完便风似的一溜烟跑没影了,只留下叶晚蕙在原地无奈又好笑的摇了摇头。

      离清宁宫不远有一座宫殿,名为永安殿,那便是谢远舟的寝宫。
      幼时谢远舟因父母常年驻守南疆极少回京,只能独自留在偌大的侯府,每日不是与暗卫一同练武就是翻墙去拔邻居的花。
      康顺帝与永安侯是生死之交,情谊胜似手足,自然看不下去她整日无事生闲,便力排众议将她接进宫中。
      帝后膝下无女,加上那时大皇子刚刚早逝不久,康顺帝与皇后便将谢远舟当做亲生女儿般亲自看管照料,对她极为宠溺纵容,无论是招猫逗狗烧厨房还是后来自请出征抑或是在拿到玄甲令之后拒绝承袭侯位都由着她折腾,几乎是百依百顺。
      甚至还在她及笄之后发话留她继续住在永安殿,待遇连前朝最受宠的公主都比不上,朝臣对谢远舟多有不满大多也正因如此。
      好在谢远舟还算争气,硬是凭一杆皓月长枪闯出了如今天下无双的名声,乃至在南疆眼里危险程度隐隐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
      照理来说,这天下应该再没什么事能惊扰她那野地树枝上都能睡得人事不知的本事,可不知为何,今晚她竟难得翻来覆去半宿都没合上眼。
      谢远舟一翻身坐起来,有些郁闷。
      她也没有认床的毛病啊。
      她呆坐片刻,始终没什么睡意,干脆披上貂裘袍,又顺手捞起枕边的软鞭系在腰间,决定出门散散心。
      此时殿外积雪未化,房檐上不时有水珠成串落下,四下一片寂静,只有偶尔几滴顺着青瓦砸在檐角的惊鸟铃上时,才能隐约听见一点微弱的声响。
      和着这声响,“咯吱咯吱”的踩雪声也渐行渐远。

      其实谢远舟自己也不是很明白她大半夜不睡觉到底在发什么疯,她避开巡逻的千刀卫,一路沿着宫墙漫无目的的乱逛,总觉得似乎还记挂着某件未做的事,心里放心不下。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段覆着薄冰的绿枝勾住她的发梢,谢远舟方回过神,抬眼茫然的看着周遭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走到了折桂轩附近。
      直到这时,她好像才明白过来,老老实实的等在门口。

      天光初晓时,春生照例准备洒扫庭院,忽然间听见一阵叩门声。
      起初他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待反应过来之后立刻上前打开门闩。
      “谢小将军?!你、你怎么来了?!”看见来人,春生震惊的瞪大眼睛,险些叫出声来。
      谢远舟看了他一眼没接话,只问道:“三皇子呢?”
      “在、在里屋。”春生结结巴巴的回道,生怕她直接闯进去,连忙补上一句,“郎君还睡着呢,还请将军稍等片刻,奴这就去禀告郎君。”
      “不用,”谢远舟连忙喊住他,有些不自在,“让他睡吧,我……不着急。”
      闻言,春生莫名松口气,忙道:“那请将军随奴到书房等候。”
      谢远舟顿了一下,点点头。
      春生不敢有半分怠慢,将她引到书房安顿之后,便借口洒扫想赶去给容涯报信,却被谢远舟及时制止。
      她轻咳一声,解下手腕上的青丝弦递给他:“你拿着这个,去本将军宫里让膳夫做点好的送过来。”
      春生张着嘴愣在原地,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东西似乎在哪见过。
      去永安殿的路上,他在心里犯了一路嘀咕,实在想不明白这个煞星到底是来找茬的,还是来挑刺的。

      那厢谢远舟对这些猜测一无所知,她此时其实有些紧张,握着茶杯的手心都隐约能感到汗意。
      说起来,她与容涯已经许久未见,不料重逢时会是昨日那般一言难尽的场面。
      方才她也只是听到门内有声音便下意识上前叩门,全然没想过现下的时辰,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经正对上春生震惊的目光,只好硬着头皮进来。
      她的确想跟容涯谈谈,可谈什么,她却还没想好,只能先把春生支开。
      正当谢远舟十分纠结的想待会见到人该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谢远舟一个激灵站起身,有些不知所措地紧盯着门口,半晌猛地反应过来,她快步上前打开门,一眼便望见了桂花树下的容涯。
      那人身着厚重的冬衣,行走时却依旧仿若清风拂柳,清瘦的不像话,可偏偏当中又戳着一根松柏削成的脊梁骨,不动不摇的支撑着他一步步平稳走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是想这一章多写点发的,但发现结尾断的有点问题,就先把这章发出来啦,第六章应该快了,我尽量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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