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修真界写公文（已停）》鸡鸣枕上

4、第 4 章

　　太阳下山了，地上有点凉。

　　钟仰起身拍拍屁股。

　　“走吧，城东的破庙看一下。”

　　“……”系统欲言又止。

　　自己的宿主竟沦落到身无所寄。

　　突然感到良心不安怎么办？

　　没关系，克服一下就好了。

　　毕竟它只是一串运行的代码，它没有良心。

　　系统努力进行自我建设，钟仰兀自伤心。

　　赌错了，没有遇到心软的小乞丐。

　　“开局被退婚，系统不顶用，丢了钱财没找到帮手。你说我拿的真是主角剧本吗？”

　　系统不敢说话。

　　它是一个公文写作系统，不是炮灰逆袭系统，不是打脸爽文系统，更不是主角金手指系统。

　　真令统沮丧。

　　“说说吧，我还有什么任务？系统给我定的终极目标是什么。”

　　“宿主，”系统看着简陋的任务面板：“任务二是完成三篇公文写作，完成后可升级至lv2。”

　　“至于终极目标，”系统嗫嚅：“应该是将公文写作发扬光大？反正时机成熟的时候，终极目标会自动解锁。”

　　钟仰瞠目结舌：“你不知道你的终极任务是什么？你以前没带过宿主吗？”

　　“……带过倒是带过，但他们都不如你。”

　　系统不好意思告诉钟仰，以前从来没有宿主能和它走到最后，所以它对自己的能力一无所知。

　　这点伎俩轻易就被钟仰看穿：马屁是能说出口的谎言，用来掩盖内心的失败。

　　“果真是地狱开局。”

　　“那不一定。”系统反驳：“我们的征途在修真界，一切皆有可能。”

　　更地狱的情况也是可能的。系统暗想。

　　“得了吧你。”钟仰停下脚步：“还修真界。”

　　“你告诉我，在修真界你个公文写作系统能派上什么用场？”

　　“还不如认清现实，脚踏实地在凡间发展。放心吧，我已经订好了未来三年发展规划和未来十年战略目标。不管后续还有什么工作任务，我必迎难而上，勇创佳绩。”

　　好自信，好张扬，好有理有据。

　　系统试图挣扎：“可是按照剧情，原男主在进入修真界以后才大放光彩。我们可以抢在他前面，夺走他所有的机缘，走上人生巅峰。”

　　钟仰语重心长：“小统啊，思想认知不能出现偏差。我们要坚持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不能急功近利，成了任务，丢了道德。”

　　系统：……

　　“宿主，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很难想象你有这么美的精神状态。

　　钟仰呲牙：“选我，你怕了吗？”

　　和系统斗嘴缓解了钟仰因小乞丐拿钱跑路而生的焦躁。行吧，好歹还有个赛博宠物陪着自己。

　　“喂！等等，你干什么去？”

　　“那个新来的乞丐！”

　　耳熟的呼喊声在身后响起，钟仰诧异回头。只见先前的小乞丐手里捧着一个纸袋，正气喘吁吁跑来。

　　“你干嘛去？”小乞丐呼哧带喘地抱怨。

　　“小爷都没回来，你往哪里走？”

　　“哦，”钟仰摸摸鼻子，十分坦诚：“我以为你不回来了，正打算去城东的破庙落脚。”

　　“在你眼里，小爷就是这种人？”

　　小乞丐翻翻白眼，没好气地塞给钟仰两个包子。

　　“刚出炉的，吃完小爷带你去睡觉的地方。”

　　手里捧着热乎乎的馍，钟仰阴冷的内心逐渐舒展开来：“看吧，我的眼光还不错。”

　　系统没有吭声，它正在逐渐认同并接受钟仰的处事方式。

　　“我叫钟仰，你呢？”

　　“小爷无名无姓，出生就是乞丐。”

　　“那你今年多大？”

　　“不知道。”小乞丐充满了烦躁与不耐：“你哪来那么多问题？赶紧吃，吃完跟我走。”

　　钟仰默默闭嘴。

　　直到跟在小乞丐的身后住进破庙，躺在茅草堆上，两人都没再说一句话。

　　还是钟仰主动打破僵局，她用胳膊肘戳戳身侧的小乞丐：“你还在生气吗？”

　　小乞丐翻身背对着她，不吭声。

　　他的心态钟仰明了，人忌讳什么就不愿意提什么。

　　小乞丐说他出生就在流浪，想来身世不幸；而她还要追问，就是执意揭开人家悲惨的往事。怪道他要生气。

　　萍水相逢罢了，问的多就是冒犯。

　　“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想着，咱俩都成朋友了，不得相互关心吗？”

　　“你不要生气。”钟仰戳戳小乞丐的胳膊。

　　小乞丐“腾”一声转过来，面向天花板。一句话没说，却将钟仰吓得一个激灵。

　　她还想再说几句，旁边有人幽幽插话。

　　“还睡不睡？再不睡我也要生气了。”

　　钟仰讪讪，庙里一时陷入安静。

　　风声从破窗里灌进，供桌上的烛火晃了两下，熄灭了。

　　两个身形高大、衣着破烂潦草的乞丐掩上庙门，靠在门口。他们收了钱，就会保证过夜人的安全。

　　两文钱一晚的破庙，只有二三十个草垛铺在地上，供穷困潦倒的路人或略有余钱的乞丐将就。

　　钟仰睡不着，看着漏进庙里的月光，她细细盘算日后的计划。

　　等陈观酒还了钱，启动资金一到位，她就搞点营生，专注完成系统任务。

　　可以去考个官，这不就专业对口了；或者开个学堂？开学堂也行，她就负责教学生们写公文。

　　反正日后的任务跟写公文脱不开关系，教会徒弟岂不是一劳永逸。

　　钟仰正美滋滋地畅想未来，外面突然传来的巨响令她心头一颤。

　　什么声音？她屏息凝神，只听见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和夹杂其中的鼾声。

　　也许是听错了，钟仰安慰自己。她放松精神闭眼，又听到桀桀的怪笑声。

　　钟仰汗毛倒立，极为紧张。

　　她转身面向小乞丐，发现他不知何时转了过来，正睁着眼睛看她。

　　“嘘。”小乞丐食指搭在嘴唇上，然后向她比口型：“它进不来。”

　　它？它是什么？

　　钟仰想问。小乞丐却向她摇摇头，示意她闭上眼睛睡觉。

　　钟仰不明所以地闭上眼睛，在意识中呼唤系统。

　　系统的声音紧张兮兮：“检测到不正常的磁场波动，系未知情况。”

　　……又忘了这个系统没用。

　　钟仰极力放松，令自己沉入梦乡。后来她也确实没听到任何声音。一夜风平浪静，天刚亮钟仰就追问小乞丐。

　　“昨晚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什么声音？”小乞丐一头雾水，“你什么意思？”

　　他的神情不似作伪，钟仰更加疑惑。

　　“不是你要我保持安静吗？”

　　“你睡糊涂做梦了吧？我昨晚哪有跟你说过话？”

　　小乞丐莫名其妙，反问钟仰：“这是你想出来跟我道歉的新花样？得了，小爷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早原谅你了。”

　　“好，好的。”

　　钟仰愣愣地接受了小乞丐的理解，在意识中和系统求证：“我昨晚没听错吧？”

　　系统语气肯定：“你没错宿主。昨天晚上我感知到有异常的能量波动，不是人类应有的磁场反应。”

　　那奇了怪了。钟仰环顾庙内的人群，他们正陆陆续续从草垛里起身。每个人脸上都是司空见惯的麻木表情，不见任何异常。

　　“发什么呆？快走去要饭了。”

　　“马上来。”

　　钟仰将疑惑压在心底，跟在小乞丐身后走出破庙。

　　云乐城内安乐祥和，街上一派繁荣富庶的景象。他们两个衣衫褴褛，行走其间遇到无数白眼与侧目。

　　小乞丐适应良好，时不时就举起破碗讨要：“行行好，赏点饭钱吧。”

　　要了半天一无所获。

　　钟仰难以忍受，她把小乞丐拖进无人的街角。

　　“不能这样下去，这得要到什么时候。”

　　“那你说怎么办？”

　　小乞丐摸摸肚子：“昨天那点东西早消化完了，不要饭我们吃什么。”

　　钟仰沉吟不语，小乞丐倒是想到什么，眼前一亮。

　　“不然我们还用你昨天那个办法？你出去装病，我配合你表演。”

　　“想什么呢？”钟仰忍住给小乞丐一拳的冲动。

　　“我们得挣钱，不能要钱。”

　　“你说怎么挣？你会什么？”小乞丐像是听笑话一样，不把这话放在心上。

　　然而在钟仰严肃的目光注视下，他愣了：“不是，你认真的？”

　　一个时辰之后，云乐城的街道上多了一个摊贩。

　　钟仰站在临时借来的桌子背后，大声招呼行人。

　　“走一走看一看，都来瞧瞧，代写家书了！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小乞丐一脸幻灭：“这还不如去要饭吧？”

　　“你懂什么。”钟仰的表情高深莫测。

　　“举好你手里的广告，今天能不能赚到钱就靠它。”

　　小乞丐不信，只是吃人嘴短。他昨天拿了钟仰的钱，今天就还她个人情。

　　反正去要饭也不一定能要到。

　　钟仰洗了脸，拾掇了头发，还勒令小乞丐也收拾整齐。现在的两人虽然还透着一股穷酸劲，但总算和彻头彻尾的乞丐有了点区别。

　　一个穿白色长衫，扎方巾的书生路过，停在他们桌前。

　　“关于代写家书的相关通知。”

　　他看着小乞丐捧在手里的纸，将上面的字读出来。

　　周围好奇的人群立即竖起耳朵。

　　“各位父老乡亲，家中遭难，我姐弟二人流落至此。无以为生，愿代写家书换取报酬。代写过程中，本人将遵守以下原则：

　　一.遵守国家法律法规和社会公序良俗；

　　二.严格保密，不泄露当事人隐私；

　　三.真实准确，传达当事人诉求；

　　四.收费合理公正，一文钱一封。

　　请各位父老乡亲踊跃下单，如发现存在违反以上原则的行为，欢迎向有关部门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