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你的七次热恋》邵得意

29、10

　　那人倚着院门，一手拿着手机查看，另一只手的两指间掐着一点红光，他缓慢吐出一口白烟，同时望了过来，眸光敏感而温柔。
　　傅光伫立在门口，与他静静对视了许久。
　　“盛sir还有事吗？”
　　盛春潮灰灰地笑了：“我在找个借口。”
　　“什么借口？”
　　“……再见你一面的借口呗。”
　　听得出，盛春潮极力想让谈话轻松些，却无法掩住语调中的淡淡哀伤。
　　他垂头看着手机里的短信息，黯然道：“昨天，你说很想我，想要见一面……”
　　傅光脸上一阵阵发烫，恍惚间，发现他手里的烟头在微微颤抖，而自己的心弦也跟着不住地颤。
　　“原来你还会抽烟。”
　　盛春潮瞄了眼指间的半支烟，嗓音低沉而清晰：“心情不好才会抽……我想我失恋了。”淡淡说完，又狠狠吸了一口。那一点火光在他的指尖上明明灭灭。
　　见傅光低头不语，他用下巴点了点外卖，随意问道：“你今晚吃什么？”
　　“排骨汤，一会儿煮个面。”
　　“有我做的好吃吗？”
　　傅光想告诉他，阿春做的那碗阳春面美味无比，但还是忍住了没说。
　　过了好一会儿，他说了句：“要不要尝尝？”
　　不等对方回答，傅光已经面红耳赤地转身走进院子，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道：“进屋前，把烟掐了，我不喜欢烟味。”
　　***
　　吃过晚饭，时间尚早。
　　两人坐在沙发上看新闻。盛春潮时不时地轻咳，或不断地变换坐姿，总之就是要制造出一些响动出来。傅光淡淡瞟他一眼，往旁边挪了挪。
　　沙发边的小茶几上亮着一盏彩色玻璃的台灯，透出五颜六色的光线，若有似无地落在两人身上，时光仿佛又回到了亲密的往昔。傅光捧起桌子上电脑看了一会儿，突然合上电脑，嘀咕了句“我要出门，你赶紧走吧。”
　　像是受到了召唤，盛春潮立马关了电视，起身跟着他往门口走。他装得若无其事地问：“去哪啊？我今晚挺闲的。不然，我陪你。”
　　“去桑拿洗浴，我肩膀疼。”说完话，傅光回过头，挑衅地对他笑了笑：“你去也不是不行，咱们到时就各玩各的。”
　　“什么叫各玩各的？”
　　“你说呢？大家都是男人。”
　　盛春潮的脸立时耷拉了下来，猛地伸手拽住了他：“傅光，你还敢涉黄？今晚我就跟着你！你去哪家，明早我让哪家关门！”
　　“呦，官腔都拿出来了？到底是不一样了！”傅光挑眉：“放心，本人是遵纪守法的好市民，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着我。”
　　眼看他弯腰穿鞋，盛春潮攥紧了拳头，一点办法都没有。急了半晌，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似乎也根本不值得自己心烦。
　　傅光已经甩开他快步往外走，盛春潮却比他还快一步拦在门口，傅光收不住脚，一头撞进了他怀里。
　　“盛春潮，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不是想按摩吗？”
　　“不是！”
　　“口是心非！”
　　盛春潮坏笑着，顺势扣住他的腰，将他抵在墙上：“傅总好，我是31号阿春，很高兴为您服务。”
　　傅光心跳得厉害，刚要骂人，就被他用双唇堵住了。真狼狈，傅光想。可今时被那人撩得火起，他软软一叹，只得由着他肆意妄为。
　　粗糙的指腹从衣摆下摸进去，在傅光柔软的皮肤上流连，恨不得将他揉碎在掌心里。
　　好像有源源不断的潮水从身体里涌出来，带着一阵阵薄荷的清凉，不断地拍击着两颗紧贴的心。
　　傅光含了泪，喃喃叫着：“阿春，阿春，你怎么这么坏……”
　　他念念不忘的还是那个阿春。
　　“嘘——都过去了。乖，没有阿春了，以后只有我……”
　　……
　　事后，两人相拥着，躺在狭窄的沙发上。钟摆发出“哒哒”的轻响，衬得客厅更加静谧。傅光把脸贴在盛春潮的胸口上，手指寻着腹肌的纹理，轻轻画着井字。
　　这种自然的亲昵让盛春潮很受用。
　　傅光问：“所以，你到底是不是聋子？”
　　盛春潮笑了，回答模棱两可：“如果残疾证是真的，那么我就是真的。”
　　“你这家伙！从我这里收集到了不少信息吧？”
　　“你能……原谅我吗？”沙哑的嗓音在耳边低语，盛春潮轻轻捧过他的脸，“一开始接近你不过是为了工作，可现在很难不爱你了。过去的几周里，我每晚想着你入睡，醒来又盼望见到你，无时无刻不在接近你，了解你。我爱你，是真心的……那时手机追踪器显示你上了船，我才彻底认清心底的懊悔和痛苦……比起抓坏人来，我更担心自己爱人受到伤害……”
　　沉寂了半晌，傅光轻叹，安逸中略显落寞。他嘟囔着：“其实，我多少猜到了。你不是警察，就一定是喜汤老板。”
　　“为什么？”
　　“之前也只是奇怪，你对鲨涌码头的执着，还有你竟然闻到过尸臭。再后来，直到发现你偷偷拷贝过我的电脑和手机……你手里有与我有关的所有信息，现在我在你的眼睛里，就是彻底□□的。”
　　“奇怪了，你怎么知道我拷贝过你的电脑？”
　　谈到自己的专业，傅光淡淡一笑：“只能说比起当房东，码农或许更适合我。”
　　“你这脑子当码农？”盛春潮搂紧了他，缓缓打了个哈欠，拉长音道：“只能说隔行如隔山，我很难评……”
　　不一会儿，傅光就听见了他平缓的呼吸，伴着嘀嗒的钟摆声在耳畔响起。往日种种打眼前飞过，傅光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脸，然后将手停到了他右腿的红痣上。
　　他含泪凝视着他熟睡的侧脸，心里说着：“这次你欠了我的情，往后要还。”
　　盛春潮的眼睫抖了抖，唇角上扬，睡得像个孩子，他一定是做了个美梦。
　　那就不要弄醒他了。
　　31号阿春，多谢关照……
　　叮！
　　【游戏存档中……AI精灵小叮叮恭喜玩家通关，解锁第五世界。】
　　***
　　傅光回到了黑暗里，呆坐了许久。
　　【恭喜光哥！游戏进度完成大一半喽。】小叮叮在一旁欢呼雀跃，【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傅光态度冷淡。
　　【难道你没看见盛爸爸开枪的英姿吗？biubiubiu～像个大英雄！】
　　“没看到。你爸逞威风时，我正在海里吐泡泡呢。他总能当上大英雄，而我就配当个狗熊。”
　　【那真遗憾啊。】小叮叮可没听出他酸唧唧的语气，还在自说自话：【盛爸爸太帅了，他怎么能这么帅？你怎么可能不爱他呢？】
　　傅光突然很想多知道一点盛春潮的事情，便问起小叮叮盛春潮制作这款游戏的初衷。小叮叮想了想，并非不愿意多说，而是知之甚少。他只知道盛春潮是在一次大病初愈后，开始编写游戏程序的。
　　“盛总病了？”傅光皱眉，“什么病？”
　　“他出了车祸。”小叮叮叹口气，又愤愤道：“等盛爸爸痊愈后，就发现喜欢的人喜欢上了别人。那人还把盛爸爸送的礼物转手送给了情敌，你说他算不算个负心汉？哼哼……”
　　哦，原来他有喜欢的人……
　　傅光的心像是被人用锥子扎了一下，泄了气，变得蔫蔫的。
　　他不想聊了。索性换了个话题：“下面的世界怎么设定的？我说，你能不能别总设计坑我？”
　　【我坑你？】小叮叮愣了愣，骤然开启了连珠炮回怼模式：【傅光，骂你没良心，一点都不错！如果当初听我的，马上离开，能有后面的事吗？我提醒你的时候，你干什么呢？你根本不听我说话，就嗯嗯啊啊地敷衍，只顾着跟盛爸爸玩杂耍……】
　　“玩杂耍？”傅光皱眉。
　　【可不是吗？就，你靠在墙上，他架着你的腿……】
　　待傅光反应过来时，脸颊已变得滚烫。他立马掩住耳朵，扬高了声音：
　　“别说了，我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小叮叮，第五个世界！”
　　***是谁住在深海的大凤梨里
　　傅光走出白光的瞬间，脚下就踏空了。
　　原本和煦的风刹那间变得凛冽，甚至擦着耳畔，发出了令人闻之胆颤的咆哮。他一惊，瞳孔瞬间缩小，看到自己飘离到悬崖之外，而身体正在加速向崖下坠去。
　　他实在不敢相信，还没看清第五个世界，下一刻自己就要摔死了！他恐惧地大叫，双手在空中无意识地乱抓着。
　　陡然间，眼前金光一闪，脚下竟显出万道光芒，逼得傅光不得不别开眼。
　　隐隐约约的，他注意到脚边似乎有一片金色的薄纱，像是一条鱼尾，巨大的尾鳍来回摇摆，犹如女孩子的长裙，迎风飘荡。
　　金色的尾巴卷着漫天的水珠，阳光下过分的闪耀。
　　傅光愕然，抱住自己的大尾巴使劲甩了甩。“啪啪”像巨浪扑打在岩石上的声音，强劲而有力。
　　妈呀，这是变成了……
　　美男鱼？
　　“扑通——”
　　下一瞬间，他背脊朝下，重重地砸进浪涛里，然后被无数的白色泡沫包裹着，缓慢地沉入了海底。
　　傅光接连吐了好几个泡泡，愤然叫道：“小叮叮，出来！这是什么玩意儿？”
　　【嗯？你不是想体验当个水族吗？】
　　“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说过想当鱼虾？”
　　【分明是你在海里时告诉我的，‘我龙龙龙龙’……所以我就满足你了呗……】小叮叮的语调里带着一股委屈。
　　“我那是在求救……”愣了愣，他猛地扭头看向尾巴，“等等，你说我是一条龙？”
　　【是啊，你是龙王八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