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储养成计划》九歌兰若

40、第 40 章

　　凯亚抱着腥的尸体坐了很久。

　　直到荆上前：“行了，休息得差不多了，起来干活。”

　　凯亚偏头看他，他脸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但血迹还没清理，看上去颇为狼狈。

　　凯亚表情有些放空，近乎呢喃地问道：“你是谁？我又是谁？我所在的这个世界又是什么？”

　　他从被诅咒侵蚀大半的腥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轮廓，而一直隐藏在黑袍中的荆是什么样子，凯亚大概也能猜到。

　　他坐在那想了很多，想到了自己最开始醒来时听到的机械音，想到了突兀出现的废弃站点，想到了迪卢克一开始的光幕，想到了他消失时的信息粒子……

　　如果这是一个虚拟的世界，那他一直以来的努力又有什么意义？

　　.

　　原本稳定的地底世界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从边缘开始解构，并迅速朝中心区蔓延。

　　这是个以凯亚的意志为依托而存在的世界，如果他质疑这个世界的存在，那它便没有存在的理由。

　　守在车里的塞缪尔似有所感，他抬头看了一眼机器人的核心舱，一只手已经摁在了太阳穴上。

　　他只是本体的一个意识分身，留在虚拟世界里辅佐王储，无法直接与外界进行信息交换，但是如果有意外情况，他也可以紧急联系本体，将异常状态转述给本体。

　　他在等，等世界崩坏到无法自我修复的程度，然后联系本体，将王储的意识紧急剥离。

　　这种方式肯定会对王储的意识产生不可逆的伤害，尤其是对已经磨损了五百年的王储，但总好过在虚拟世界里意识彻底崩溃。

　　.

　　荆揪住了凯亚的衣领，逼他仰头看着自己。

　　这似曾相识的画面让荆忍不住想笑，就在不久前，凯亚和腥也是这样互揪衣领，菜鸡互啄：“你看，同一个人的思维，连下意识的举动都是一模一样的。”

　　凯亚安静地看着他，没有接话。

　　“你是凯亚-亚尔伯里奇，是这一次的王储。”荆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和凯亚如出一辙，无比熟悉的声音从另一个人口中吐露，让凯亚也下意识地瞳孔微缩。

　　“我是荆，是你的影子。”

　　荆的声音又变回平时的音色难辨，只是声音越发低沉：“这个世界是虚假的，但你的故国、你的子民的遭遇却是真实的。”

　　“你要不惜代价走下去，走到终点，然后回到现实，用你走出来的实践经验，在现实中复刻，救下你的子民，重建你的家国——现在明白你存在于此的意义了吗？”

　　凯亚抬眼看他：“……我还会再遇到多少个你？”

　　“还能有意识抽调回档的，大概还剩几十个吧。”

　　凯亚大概估算了一下，然后让荆松开自己的衣领，他慢慢站了起来：“‘我’开始着急了。”

　　如果让他再一无所知靠自己慢慢摸索，确实会更贴合现实情况，但是效率太低，所以才会将过往的回档记录全部用上。

　　要么是现实时间不够了，要么是他自己的意识坚持不住了，否则以他的性格，不会给自己开这么多金手指。

　　他在用这种方式催促自己，快点，再快点。

　　最后一次机会，分秒必争，没有时间给他浪费。

　　荆没反驳，只是道：“你还会遇到千奇百怪的回档，每一个突发情况你都要记住，想出它的应对方式，回到现实后，你才能将损失压到最低。”

　　虚拟世界可以失误千百次，但现实世界的一次失误，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这个世界就是凯亚的模拟考场。

　　他要被打磨得足够成熟，才能去现实接受最后一次大考。

　　而他们则是凯亚做过的模拟试卷，是曾经走上不同道路的凯亚。

　　他们都是凯亚，又都不是。

　　他们是凯亚的过往，是凯亚已经撅弃的错误答案，是凯亚的影子，是凯亚在迷雾重重的无垠大地上行走的坐标。

　　“此路不通，还请绕行”。

　　他试图用穷举这种最简单直接的方式，排除所有错误答案，最后走上一条正确的道路。

　　凯亚看向正费劲想要抱起腥尸体的末裔，他弯腰抱起了腥，对那名末裔道：“我们走吧，去给他找个长眠之地。”

　　他知道了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却依然以对现实的态度对待这里的一切。

　　你可以说他们都是虚拟的，可当王储遭遇危险，那些为了他遭受过千刀万剐的子民毫不犹豫地扑向他、保护他的感情是真的。

　　他也会对一堆数据产生感情。

　　凯亚蓦地想到了迪卢克。

　　……这段时间以来，迪卢克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和他相处的？

　　.

　　迪卢克不愿意共享游戏，他这条线只能暂时僵持。不过赛诺等人并不打算死磕这一个方向，而是决定各国都走一遍，说不定还有类似迪卢克这样的漏网之鱼。

　　最主要的，还是抓住这个游戏的制作人。

　　旅行者也决定要干点正事了，他之前从凯瑟琳那接下了抓捕和迪卢克公开斗殴、造成财产损失还潜逃在外的斗篷人的任务。

　　结果这段时间光顾着思考迪卢克和游戏的事了，跑了这么多个国家，愣是忘记顺手查一查逃犯情况。

　　听到他问自己要当日交手的斗篷人的信息，迪卢克顿了一下，仔细打量旅行者，确保对方不是故意打趣他后，他才淡淡道：“身手灵活。”

　　溜得贼快。

　　派蒙摇摇头：“这信息也太意识流了吧！”

　　旅行者跟着吐槽：“对呀，换成要吃饭的派蒙，她也能又快又灵活。”

　　派蒙跟着点头：“对呀对……嗯？！”

　　迪卢克无奈：“我们交手时他也是一身斗篷遮的严严实实的，你如果要问外貌特点，除了个子挺高，不胖之外，再多我也没法编。”

　　旅行者也不纠结这个点了，他好奇另一个问题：“那你是怎么跟他打起来的啊？”

　　按照迪卢克的一贯作风，他虽然表情冷了点，但实际上还是相当侠肝义胆，只要不牵扯到西风骑士团，他大部分时候都是很好说话的。

　　迪卢克一般而言都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与他无关的事情他多看一眼都嫌麻烦。这样的迪卢克还能和人起冲突，可见斗篷人挑衅水平不低。

　　“关于买卖的问题，他强买强卖，让我买下了一本书。”迪卢克最近满脑子都是凯亚是否是虚拟角色的问题，还真的忽略了这件小事。现在旅行者问起来，他慢慢回忆，却突然一顿：“……他惹到我，是因为他提到了我的游戏。”

　　旅行者：“？！”

　　他惊得拍桌而起：“该不会璃月的斗篷人，和须弥的游戏诈骗犯是同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