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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物件 ...

  •   整理零碎物件是个大工程,按照文宇的说法,如果哪个地方没压住,收拾起来就很麻烦。
      “破烂。”文宇拎起一个带有雕纹的绿绣铜片,随手丢进铁盒里,“一眼扫过去没什么能用的,我都忘记我和师父带这种东西干什么了。”
      他拍了拍手,暂时休息了一下,口中道:“可能是我进步了?今天乍一看这种东西只觉得麻烦……对了,你知道淮西那个大坟地么?我准备把这些没用的处理一下埋过去。”
      唐浩飞正帮他擦拭着一个备用的香炉,点点头:“知道,国内最阴的大坟地,外界都不知道,还是我资料上写的。”
      “是啊,底下其实有古墓的痕迹。”文宇神神秘秘地说道,“当然,几千年来这边死了不少人……墓碑还赶不上死人的十分之一。也不知道是因为淮西邪才这样,还是因为这个淮西才邪。”
      “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可能相辅相成吧。毕竟世界上总得有些地方比较奇特,不然总会少点什么,或者有更大的乱子。”唐浩飞随口答道。
      他这一答,倒让文宇眨了眨眼:“你这话……怎么感觉,像是知道点什么似的?你有什么情报来源不成?和我说说。”
      这话让唐浩飞的动作慢慢止住了,好像被问愣了一般,竟忽然思索起来,最后才堪堪答道:
      “我不记得在哪儿知道的,好像……就像是凭空出现在我脑子里一样,张嘴就这么说了。”
      文宇也觉得奇怪,不过没多想:“又是直觉?算了,我都习惯了。”
      摇了摇头后,他继续收拾自己那些东西。他刚刚和唐浩飞解释过,这些东西都是不好处理的阴邪物件,费劲心思净化都可惜,不如垒在一起用自己镇着。
      不过很不巧,文宇是个不喜欢累赘物品的人,对他来说不够格的工具不如扔掉。最近手串已经差不多养成了,身体又刚好需要“气”,因此他就动了炼化这些阴邪气的心思。
      之所以埋在坟地,是因为这些东西本就容易染阴,随手丢了终究也不好。至少这块地有自己镇着,出不了事。
      他提起这件事,唐浩飞倒比较惊讶,道:“你在镇着这个坟地?”
      “是啊。”文宇干脆地答道,“国家也有能人,但我师父死之前和我说还是要注意这里一点,最近越来越奇怪了。我认识王福财也是那时候的事。”
      顿了顿,他眼神不抬,平静地说道:“我师父也是在每年例行看一眼这边的时候捡到我的。那时候我爹妈刚死两个月左右,我也活得比较浑浑噩噩吧。他就不请自来到了我家院子里,和我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最后我就和他走了。”
      本来想称赞他英勇有为的唐浩飞小心地接了话:“他……说了什么?”
      “说了一些我的命格突变,估计离死不远了,跟着他修行还有很多年好活……之类的话。”
      文宇说着说着,摇了摇头。
      “当时我根本没反应过来,但我记着车祸发生那会儿我是见到了一些邪肆的东西的,从他的话里也能听出那件事蹊跷。我问他,能不能报仇。”
      “其实当时我就是下意识一问,没想到他忽然笑了,而且越笑越大声,可我觉得他不是认为好笑……那情绪我也读不懂。后来他说,可以,如果还有报仇的对象和余地,那就去报吧。”
      “这句话我不懂,我也不关心他的过去,但我现在还是记得特别清楚……”
      “所以,我还是很感谢他的。没有他我就死了,而且,没有他教我的本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去报仇……我的命是爹妈给的,我也不想死,无论是他们还是我,都想我好好活着。”
      说完一大段话,文宇下意识吐了口气,感受到心上掠过异样的感受,他摇了摇头,想把莫名其妙的不明思绪抛在脑后。
      唐浩飞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觉得对方可能是在安慰自己。借着这个安慰,他把剩下的话说了:
      “但我前几天好像梦到他后,就一直觉得怪怪的,很多没怀疑过的事情,也自动有点疑虑……”
      “比如说,其实我能感觉到我操控的不是‘阴气’,尤其是最近,感觉更像是被提纯的什么东西——我师父说那叫‘精诡’,是存放在我身体里的阴气精粹,可我调动外界的气,却只能调动手串储存的或者外面的鬼魂能量和阴气,身体内部的却纹丝不动,只能起到增幅的作用。”
      “我有点想不通。我师父之前也没和我解释,他说这个不重要——他平时理论一套套的,可还是会在一些地方似是而非。”
      文宇又摇了摇头,好像在让自己杂乱的思绪被甩出去。
      “他说我想多了,道心就乱了……也确实,只要我一怀疑这些东西,身上的能耐就会不稳定。可能这就是唯心主义?”
      久违地吐露心声,不得不说,虽然没有任何实际作用,但心上的确舒服了不少。文宇也不喜欢矫情,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要在意。
      他转换了一下话题:“话说,我怎么没见过你休假啊?你当公务员怎么没公休的?
      唐浩飞方才也被激起了点疑思,不过又被对方这句话揭过了。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哦,我们轮班的,明天后天休息……话说刚好是周末吧?我之前经常申请节假日加班,或者帮人顶班,都没怎么休过周末。”
      “你还真是他妈人民公仆啊。”文宇感慨了一句,一副“没想到还有这种人”的样子,“连我都正常休周末……要不就换休或者加班费。”
      “那刚好,我明天收拾下东西搬过来吧,刚好可以给你做两天饭。”唐浩飞扫了他一眼,见他觉得没问题就继续开口了,“对了,你厨房已经空了。”
      “哦……因为我不怎么做饭,一般吃工作餐,或者随便弄点粥之类的。外面那条独眼狗吃我家的肉都比我自己多。”
      文宇解释着,又顺带着提了一嘴:
      “那狗很凶的,我是说是很厉害的那种凶,而且有灵性。就是它因为被人伤过,不信任人,所以估计喂不熟……可能跟我还好点。”
      “那挺可惜的,它给我的感觉好像比训练过的警犬还能耐。”唐浩飞一向对动物很有好感,是很博爱的类型,所以多问了一句,“那它的眼睛就是被人伤的?”
      文宇点了下头,眼神莫名变得有点冷:
      “被四中的初中生弄得,那时候我还在这儿,有人拿石头砸了它眼睛,然后丢了火柴,把皮都点着了……四中抓得不严,学生也比较——”
      他没说完,似乎是发现自己呼吸急促了一些,于是把话压下了,深呼吸一次后移开眼,继续做自己的事。
      唐浩飞忽然想起,他刚来的时候处理纠纷去过四中那儿,确实混混少年不少,而且他见了文宇的照片发现,看校服这个人是毕业于四中没错。
      他不是没处理过少年犯罪和严重的霸凌案,以前带他的老警察还面见过一个前几年帮过的学生,那个已经是大学生的青年,谈到以前的事情虽然已经没有太大的情绪,但流露出的那种不自然的神态,和对方刚刚的样子很像。
      他又想起楚子陵那会儿,文宇本来好好的,还觉得好笑,但面对突然抽剑打人的傻子,出手镇压时身上竟出现了有种冰冷甚至有杀气的气场。
      心领神会地,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张口骂了一句:“混蛋。”
      第一次听唐浩飞骂人,文宇下意识抬了下眼,见着对方莫名沉浸的神情,有点不明所以,心上那些微妙的感觉也让他不想细想,只是默默回了一句:
      “所以有时候我更喜欢动物……”
      可能是明白自己有点没压住气,唐浩飞把情绪收了起来,笑道:“看出来了,毕竟那条狗吃你家的肉都比你自己多嘛。”
      文宇总觉得这句话是在笑话自己,但也没在意,只是摇了摇头,表情松动了些,继续工作。
      做着做着事,他忽然说了一句:“你明天没事的话,和我一起去坟地看看。”
      唐浩飞眨了下眼:“我还想明天和你去市里玩呢。”
      “那你还不如陪我在家打游戏。”文宇随口回了一句,他是那种很懒散的不喜欢到处跑的类型,俗称宅男,“明天去完再说吧,反正有车去哪儿都方便。”
      “行。”唐浩飞没意见,点了点头。
      ……
      文宇把没用的东西都堆在一起,倒也有半个米袋那么多了,只留下了不到十件有用的真法器,包括他之前那个铃铛。
      据他所说,这是他师父生前很喜欢用的,听说摇铃招魂特别好使。不过文宇用惯了手串,上次试了试这个师父的旧物,毕竟是师父留有气息的东西,隐隐认主,还是挺难用的。
      把这些“破铜烂铁”堆好,他取了几枚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木签,依次摆了个小阵,然后随意伸出左手,把手串挑上来些,念道:
      “剔魂化阴,粹阴为魂,无本无源,去来离世。”
      他的手轻轻翻了一下,几根手指灵巧地掐了指法,随后那些浓重的黑气便慢慢汇进了他的手串,只是十秒之内,便进入没入,不留踪迹。
      好像在某一个瞬间,唐浩飞看清了那道他身体中的深渊。它似乎少了些不妙的死气,只是宁静又浓重,又像极了某种“精粹”。
      而那道深渊开至最深时,似乎有什么在他眼中一闪而过。他没见过那抹影子,但他的脑中凭空出现了两个字:
      “灵魂”。
      这种认知让他下意识皱了下眉,甚至手上虚虚做出了一个抓握的动作,法则也随之涌动起来,字符一般的光痕好像即将要冲出去。
      但他及时遏制住了这种冲动,脑中的疑虑轻轻划过。他刚刚才想明白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一时间有些不知所以。
      ——他刚刚想要抓住文宇的灵魂。
      这种认知让他感觉很微妙,就好像是要约束住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外物一样,并非是想要禁锢,而是想要将之留住……这应该是法则之力下意识的举动,毕竟他是第一次见到灵魂,本不应该有这种行为。
      对方的灵魂似乎……非常地“独”,有一种不和世情相连的感觉。这种直觉很清晰——这个人的灵魂好像,和这个世界缺少联系。
      难道是因为所谓的“失去了生辰八字”吗?唐浩飞不太明白。
      就这么几秒,文宇便轻轻转过身,有些疑惑地道:“你刚刚法则动了?”
      他倒是不怀疑唐浩飞要对自己做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奇怪,顺嘴问一句。
      唐浩飞若无其事地对身上的法则命令道:“我说了,不准看他不顺眼。”
      那法则似乎很委屈一样,缩了一下,真的一动不动了。
      文宇了然地点点头,只当是自己太违背天理的缘故。随后,他拿绳子把那个袋子扎好,又顺手画了个符贴上,便丢在一边没管。
      等做完这一切,他身上的气息明显压迫感又重了,应该是手串在不断炼化那些阴邪气的缘故。他轻轻抬手,敛去了自己的气息,除了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气质,他和一个普通青年似乎无异。
      他看着唐浩飞上下打量自己的眼神,饶有兴味地说:“今天总算能陪我喝白的了吧?”
      唐浩飞笑了:“你还惦记着呢?行啊,只要你喝酒不影响明天的事,我就陪你喝……有东西下酒没?没有我就提前把那些东西卤了。”
      “你还买了这个?行啊你,真识趣!”文宇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有点惊喜地说,“不醉不归啊!”
      闻言,唐浩飞一摊手:“你别抱着把我灌醉的心思喝啊,当年警校毕业的时候我是最后负责拖人的那一个……就只有我一个人还清醒。我觉得正常人喝不过我,何况现在我这体质估计更好了……”
      “别说大话,你喝就完事了!”文宇扫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笑道,好像在耍什么坏心思。
      “——行啊。不过我建议你悠着点。”
      唐浩飞也带着笑拍了拍他的后背,一脸今天要教他做人的模样,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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