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间》走已

18、18.挨打的二胖

　　本打算让二姐陪我一起去找蕤蕤，但是现在要么自己去，二姐在家陪思琴；要么我们三个一起去。自己去是不行的，我知道在哪上车，但是不知道在哪下车；家里大概也舍不得一下子拿出来六份车费。
　　只好求我爹。
　　爹出了个主意，完美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他去。我们三个在家写作业。
　　哦！我感到，非常的，失落。还想着能去城里看看，这下泡汤了。虽说不喜欢城里闹哄哄的，但并不妨碍我偶尔也想去一趟啊。
　　二姐在屋里教二侄女一些基础的字，二侄女都能应答，看来养父母虽说没让她上学，但也教导过。不禁感慨，二侄女这命运坎坷，但也还好遇见的是好人啊。
　　我也就不多听了，自己还有写不完的题目呢。
　　“小崽子你给我站住，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正在算多长时间能把游泳池灌满的应用题，就听见二胖妈拖得老长的声音，还一顿一顿的。
　　赶紧放下笔，出门看热闹。正好二楼看得远，一目了然。
　　二胖在前面跑，他妈手里拿了跟竹条在后面追。一边追一边骂，难怪声音一顿一顿的。跑的太快，说话跟不上节奏，后面在骂什么也不太听得清。
　　只见二胖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肯定是害怕被追上了。这二胖还是没经验，跑什么跑，这会跑掉了，难道还能一直不回家不成？回家必定是“黄荆条条出好汉”。要是没跑掉，当下就是一顿毒打。
　　不能错过这好戏，赶紧喊我二姐：“姐，你快出来看！”
　　二姐责备道：“你幸灾乐祸个啥？！”
　　好一会才领着思琴出来，看着这情形，问：“二胖这是咋了？”
　　“我啷个晓得，我也在写作业的。”
　　“这可新鲜了。你下回晓得咋回事了给我说哈。”
　　说完她也不看了，拉着思琴回屋，接着讲知识去了。
　　“你不看了啊？”
　　“不看了，有啥看的？难不成二胖他妈真能给他打死了啊。”
　　说的也是，这境界，确实见得比我多！
　　我也回屋写作业好了。还好今天我爹去城里，不然我就错过二胖这好戏了。一想到这足够我笑话他一整年，就乐的不行。虽没去城里，但着实不亏。
　　快傍晚了爹带回来蕤蕤的笔记。我随手挑了一本，是数学，手抄的题目，解题步骤还有注意点，蕤蕤写的很详细，就是字写的不咋地。一连翻了好几本，都是数学，没有语文。
　　“爹这没有语文啊，光是数学。我数学还可以的。”
　　“那你将就看，我下回再去给你要。再说蕤蕤比你小，你看蕤蕤的能提升你自己？”
　　“哎呀，题目都一样，不分几年级。有总比没有好，我先看看。”
　　拿着本子回楼上学习。说是学习，暂时也只是看看怎么解题。会的都能看明白，不会的怎么看都看不明白。中间省略的部分，才是我想看的好吧！
　　好些蕤蕤能解的题目，我并不能领悟解题的思路。正好拿着这些不明白的题目去问二胖？
　　我真是机智，还可以顺便嘲笑一下他白天被追着打的事。
　　给爹说去请教二胖，就出门了。
　　但是我失策了。
　　走进院子刚要喊二胖，就看二胖跪在堂屋里。昏暗中看他爹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低头卷着烟叶。二胖妈坐另外一边，悉悉索索地抹眼泪。这情形，我是不能进去请教如何解题了。在外边站了好一会，二胖爹妈都没发现我，只好怏怏离开。
　　挨了那么多次打的我，也没被爹罚跪在堂屋。可想而知二胖这是犯了极大的错误，搞不好是动摇家族根基的那种程度。要说二胖家的家族根基，算了，懒得想，想也想不明白，回家，收拾收拾睡觉。
　　心里有事，也睡不踏实。躺床上迷迷糊糊，翻来覆去，盯着逐渐泛白的天空，期待日出的一刻。但躺着实在难受，干脆不睡了，起来背课文。看了两个章节，也看不进去，起身想出去呼吸点新鲜空气。
　　天还没全亮，清晨的风吹在脸上，凉丝丝的让我清醒不少。山下好像有个人火急火燎往供销社跑，仔细一看是艳艳妈。不由得想知道艳艳到底什么时候转走。从知道她要转校到现在，都两个星期了。
　　瞬间醍醐灌顶，这二胖，莫不是因为艳艳跟家里闹翻了？我笃定，肯定跟艳艳有关，但具体是什么情况，也全然没有头绪。
　　人一旦上了年纪，就越发的爱八卦，我也不例外。
　　这不，升旗仪式的时候，我就看二胖盯着艳艳，想着什么时候二胖才能从这泥坑里走出来。
　　看久了也觉得没意思，抬头望着五星红旗，飘啊飘，真是一片平和的景象。
　　我一定要去市一中参加升旗仪式！
　　脑子里忽然就冒出来这么个念头，坚定、不容置疑。那一瞬间我从来没考虑过我是不是能够考上市一中，也丝毫没有怀疑过自己，好像我当下，就是站在市一中的操场上，凝视着缓缓升起的五星红旗。
　　回到教室也没兴趣管二胖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只管拿出语文书，背起了课文。教室里闹哄哄的，也跟我没什么关系。
　　手膀子疼的我从凳子上弹了起来，转头一看是艳艳。
　　专心背书被打断了本来就很气氛，一看是她，更加火大，“你掐我干什么！”
　　“我喊你好几声，你都不回答我。”
　　“那你也不能掐我啊！”我揉揉我的肱二头肌，“你找我干啥子？”
　　“你出来一下，我有事问你。”
　　“你在这说不行啊，非要出去，我还要背书。”
　　艳艳压根没有跟我商量的意思，转身直接走了，两个辫子在耳旁甩一甩的，就跟那猪耳朵似的。旁边看我的目光越来越多，我也只好跟上去。
　　个子不高走的倒是挺快，她走到操场东边的桉树下，面向我，搞得我不快点过去都不好意思了。
　　“听说蕤蕤成绩挺好，你知道她打算考哪个学校不？”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非要出来说，这直接教室里问就好了啊，非得叫我出来，走到这边来问，毫无效率啊。
　　心想你不是要转校嘛，问蕤蕤考哪干什么。还想坑蕤蕤一回啊，那可不行。
　　“不晓得啊，我又没问过她考哪里。”
　　艳艳也没再吱声，就这么站着怪别扭的。
　　“那你没事我回去了哈，我还要背书。”
　　“你等会，我还有事问你。”
　　一听她叫我等会，我脑袋都大了，我是真不喜欢跟你站这么近啊，你看不出来吗？！可我也不能直接说出来，我怕她又掐我。
　　“你有话就赶紧说，磨磨蹭蹭的，我忙的很。”
　　“你有啥好忙的，就你那成绩你还真看上书了啊？”
　　“关你屁事。”
　　本来我就一肚子火，懒得理她，直接回教室去了。
　　这回去也就一两分钟，走过去确显得特别漫长了。这艳艳给我单独叫出去了，一会肯定少不了一顿被嘲讽。
　　还没进教室，就被二胖截住了。知道他要问啥，我就一五一十全交代了。
　　二胖一脸疑惑，“没有别的了？”
　　“哎呀你两个好烦人，你还想有啥。背个书，你俩一人拉我问这问那，一人来审问，还让不让我进步了！”
　　“好好好，那你回去背书嘛。”
　　“看你那一脸放心的样子我就觉得这么多年兄弟白做了！”我没好气的指着我手膀子的淤青，“你看看，你看看，也不知道关心你爷爷我。”
　　正想跟他说我回教室了，看到二胖朝着操场的方向，压根没看我，眼神说不出的暧昧，就懒得往下说了。顺着他的目光，看见艳艳也往教室走，我就赶紧往办公室溜，可千万不能再被她逮住了。
　　大莲在写着什么，写了一会没墨了，拿出墨水瓶，拧开钢笔，挤了挤皮囊，待皮囊吸满了，又给笔杆装好。
　　我凑过去，想看她写什么呢，她就拍了我脑袋一下。
　　“干啥呢，没礼貌。”
　　我假装不好意思挠挠脑袋，笑嘻嘻地问她：“大莲，你说，我得考多少分才能被市一中录取啊？”
　　“这不好说啊。也不公布分数啊。”
　　“不公布分数，那怎么知道考没考上？”
　　“就是放榜啊。门口贴个大红榜，录取的都写上面。” 大莲盖好笔帽，双手交叠放在办公桌上，“老师觉得你最近学习挺有样的，要继续努力呀。”
　　“那不说多少分，我心里也没底啊。哪怕告诉我一个大概的分数，我好知道我自己在哪，还有多少差距也行啊。”
　　见我一顿抱怨，大莲从抽屉里抽出一本书递给我。“拿去看吧，不要管多少分录取，你先尽全力学习，力所能及做到最好，再说以后的。”
　　我接过来，是本教写作文的。果然我作文还是弱项啊。
　　大莲看我楞站着也没动，拍拍我后背，“赶紧回去吧，马上就上课了。你可以的！”
　　我竟分不清这是鼓励我，还是打发我。
　　但也确实该回去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