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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
      …………
      疼。好疼。

      她刚一睁眼,便被粗劣的麻绳兜头套了个严实。
      破落脏乱的草屋里,官差模样的几个仆从骂骂咧咧地把手腕粗的绳子往她身上绑:“真是晦气!怎么又派我们来这种寒酸的破地方抓人!”

      疼痛神经导致的恶心感尚在,徐以韵一时对自己的现状有些茫然。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这是哪儿?

      还不待她分出心思打量周围,膝弯便被离得最近的差役狠狠地踹了一脚:“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走!”

      徐以韵全身上下被麻绳五花大绑了个严实,这一脚力度不浅,她险些疼得跪在地上,随后便被人粗暴地半拖半拽出贴了封条的屋门。

      柴火堆成的院子外早已里三圈外三圈地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这莫就是方才在酒楼给张公子下毒的那个婆娘?”
      有来得晚的人探着脖子问。

      “可不是吗!听说人证物证俱在,这不,来家里抓人封门喽。”
      “这姑娘我认识,没爹没娘的,不早点嫁个老实人好好过日子,却想着到处害人……可真是造孽!”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零零碎碎地传入徐以韵耳中,好奇和辱骂对半而分,更有甚者已经开始朝这个方向丢瓜果烂菜。

      ……她现在,是穿越到了古代?
      险险躲开旁边飞过来的半颗烂白菜,徐以韵喘了口气,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思考。
      ——从旁人的话来看,甚至可能还是个刚杀完人的嫌犯。

      果不其然,旁边的衙役许是因她动作太慢,粗暴地往前推搡了一巴掌:“快点走,要是敢耽误升堂,今儿有你好果子吃!”

      徐以韵被他推得往前趔趄了几步,惯性垂首下,忽然看见一只满身脏污的花猫从自己脚边窜了过去。

      “……凶手明明不是她,这帮官差真是没用喵!净知道抓好人!”
      徐以韵听见了如同穿越之前一般的细弱童音,这次甚至更为清晰。

      凶手……不是原主?
      徐以韵的视线遥遥落在花猫的身上,心思跟着大脑飞速活络起来。

      ——原主在这宗案件里是无辜的。
      也就是说,她只需要在被判刑之前找出凶手,证明自己的清白,就能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可问题是……如今局面“人证物证”俱在,听邻里话间原主身份也卑微如萍,该当如何发声?

      徐以韵被衙役双手反捆,朝着西边官府衙门的方向押送而进,正当她苦恼发愁之时,忽听前面的路段一阵熙攘吵闹。
      两边百姓将中间的宽街围得水泄不通,几名衙役虽急于押着人向官府交差,也不得不被迫在人群外围停了脚。

      “……什么情况?今儿这是有热闹看?”
      一名年龄尚轻的衙役不耐烦地出声抱怨,随即被身侧的老衙役当头给了个棒槌:“嘘!闭上你那没把门儿的歪嘴!”
      “你莫不是忘了这几天有风声,说上头要派人来巡视了?”

      年轻衙役经他这一敲,没几秒也想起来有这么回事。
      耽误押送活计不说,如今又被平白无故训了几句,心中窝火不得解,索性照着徐以韵的膝弯又踹了一脚。
      “看什么看?那种高官也是你这等低贱戴罪之人可看的?”

      钻心的疼痛霎时从徐以韵的膝盖处沿着骨骼经络蔓延而上,她的右腿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没了知觉。
      疼归疼,这一踹倒是给她提了个醒。

      ——那可是打上头来的巡查高官儿。
      只要能把这件事申诉到比衙门官阶还高的大人面前,她这宗鸣冤的案件就还有希望。

      近处人头攒动,原本站在最外围的徐以韵被流动的人潮往前挤出去了几米,听吵嚷声,似乎那位大人已经朝着这个方向来了。
      她咬了咬牙,强迫自己忽视腿弯处的刺麻与疼痛,心下坚定不再犹豫,借着被两侧人挤压的力道猛地向前,拼了命往宽街中央一撞——

      “哎呦!谁这么不长眼睛!”
      前面的人被她撞了个趔趄,向旁边退了两步。

      徐以韵双手都被束缚着,实在难以支撑地面缓冲,以致于她在挣脱人群的一瞬间,因为巨大惯性实打实地狠狠掼在了街中央,膝盖剐蹭出来一片惊心触目的血痕。

      她撞出来的太过突然,守在马匹周围的侍卫几乎是立刻围了过来,竖枪厉喝道:“大胆!何人来此闹事!”

      被守着的高头大马不驯地动了两下蹄子,又很快被马鞍上的俊俏青年安抚而静。
      他穿一身朱砂红的官服,身形利落挺拔,五官英挺而冷肃。马蹄下倏然滚进个人,也只是微微皱了下眉。

      数杆枪尖齐指肩背,徐以韵忍着膝盖处的疼,不待对方落话便艰难直起身子,“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叩下去。
      “大人!民女冤枉!还请大人为民女做主!”

      大理寺少卿颜行上任后的头回巡察,就在街上遇见了这么稀奇的一桩拦路鸣冤。
      官帽在身,他不动声色地拿目光将徐以韵跪着的单薄身形从头到尾地扫了个遍。
      颜少卿的视线掠过她被麻绳反绑在腰背的纤细手腕,在触及到这人膝盖下方洇出的血迹后,表情倏地有了丝细微变化。

      “抬起头说。”
      他淡声道,左手向下虚虚一按,周遭的侍卫霎时收枪而立。

      “……是。”
      徐以韵提了半晌的心从嗓子眼儿复落回胸腔,她直起身,这才发觉自己方才背上浮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民女乃是城内一介无辜良民,只因前些日子囊中羞涩,这才去望福酒楼做了点儿差事杂活,没成想却被人栽赃陷害,反倒被污蔑成了给张家公子下毒的凶手……”

      整件事的起因经过经由前几个时辰周围的闲言碎语,已经被徐以韵大体拼凑完整。
      至于其他的细节——她现在并不记得原主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多说多错,有时候模糊其词反倒是件益事。

      一口气将事情交代清楚后,徐以韵阖着眼朝着面前的人重重磕了个头,“民女知道但凭自己一面之词,实在难获大人信任,但此案罪魁祸首另有其人却是事实。”
      “……恳请大人给我两日时间,民女定能找出真凶,还自己一个清白,更是还张家公子一个公道!”

      此方话语铿锵有力,实属不像是个打小儿受尽百般欺辱的孤女能讲出来的承诺。
      被挡在外围的衙役们愣了几秒,方才如梦初醒般地推开人群,挤到徐以韵身侧,试图拿绳索将她强行从颜行面前拉开。

      “大人!这贱民的话一派胡言,断不可轻信,还是让小的们将她押去衙门……”

      “慢着。”
      颜行抬手止住几人的动作,视线如鹰隼般自上至下俯视而过,“回去告诉你们家府尹,就说这案子我管了。”

      他的眼神落在徐以韵从耳侧垂落的发丝间,辨不出什么情绪来:“给你三日时间。”
      “三日之后,我将一同参与此案庭审。”

      “——到底是福是祸,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谢大人恩典。”徐以韵匆忙又磕了个头,确认自己真的得到洗清冤屈的机会后心若擂鼓,语气激动,“民女定当不负大人恩情,还此案一个真相!”

      回答她的是身侧一阵由近及远的规律马蹄声,等徐以韵再度起身时,那人已经扯着缰绳带队行出了中街,只留下一抹马匹上挺阔俊朗的背影。

      “你这死婆娘——!好大的胆子!”
      眼瞅着人带着队伍走远,几个衙役也没了顾忌,勃然大怒地将徐以韵从地上拎了起来,铁棍眼看着就要落到她身上,“死到临头了还不知悔改,还敢拦官喊冤,我看你今天真是活腻了!”

      【叮!检测到宿主的强烈心愿与特殊能力,动物心声吃瓜系统已绑定~】
      关键之时,一道机械音倏地挤进了徐以韵的脑海。
      【您目前尚有一次请求动物帮助的免费额度,是否立即使用?】

      ……什么东西?动物心声吃瓜系统?
      手臂粗的棍棒夹杂风声破空而来,徐以韵来不及思考,慌忙间在脑海点了确认。

      ——只听得背后传来几声凶狠的狗叫,伴随着衙役凄厉的惨叫声,她手腕缚着的粗麻绳多了被东西向外拉扯的力道,随即松垮四散。
      徐以韵愣愣地回头,看见几个衙役已经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几只大型流浪狗扑倒在地,而她身上的麻绳,则是被其中一只体型偏小的花狗咬断了。

      此时此刻,小花狗正满眼放光地蹲坐在她面前,尾巴摇得飞快。

      “你们都忙着去咬人汪,只有我还记得来帮漂亮姐姐咬麻绳!快夸我汪汪!”
      徐以韵倏地从它身上听见这么一句。

      “知道了知道了汪,你最厉害!你最厉害汪!”
      体型最大的黑狗表面上按着爪子底下的衙役呲牙示威,实则心里却是敷衍般地在回小花狗的话。

      “抓错人了还这么理直气壮,今天真是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第三只狗不甘示弱地跟着汪了几句。

      小花狗立刻接上:“就是就是!绝不能让他们人眼看狗低!汪!”

      徐以韵差点被它们之间的对话逗乐,等想起自己的处境后才站直身,伸手拍了拍方才身上沾染的尘土。
      围观的人群早已经因为这突然窜出来的流浪狗尖叫四散、退避三舍,她难得地松了口气,站在原地抱着臂,居高临下地看着被狗爪压制动弹不得的几个衙役。

      方才还耀武扬威的几人此时脸上都重重地挨了几爪子,趴在地上一个劲儿求爷爷告奶奶地喊着救命。
      徐以韵不疾不徐地开口道:“少卿大人已经允了我三日时间用来查案,你们若硬要算,咱还称得上是一句同僚。”

      “这三日,我们之间井水不犯河水,等望福酒楼的凶手查明之后,自然恩怨两清。”

      “啥?望福酒楼汪?”
      她话音刚落,一旁的从头到尾没出声的黄狗立刻竖起了耳朵,不明就里地问:“是咱们经常去讨饭的那个地方汪?”

      “就是那儿。”大黑狗爪子按着人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瓮声瓮气地接道,“要不咱们怎么知道她是被冤枉的呢。”

      小花狗吵吵嚷嚷地插话:“小白那天趁着人不注意溜进了后厨,食物没找到,反倒看见有人鬼鬼祟祟地在汤里下药汪汪!”
      “他要不是凶手,我三天不啃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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