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惊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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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凤忙的比别人更甚，好不容易熬到除夕，总算可以缓口气，刚安排好一家子的团圆饭，李纨拉她到自己身边坐下，林黛玉捧过一杯酒来，李纨接过笑着捧到王熙凤嘴边。
“难为你一年辛苦，我们敬你一杯。”
老夫人见妯娌三个这般亲近，老怀甚感安慰，也跟着凑趣道，“你们两个替我好好敬凤丫头，她若是不肯吃，我便亲自去了。”
王熙凤慌得跑到老夫人面前，又是打躬又是作揖，“老太太可饶了我吧，我哪里会吃酒，等会子吃醉了，被人笑话。”
正说笑着，外面突然跑进来一个小厮，面如土色抖衣而战，高声嚷叫，“不好了，官兵来了！”
“大节下胡说什么！”王夫人担心惊到老夫人，连忙喝止小厮，又安慰老夫人，“定是哪位大人当值，路过咱们府上，进来讨杯酒喝，往年也是常有的事，这些孩子没见过，便当成官兵来了。”
然而王夫人的话还没落地，便有持刀仗剑披盔戴甲的官兵涌了进来，老夫人虽年事已高，却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见此情景便知定是惹下大祸，强自镇定起身拦在官兵面前。
“不知各位大人来我府上有何贵干？便是我家中子侄不争气坏了事，也不该直闯到女眷所在之处，老婆子定要进宫向圣人讨一个道理。”
“老太君果然有几分胆色。”夏太监迈着方步从官兵身后走来，眼神轻蔑的从贾府各女眷脸上扫了一遍，“只是老太君怕是没机会进宫，更没机会觐见圣人了。”
说着，捧出圣旨当众宣读。
老夫人直到此时，才知道贾珍和贾赦卖官鬻爵、强占良民家产、拐带妇女的种种罪行，一个支持不住，晕倒在地。
以贾珍和贾赦所为，判个斩立决、抄没家产，家眷充公为奴都不过分，好在圣人看在贾贵妃有孕的份上，又有北静王等为求情，对贾家从轻发落。
只将贾珍、贾赦二人收监，抄没家产，先帝赐给两位国公爷的宅子，依旧让贾家住着。
官兵将值钱的东西尽数收走，在夏太监的授意下，不值钱、不值得抄没的也都“失手”砸的砸、摔的摔。
贾家女眷站在院子里看着，却无能为力，甚至不敢哭泣抱怨——圣人已经法外开恩，再有任何举动被小人故意曲解成贾家对圣人不满，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等官兵走后，女眷们才战战兢兢低声抽泣起来。
反倒是老夫人和林黛玉神色最为镇定，一滴眼泪也没有流。老夫人扶着拐杖走到众女眷面前，沉声道，“怪我教子无方，养出老大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但家道有兴必有衰，原是天道循环，没什么好哭的。”
“都回去收拾收拾，早些歇着，明日一早随我进宫向圣人谢恩。”
女眷们默默散去，只有林黛玉没走，“回去也睡不着，让我陪着您吧。”
老夫人没有拒绝，拉着林黛玉的手回到屋中，看着满地狼藉，终于老泪纵横，“我只说你母亲去的早，我将你留在身边，多看顾你几年，便是疼你母亲了，没成想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早知如此，不如将你嫁出去。”
“老太太，您说这些做什么。”林黛玉靠在老夫人身边，柔声道，“自父母走后，世上真心疼我的人只有您，我的心事也只有您知道，若是嫁到外头去，家里出了事，我无依无靠，怕不要被人踩进泥里去。”
“不是我故意说您不爱听的话，我倒是觉得，经此一事，令那些不思进取、游手好闲之人生出些敬畏之心未曾不是好事。”
“便是以后日子清苦些，我和宝玉守着你，也不觉得苦。”
贾府众人受了一场惊吓，几乎所有人一夜未曾睡着，薛姨妈也因官兵突然闯来，惊吓急怒一场，心疾又犯了。
服过药病情稍有缓和，薛姨妈便拉着迎春的手垂泪，“也不知老太太和两位太太如何了，我们一家受贾家照应这么多年，贾家出了事，我们却连帮把手的能力都没有，实在心里有愧。”
迎春忙安抚她，“娘快别这样想，日子还长着，亲戚间互相帮衬的时候也多着。明日我回去一趟看看，若是有什么再回来告诉您。”
好不容易安抚好薛姨妈，借着药劲睡着了，迎春退到门外，轻声叹了口气。她没有在贾家感受过多少亲情温暖，却毕竟有一份血脉亲情在，当然会担心老夫人是否安好。
正对着老夫人的方向忧心不已，薛蟠从外面大步走来。“迎春妹妹，我去冯紫英家中打听过了，岳父大人闹的实在不像话，圣人盛怒之下摔了一个白玉镇纸，要不是北静王爷跪求，怕是要……”
“好在最后还是被劝下来了，只是岳父大人的官位怕是保不住了，还有几位外兄、侄儿，恐怕也要受牵连。”
贾家的事迎春多少也知道一些，说是罪有应得并不过分，只是这种话不该由她这个做女儿的说。
迎春满眼感激的握住薛蟠的手，果然见他双手冻得通红，忙用手揉搓帮他暖着，“大雪地下跑来，还不快进屋暖和暖和，着了风寒却如何是好？”
薛蟠既不想让迎春担心，又十分享受她的关心，反手握住她的小手揣进怀里，“我皮糙肉厚这点冷算什么？不要冷坏了你才是认真的。”
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二人互相牵着对方的手，在大雪中相视而笑，心里暖暖的，连风雪都似有情意般避开二人身边。
第二天一早，迎春便回贾府打听消息，下人却说老夫人带着一众女眷，天不亮时便进宫向圣人谢恩，迎春只能先回来。
一个上午都心神不宁，好容易盼到下人来说，老夫人回来了，连忙回过薛姨妈，往贾府这边来。
来到老夫人房里时，老夫人脸色蜡黄靠在床头，只有贾宝玉和林黛玉守在身边。
迎春忙上前请安，老夫人缓缓睁开双眼，招手叫她过去，“好孩子，难为你有心来看我。”
作者有话说第43章 惊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