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氨气

7、座位

　　“哎，姜姜，我有点紧张欸，马上就要考语文了。”李遗把书翻得哗哗响，嘴里念叨着。
　　“放松放松，你今天已经和我说了八百遍了。”姜期叹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不是嘛，语文是第一场考试，等考习惯了说不定就不紧张了。”钟鱼转过头来轻声安慰。
　　“习惯不了啊啊，我每次考前都特紧张，要去好几趟厕所，厕所真的要挤爆了。”越尔尔搓着手按住即将抖动的腿。
　　时间在焦灼中一点一滴过去了，考前准备铃声响了，该起身去各自的考场了。
　　“姜姜，沾沾福气！”李遗刷的握紧姜期的手，用力晃了几下，一脸悲壮地拿起文具袋转身离开。
　　“祝我们好运！”姜期回以微笑。
　　姜期的考试座位是班级学习委员徐琦的位置，没几步路，很快就走到坐定了。
　　离开考还有十分钟，姜期在脑子里简单过了一遍复习的知识点与注意事项。
　　这次复习的还是比较充足的，基础知识应该不会有特别大的问题，阅读理解尽量抓牢作者的立意，议论文注意审题、理清思路，加油加油！
　　姜期呼出一口气，搓了搓有些发颤的手，暗自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
　　朦胧间感受到有考生往他这个方向过来了，姜期抬了抬眼皮不经意扫了一眼过去。
　　惊！
　　是程洲！
　　居然是程洲！
　　穿着一件普通白T，一条普通黑裤的程洲一手拎着文具袋的一角，一手插在裤兜里，清清爽爽地走进考场准备入座，面容镇静，眼帘下垂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十月底的天气余热未消，教室里的冷气打得挺足的，但看着眼前这个男生，姜期手心开始冒汗，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紧张又开始咕嘟咕嘟往上冒。
　　不是吧，这么巧？今天早上才遇到过一次，没想到没过几个小时又遇到了。在同一个考场，那岂不是余下几场考试都会碰到呀，嘿嘿。
　　姜期呱唧一下垂下眼，抿了抿唇，余光却分了一点给男生，想要看看男生的考场座位在哪。
　　嗯......他前面一个位置还空着，左边斜对角方向有个位置还空着，旁边的旁边的旁边还空着......
　　总不至于那么巧就在他前面吧，和暗恋的人前后桌考试，那应该算小概率事件吧，不至于让他遇到吧。
　　姜期低着头心想。
　　教室里并没有很安静，有些学生临时抱佛脚地在相互抽背文言文，但姜期却觉得男生的脚步声分外清晰，像是踏在他的心上一样，咚咚咚的，让人心痒极了。
　　没过几秒钟，男生就走到了姜期的面前，下垂的眼帘似乎抬了抬，随后不紧不慢地在姜期的前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好好好，这么巧是吧，今个儿就去买彩票。这么小概率的事件都让他给碰到了，没道理彩票中不了。
　　姜期心悸着，暗叹一声，将额头抵在桌面上，不断默念“考试要紧考试要紧”。
　　直到监考老师抱着装试卷的密封袋走进了考场，姜期才缓缓抬起头来，眼睛却牢牢盯着桌面，不敢往前瞟一眼，生怕又惊扰心弦。
　　监考老师将试卷下发，每组一个一个把试卷传下去，姜期的心又提了起来，传试卷啊，程洲会回头嘛？
　　程洲没有回头。他左手捏着试卷越过左肩等待后一个人接下。
　　姜期瞄了眼他的手，指节修长清晰，看起来很有力，留了短短一点指甲，很干净，指盖还白中带粉呢，啧，应该是很好摸的。
　　心里想着但动作不停，姜期小心翼翼接过试卷，给自己留下一张，将剩余的传了下去。
　　等考卷到手了反而不紧张了，姜期觉得现在自己挺平静的，也没空去想其它杂七杂八的事情了。
　　他迅速扫了眼第一面，随后翻到最后看了看作文题目，又翻回到第一面一题一题细心往下做。
　　嗯，基础知识部分基本上是常规题型，作文也没有很刁钻，还是在讲人话的。
　　开考铃声响了，笔尖触纸的声音刷刷响了起来。
　　立式的空调尽职尽责地工作着，监考老师轻轻踱了一圈后回到讲台上托着腮望着这帮奋笔疾书的孩子。有眉头紧锁抓耳挠腮的，有从容镇定答着题的，有捏着试卷将翻不翻的......
　　不管怎样，都是一群朝气满满的可爱的小花小草。
　　答题的时间过得很快。还剩一小时十分钟，姜期望了眼钟表，开始构思作文。
　　“离考试结束还剩15分钟，请同学们把握好时间。”监考老师的声音响了起来。
　　姜期笔尖一顿，随后很快又回到了自己的思维轨道，开始反面论证。
　　“离考试结束还剩5分钟，请同学们抓紧时间。”监考老师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姜期猛地加快速度写完了最后几个字，轻轻放下笔，翻到试卷第一面从头检查一下基础题。
　　基本没有显眼的大问题，有一题不确定，但姜期不准备改了，他还是倾向于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觉。
　　等到全部结束后，姜期又扫了一眼钟表，还剩两分钟，姜期决定放空一下自己。
　　前座的男生看起来也做完不少时间了，没有试卷翻动的声音。
　　怎么写字姿势那么端正啊，背挺得好直啊，真是好看呀，好想戳一戳他的背呀。姜期单手托腮看着前座的背神游着。
　　其实他也不是只贪图他的美色吧，虽然是有美色的成分在，但更重要的还是人品吧。
　　一开始就是有点兴趣，但后来关注越多越觉得这个人很好。
　　姜期记得有天中午，他正吃着饭，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他抬眼望去，看到程洲的校服下摆有一大片的菜渍，一个女生端着撒了的餐盘在不断道歉。
　　看来是不小心撞到了，姜期心想着，不由得望向程洲的脸庞。
　　程洲的脸上有一丝无奈闪过，但很快他礼貌朝女生笑了，安慰了几句，等女生离开后他也转身离开，应该是回寝室换衣服去了。
　　脾气真好呀，很有风度，还落落大方的，给你竖个大拇指。姜期当时扒着饭想。
　　姜期觉得人真的是很奇妙的生物。他之前是真的没注意到有程洲这样的一个人，但从那天在窗外看到他一闪而过、分外心动后，时常能关注到他的存在。看不见的时候是真看不见，看见了之后是千方百计想看见。
　　有时能看到程洲在办公室问老师问题，有时经过他们班级往里望能看到程洲在和周边同学说说笑笑，还有次远远看见14班语文课代表在捧着一大摞作业本去办公室路上不小心撒了，程洲刚好路过，便帮着人家一起捡，那时姜期恨不得自己也冲上去一起帮人家捡。
　　细节见人品，程洲人挺好。
　　不过人与人之间还是很讲究缘分的，只是不知道他和程洲的缘分怎么样。
　　姜期的思绪一飘一飘的。做完试卷竟然有点微醺的感觉了。
　　“叮铃铃——”
　　“本场考试结束，请同学们停止作答，否则将作违规处理。请每组最后一名同学将试卷收上来，小号在上，大号在下。”监考老师的声音在铃响结束后响了起来。
　　“呼——”姜期吐出一口气，整理着文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