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力即安分》藓雾蒽

2、「光荣榜」

　　现在坐在她对面的女人叫潘玉，虽然对“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没有大概的印象，但璨启林隐约记得自己的母亲生前和这位是很要好的亲友。
　　只可惜，老一辈人的友谊到现在不一定能传承下来。
　　所以现在看来，潘阿姨是把年轻人的友谊想的太简单了，所以认为璨启林这种“怪人”能和她的女儿做朋友。
　　不是说不可能。
　　只不过现在连面都没见过，现已存在的友谊也只是她与母亲的［友谊万岁］了。
　　桌上的热菜过于丰富，令人难以下口，红汤辣油的香气席卷而来，这不得不让璨启林干咳了一阵子。
　　总而言之，来这儿的第一次做客并不是很顺利。
　　感觉很尴尬，即使只有两个人也很尴尬，其实潘阿姨还想再多说些什么，但或许知道的多了不一定是好事。
　　所以顶多在能力范围内办事，成功走出了阿姨热情的家门。
　　“真的要走了？”
　　潘阿姨明显地感到了不舍。
　　“嗯，明天要考政历”
　　“那回去好好复习”
　　在一声声入耳的嘱咐中离去，这显得我好像…很残忍？无情？
　　为什会有罪恶感…！？难道因为她给人的感觉不像关照反而像犯了错会被罚一般苦苦哀求，还是说，
　　女儿没有回来，让她感到了“喧嚣的孤独”吗？

　　说实话，自己虽然内心戏很足，但还从没有这么负罪过，也没有直观的“同情”一个人
　　孤独是一种对自己来说或许是一种安全感，但对别人来说不一样，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孤独。
　　换句话来说，孤独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的，这是最为自私的洗脑吧……
　　璨启林实在无法理解，一遇到没遇过的事情、心情就会思考很久的问题，从懂的想到未知的，仿佛在做奥赛题。
　　屋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估摸着现在大多数人都休息了，她也想先回家再温习下功课。

　　夜晚的城市看起来像一座“野城”，明明容貌美丽却很憋屈，似乎一碰就能让你难过一整天，每个人都遵循自己的生物钟，但也许有一天我们自己也会打破这无谓的时间。
　　即使从未拥有过时间
　　“……”
　　又有谁会拥有时间呢，痴心妄想罢了。
　　曾舒颜两手握着天台上的围栏，吹着刺骨的寒风，迎着寂静的夜。
　　其实我也不是很讨厌吹风，而且开窗户那家伙，和我见过的一个人，很像。

　　“我很矮吗。”

　　略带稚气的脸蛋，和不屑的眼神，原来也不是很离奇的组合。
　　嗯，你很矮。
　　矮到……
　　啧，又开始乱想了，这花心火龙果老病又犯了？
　　此时此刻，她胡乱的认为，这个世界从没有为她敞开一些空间，也从未留给她一些时间，明天成了今天，早睡成了熬夜。
　　今天早上依然有一群人来考试……只是考的内容与昨天大不相同而已。
　　曾舒颜粗略看了看，卷子上的题目含金量比以往还要高，甚至比本校生的考试还会难点 。
　　她和昨天一样早起，和昨天一样洗漱，和昨天一样背着包奔往食堂。
　　也许是受了昨天的影响，昨日的景象不复存在了，也只有零星几个人在早早等候了。
　　曾舒颜往嘴里塞了一根小油条，一面看着人们越来越多，一面无所谓的咕嘟咕嘟闷豆浆，时间大约在31分钟后，她才慢悠悠地收起东西，把人海迁到不同地带。
　　这次没有看到那个满脸犟气的考生了，也不知是该叹气还是该庆幸。
　　“今年冬季快接近尾声了，马上将迎来的正是一个崭新的春天……”广播室又开始播放新闻了。

　　春天。
　　这个城市似乎没有春天…
　　但新闻里播报的内容是这样的，那璨启林也说不了什么。
　　不过，刚刚排队时，她看到了昨天那个被自己逼我+无视的同学正在往嘴里塞油条。
　　她似乎没看见她。
　　璨启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学校外安安静静的，高一高二的节假日席卷了整栋教学楼的3层楼，4楼的高三学生也安安静静的没在早读。
　　洁白的雾气像一层轻纱，了无音讯的附在这个美丽的空间里，这同时，也是让人无法逃离的地区，像这个时候一样，必须分秒必争才能名列前茅。
　　这个学习氛围是E中其他高校所达不到的境界。
　　等高中生把早餐吃完就回教室了，广播里才响了起来。
　　“请各位考生有序进入考场，将贵重物品存放在前台……”
　　该走了。

　　“学妹今天有事 不能跟你自习了”
　　钮池妤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衬衫。
　　“穿这么薄？”
　　学妹嗤笑了一声：“我穿了保暖内衣的，天也没有之前那么冷了，你赶紧把秋裤卸了吧”
　　“不过我们高二摸底考的光荣榜提前出来了，有兴趣了解一下吗？”
　　曾舒颜勾了勾嘴角，望向了硬往出口挤的人流：“我就不去了，要回家了。”

　　和前台姑娘道别后，璨启林又被人流挤进了校门口，整个过程都很诡异的进行着。
　　她的目光不自然地一撇，却很自然的被一旁的光荣榜和优良学生榜吸引了。
　　昨天是没有的，这刚开学就这么正式了。
　　从高二第一排第一个名字开始，她就感觉有一种一样的感觉。
　　果然
　　高二平行A班［曾舒颜］
　　昨天都来维持秩序了，想必是E中的某个干部只来的，或许更大，难怪这张脸看着有点死板又倍感亲切了。
　　她承认，她的确是怀着目的去看那光荣榜上的名字的。
　　E中的择校生都是很正直的人，至于直升班级的风气如何，任谁也摸不清一个底。
　　在这一张张红底人像里，曾舒颜的脸在里面很突出。
　　简直像是P上去的……太不一样了
　　她对自己的想法感到诡异，就是这么一个人，光凭自己的脸就能把她勾过去 ，即使她现在根本不在眼前。
　　这种想法就是要尽可能的压制住，但这时候的璨启林的位置已经处于水生火热之中。
　　甚至让人感到后怕不安，心脏骤停一般，这种场合很容易发生踩踏事件，璨启林想尽可能让自己站直，奈何身高不够，被夹在其中动弹不得，生怕一个重心不稳被压在众人的脚下。
　　在这种想法产生时，这种悲剧已经快发生了，她确实向后狠狠地倒去，被吓得反射性一抖，这个周六她不希望这辈子就栽在这里了。

　　好在，璨启林被吓得落泪珠子时 ，伴随着一声口哨声响，她被稳稳的接住了。
　　“没事吧？”
　　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这反倒让她非常糟糕的神经稳定了下来，眼睛的酸涩渐渐淡去。
　　　“没事”她干脆的回，却发觉自己略带哭腔的哑声。
　　太诡异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落泪。
　　太诡异了，眼前这个人好像……好像就是昨天那个“干部”，好像也是光荣榜上“曾舒颜”这个名字的主人，真的。
　　来到这里后，这一切都离奇又诡异。
　　却又莫名其妙的亲切，她是疯了吗？
　　心脏跳动的令胸口疼的紧缩 。
　　“你脸色不太好…”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突然感觉唇齿间附上了什么软绵绵的物体。

　　“张嘴”
　　她说什么？
　　“……a，张嘴”
　　璨启林人生中第二次被喂了一嘴的糖。
　　“好点没？”
　　她这是以为我低血糖？璨启林想：不过，似乎真的好受多了，这应该不是心理暗示，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中，我竟然是迷糊的，这…实在太不像话了。
　　曾舒颜看得出来璨启林的状态好不好，但不清楚是什么样的，会不会难受不是她会考虑的，她只负责把她扶到可以停靠的座椅上，其他的她不打算过问。
　　只不过。
　　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这张脸很容易令她回想到童年并不美满的经历，每每想起这些就很想找到一个人狠狠地质问指责。
　　把她安顿好后，人群也被同胞疏散好了。刚才真是有惊无险，险些闹出人命。
　　曾舒颜一面看着人们就买一个接着一个走出E中校门，一面收拾起了肩包里的物件。
　　刚刚…那个人是哭了吗？
　　她拿起手机：13点，这个点还很早，应该怎么做……
　　哭得像小孩子一样，可爱
　　想到这，她突然很想扇自己一巴掌，想扇死现在这个欲求不满的曾舒颜。

　　周六对学霸来说是个很适合逛书店的时候，或许这个时候会有不少人都在买文具，买自推周边之类的东西，各个书店的人流量都很变态。
　　但曾舒颜看上的正是人多声噪这一点，这更有利于集中精力，将自己所需要的知识带入脑海。
　　但很可惜，她现在估计无法集中精力了。
　　因为精神状态很差，一上午都在紧绷着的神经很需要放松。

　　所以她回家了。
　　“回来了？”
　　“昨天晚上去哪了？”
　　“同学家”
　　“干什么了？”
　　“功课”
　　“哪个同学，男的女的，我告诉你，别老夜不归宿，魂不守舍的，你要是在外面乱搞，出了事我可不担着！””
　　看来“回家”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还好她习惯了，沐浴在这样的言语中长大，现在这一切在现在看来都很无所谓了…
　　她搞不懂为什么自己会拼成这个样子，也搞不懂在同学老师提醒自己放松一下时，为什么自己的母亲却希望自己能再给她争点气。
　　她很讨厌这种被锁着，吊住。
　　窒息的感觉。
　　有这种感受还不如直接结束。
　　但她却很清醒……
　　至少现在不是情绪应该消极的时候，想想她回来的目的。
　　卧室门被缓缓推动，走进的卧室姑娘眼底是藏不住的失望，这种失望是无望的。
　　是绝望的。
　　这副身躯无力地瘫倒在床上了，显现出同以往无法重叠的脆弱，有时候她是很讨厌自己，不知道自己的人生为什么是这样的，明明即自己过的并不算如意，却时常以桀骜的姿态让不少人认为，她是很坚强，从来不服软的，总是以软的要是不行来硬的态度对待自己，要求自己。
　　她不得不逼迫自己，让自己再强大一点，再坚硬一点。现在她该做的，大概就是怀着这样的思想入睡。

　　年幼时期的记忆停留在潮湿的河岸边，她隐约记得，小时候，自己心爱的小白兔被一只愚蠢的袋鼠压在了阴暗的水底，她默默的蹲在岸边哭泣。
　　这时，她看到了远方青涩的姑娘。

　　“帮帮我”
　　“我该怎么帮你？”
　　姑娘开口沙哑，声调柔和，令她不自觉地抬头忘着她——
　　果然，脸也很可爱。
　　“我的小白兔被压进水里了，帮帮我”
　　为什么是“帮帮我”？
　　“不应该是帮小兔子上岸嘛……”
　　这话是什么意思，令人难以理解。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蹲在岸边那边的姑娘用手轻轻拨动着浑水，淡然的开口：“我不是让你救活它哦。”
　　“它早就没气了，我希望你能把它捞起来，然后随我一起找个地方把它埋葬，好嘛？”
　　小姑娘声音清脆，仿佛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
　　虽说现在看来的确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你，不会舍不得她嘛？”
　　……
　　“会啊，它从小吃着我的血肉陪我长大的，我肯定舍不得它，但现在我有办法了，等你随我去了……”
　　河水仿佛倒流，使人分不清真假。
　　“你当我的小白兔吧，我做你的胡萝卜”
　　“以后你只需要我就行了”
　　“以后也只需依赖我”

　　“……”
　　如果你是好人的话
　　“我愿意。”

　　似乎在这个时分，窗外雪白的霜融化了，许久未见的阳光重新明媚地洒满了这冰冷的城市，天上的云懒散的飘动。
　　璨启林也不太清楚自己睡了多久，但她很疑惑，自己只不过做了一个模糊的梦，一觉醒来竟然坐在这个鬼地方……
　　她顾不得深思，压抑着初醒常伴的晕眩拎起包就迈步离去。

　　竟然会梦见那污秽的地方，一点安全感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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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主要的内容在第二章?????????
也就是第二次考试0.o
抱歉啊，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