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会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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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家欢喜几家愁，落了榜的书生怀着无尽的懊恼回到了自己家乡，准备过三年后再战，一时之间京城的人少了不少。
留下来的书生，都井然有序的温读着课本，只为自己在一月后的殿试，拔得头筹。
张凝湘照例早睡晚起，今天一早他就被楼下的吵闹声吵醒，他披一件绣着白云的长衫子，从窗口往下看，一队人马大锣大鼓的站在客栈门口，四周都是围着满满的百姓。
张凝湘微不可查的蹙起秀眉，眼神中露出一丝不悦，他最不喜在他睡觉的时候被人吵醒。
砰！
张凝湘房间的大门被人撞开，温淮玉揉了揉额头满脸堆着笑望着凝湘尴尬的笑了笑：“凝湘，你起来了呀。”
温淮玉还准备去喊张凝湘起床吃早饭，一不小心在张凝湘门口滑了一跤，撞到门口。
张凝湘看他额头被撞的通红，蹙着的眉缓缓舒展，露出一副担心的模样。
张凝湘走到温淮玉面前语气带着责备道：“你慢点，如此莽撞要是温叔看到了又要骂你。”
温淮玉面露痛意摸着额头上的包轻轻咬着牙说:“疼死我了，这门可真结实。”
张凝湘见他疼的这幅样子，便向柜子处，从里面拿出一个小药瓶递给温淮玉。
温淮玉摆手推脱道：“就撞一下没什么事，等一会就好了。”
张凝湘见温淮玉不肯收，强行塞给他：“你还跟我客气。”
张凝湘虽自小内向，不爱与人交谈，只有温淮玉一直跟他玩耍，虽然自己也不爱搭理他，对于这位一起跟他长大，一直护着他，不似兄长胜似兄长的温淮玉，张凝湘心里一直带着尊敬。
温淮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头嘟囔道：“没跟你客气。”
“下楼去吃饭吧。”
楼下吃饭的人不多，零零散散几个散客坐在椅子上喝着稀粥。
店小二将两碗肉粥和一小碟盐菜放好对着张凝湘和温淮玉说：“客官，你先吃好，有需要在喊我就行。”
“多谢。”
张凝湘拿出一个小碎银交给店小二，店小二见到有银子拿，笑容满面低头哈腰道:“客官您客气了，你们慢用有事喊我。”
店小二忙去其他的去了，温淮玉本身饿的快，此事更是饥肠辘辘，他端起肉粥大口喝了起来，张凝湘慢条斯理小口小口的喝着，眼神却一直盯着客栈门口，他见刚刚敲锣打鼓的队伍，最前面一个管家模样的人。
张凝湘注意到那管家脸上的横肉都笑着堆到一起了，那管家面前的书生一身黑袍虽然洗的发白，但也难以掩饰他一身的贵气。
那管家笑着对书生说:“我家老爷听闻阳公子高中会元，特命我来恭祝公子。”
说着，管家朝下人使了个眼色，那下人意会，赶紧端出一个木盘，盘子上面还盖着红布。
在这京城有个各世家大臣心照不宣的秘密，就是每过三年的会试，拔得头筹的会元都是各位大臣争着抢着留个好印象的对象，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高中一甲，要是中了，这会元惦记着他们的好，在官场上自己也多交了一个朋友，本身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当然也有不少官府老爷特意多处留情。
管家掀开红布，只见那上面竟然是几本泛黄的古书！一直眼皮都没有动的阳修元脸上拂过一丝喜色，他自小就喜钻研古书，这管家怕是废了一番神，才能对自己投其所好。
朱管家眼皮微挑望着阳修元一副得意忘志的神情道:“这是我家老爷专门收藏的孤本，整个大周只此一份。”
阳修元当然认出这几份是孤本，他还认出这几本是自己找了三年都没有找到的绝世之作，传闻这绝世之作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张渊渟的书房里，最后这孤本也随着张渊渟一同消失，谁也不知道它的下落。
他原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这绝世佳作，今日他看到孤本问世，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
朱管家见阳修元这副神情就知道自己稳了，他家大人让他来结交阳修元，只想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万一这会元高中一甲，哪怕是个探花，对于他家大人来说也是不亏。
未曾想到阳修元却拒绝了他的好意:“修元，怕是无法接受这番美意，还请大人离开。”
“为什么？”朱管家惊呼，连他自己的失态都没有发觉，但他很快发觉，他轻轻唔着嘴。
他都拿这么好的东西了，阳修元怎么都不为之所动，他还特意找人打听了，阳修元最喜哪本，如今都功亏一篑了，他自然不甘心。
阳修元看着管家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人果然是巴结自己，还特意凑巧凑这么好这么符合他胃口的东西，虽然自己很想要，但官场如战场，自己还未当官就当众收了人家东西，难保以后这人背后的主子，会拿此事压着自己。
阳修元一脸我听不懂你话的样子说:“你自己的东西为何让我拿着。”
朱管家放下姿态悄声诱惑对阳修元说“公子年纪小，不懂官场运作，只要公子与我家老爷交好，以后公子在朝堂算是平步青云。”
阳修元不为所动眸光微深说:“修元只想温百姓做事实，你还是快点走吧。”
阳修元最讨厌别人一副为自己好的口吻跟自己说话，他父亲从小都这样教育他，他早已厌烦。
朱管家见阳修元如此强硬的语气，倒也识趣的走了，阳修元见麻烦走了，松了口气，走进客栈喊了一碗稀粥当早饭吃，他本身所剩的银钱不多，太过于昂贵奢侈的东西他也买不起。
百姓见朱管家走了，知道没有戏看了一哄而散，转身去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温淮玉满脸疑惑的看着不远处正慢条斯理喝着稀粥的阳修元，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张凝湘:“这人就是抢你会元头衔的小子？”
只见温淮玉上下打量了一番评价道:“这人长得也不行呀，蔫不拉几的小豆芽一样。”
“.......”
虽然阳修元面容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但他的身姿却没有一丝瘦肉的模样，相反还很壮硕。
张凝湘无助的抽了抽嘴角耐心跟只顾着习武玩泥巴的温淮玉解释道:“这文考不是比谁长得好看，是比谁的文采出众。”
“哦，原来是这样呀。”温淮玉恍然大悟道:“我还是不懂。”
“........”
张凝员用手轻拍额头无力反驳道:“你还是多吃几碗饭吧。”
听到张凝湘让自己多吃几碗饭，温淮玉顿时来了兴趣，扒拉起碗继续吃，他刚刚让小二又给他送上两碗肉粥来，他连带着张凝湘碗里没喝完粥也喝了。
沈珩很是郁闷，他正高高兴兴的跟左秀一起逗着蛐蛐儿喂着鱼，就被自己父亲沈瑜抓住，去当了壮丁，连带着他的好友左秀一起。
左秀右手提着半人高的礼盒问:“怎么还不到，你爹让你拜访谁？用得着把我也抓来吗。”
左秀原本快快乐乐跟自己多日未见的损友一起玩，玩的正高兴被损友他爹抓住，关键他也不能说损友他爹，不然他祖父左霖佑知道自己与沈珩一起玩物丧志，被抓住个现行，指不定一个月都不让自己出府。
沈珩走在最前面两袖空空:“快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是谁，好像是前两天刚考中的会元。”
“你不知道，还让我跟你。”
左秀皮笑肉不笑咬牙切齿将手中的礼盒甩给沈珩一盒，沈珩下意识接住，他拍了拍盒子上不存在的灰抱怨了起来。
“我也不想来，我还想今天下午去赌场呢。”沈珩双眸微亮对着左秀说:“我最近新会了一个技术，就是这么掷骰子，我十次九次赢。”
“你还赌？我祖父说那玩意沾不得，那是假的，我反正不去。”左秀拒绝道。
他在家最听他祖父左霖佑的话了，他祖父曾经跟他讲有不少就是因为赌博最后搞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想想都可怕。
沈珩摆了摆手不在意，反正他有的是钱，他也不怎么赌，也就偶尔玩一局，赌和斗蛐蛐他还是喜欢斗蛐蛐。
不知不觉，他们走到一客栈门口，沈珩指了指客栈:“喏，到了。”
“就这？”左秀愕然的望着客栈，他还以为是什么大地方需要他和沈珩两个亲自拜访，还带这么多礼品，如今看来能住这的最多是个八、九品的小官。
沈珩拿着右手拿着折扇敲了敲他的头:“收起这副吃惊的表情，这地方多好，远离朱雀大街吵嚷。”
沈珩走了进去，上下打量着这个客栈，装修一般，就是不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在不在这里，店小二见你两个看起来非富即贵的公子哥手拿大堆礼盒，脸都要笑烂了。看来今日生意不错，这么多人都来自己这里。
“两位住宿还是吃饭？”店小二问道。
左秀一股脑将礼盒放到桌子上:“肯定是吃饭，饿死了先上一碗豆花蟹黄羹。”
“......没有。”
“白玉肉沫白团粥也行。”左秀不挑剔道。
“.......还是没有。”
“三鲜笋丁粥。”
“.......也没有。”
左秀一掌拍向桌子怒道“什么都没有，你开什么店。”
店小二见面前的公子如此凶，本身就胆小如鼠的店小二哆哆嗦嗦开口道:“本店是小店，客官要的那些，我实在是听都没有听过。”
左秀还想继续发怒，沈珩右手将他手扣了下来对店小二充满歉意道:“不好意思呀，我这哥们最近脾气不太好，你先下去一会喊你。”
店小二赶忙开溜，去找别的事情。
“你拦我干什么？”左秀不悦道。
“店小二没做错什么，你冲他发火干嘛，我们送了东西就去玩，管他干嘛。”
左秀想了想也是这么个理:“行吧，去打听一下会元住哪间屋。”
随即左秀挥手招呼店小二:“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说着左秀掏出一锭银子放到店小二面前，店小二一改之前的愁眉苦脸，笑的不亦乐乎:“客官要打听什么？”
“你知道会元住哪里吗？”
店小二想都没想悄悄指了指那边正在喝粥的阳修远答:“就是那位。”
说着店小二看了看他们两个准备的礼盒，替沈珩他俩愁绪道:“这位公子刚刚才拒绝了王大人的示好，你这么多东西，他怕是不会收。”
左秀一股脑的将礼盒塞给店小二，像是卸下什么负担一般，松了一口气:“那麻烦你转交给他，就是这是沈大将军给的贺礼。”
左秀又拿出一锭银子放到店小二手上:“这是你的报酬。”
“这怎么好意思。”店小二喜笑眉开的将银子收好。
就当事情办妥，左秀就准备让沈珩走，但沈珩正呆呆的望处一个地方，左秀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就看到一个面如冠玉的翩翩少年郎正在侧着脸喝着粥，而他对面确实一个清秀少年郎，左手端着大碗喝着粥，右手啃着饼，一副饥肠辘辘的模样。
“看啥？”左秀问道。
他只见到一个长的好看的少年，虽然很好看但是他也不喜，他只想赶紧回去斗蛐蛐。
小菩萨？沈珩没想到在这里看到小菩萨。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小菩萨在这里。沈珩心想。
沈珩想了想，小菩萨那么聪明一个人，小菩萨来会试，一定会过，准备参加殿试，到时说不定还跟自己同朝为官。
自从上次见到姚影后，他每天晚上都梦到姚影，他梦到姚影红着桃花眼喊他贾兄，一睡醒就没梦到了，如今真人在他面前，他可是相思得很。
见沈珩一直不理自己，左秀好大声音冲沈珩耳边喊道:“沈小公子！”
“喊什么？耳朵都要聋了。”沈珩揉了揉发疼的耳朵，双眼瞪着左秀。
“喊你，你在发呆。”
“我那是发呆？我是在思考。”
“你在思考什么？”
沈珩不语，一直看着一处地方，左秀顺着视线看过去，恍然大悟道：“你看的是那个美人？”
沈珩听出来左秀好像认识他，便问道：“怎么你认识他？”
“是呀，他可是肖尚书的小师弟，姚大儒的关门弟子。”
“肖尚书的小师弟？”
沈珩到没想到温淮玉身边的少年郎，既然有如此身份，不由得心生肃意。
左秀拉着沈珩就要迫不及待的跑出去，沈珩松开他的手，走到张凝湘面前坐下。
张凝湘正吃着饭，一抬头就见到跟花孔雀开屏一样的沈珩满脸憨笑跟望妻石一样望着自己。
“......”
“有事吗？”
张凝湘认出来这位是大理寺见过的人，但他没有表露出来，他也不知道这个人找他有没有事情。
沈珩：“没事，我见你小公子好生面熟，就想看看。”
张凝湘喝完最后一口粥：“如果公子没事我就先走。”
见张凝湘转身要走，沈珩赶紧拉住他，但沈珩却失了手，他没有扯住张凝湘的衣服，只扯住了张凝湘的一头乌发，他一用力束住张凝湘乌发的发带，就被自己扯了下来。
沈珩不动声色的将发带藏了起来。
张凝湘吃痛一声冲沈珩说：“公子如果有事直说，没必要这样消遣我。”
沈珩不经意间露出一丝痞意，挑着眉目打量着张凝湘：“我看小公子长的跟姑娘一样，就想来仔细瞧瞧。”
“瞧好了没？”张凝湘没好气道
“自然是.....瞧好了。”沈珩舔了舔上牙道。
“那就恕在下不奉陪了。”张凝湘甩袖就往楼上走。
“唉，唉，唉。”
沈珩连忙追住他：“我喜欢你。”
“？”
张凝湘顿住，自己哪点招面前的人喜欢了，自己又不认识他，张凝湘打量一下沈珩，只觉得他是个登徒子，张凝湘转身就要跑。
沈珩郑重其事的牵住张凝湘的手，把他的手放到自己胸前道：“我的心为你跳动。”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传来，沈珩右手出现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张凝湘一双桃花眼红了起来，手指被气的都微微颤抖：“登徒子！”
温淮玉从房里出来，刚刚他吃完就去睡了个回笼觉，刚睡醒就听到楼梯口有吵闹声，他披着外衣走了出来，就看到张凝湘的手被一个男子抓住，放到他胸口。
温淮玉挡在他俩中间一双眼睛带着探究的怒意望着沈珩：“你是什么人？敢这样放荡。”
沈珩眷念般沉醉的摸了摸右脸上的巴掌印：“我喜欢你家公子，我要追求他。”
“你还敢说？”张凝湘瞪着眼望着他。
左秀赶忙上前拉开沈珩向张凝湘和温淮玉道歉道：“不好意思，我哥们喝多了，不好意思，他喝多了看到好看的就到处表白。”
说完，左秀冲沈珩瞪了瞪：“你干什么，人家是个公子，你以为是姑娘呀。”
沈珩微笑着望着张凝湘，也不说话。
温淮玉见事情也没多大，摆了摆手道：“算了，下次不要这样了，走吧。”
“谢谢，谢谢。”
左秀忙拉着沈珩出去，张凝湘看着自己还带着沈珩体温的右手出了神，还是温淮玉喊他，他才回过神。
为什么刚刚那个男子，拿自己手摸他胸口，自己的心却飞快的跳动了两下。
走出客栈后，沈珩就独自一人走了起来，不在需要左秀搀扶。
“你根本没有喝酒，你干嘛调戏人家男的。”左秀不解道。
沈珩面露疑虑道：“我不知道，我鬼使神差的想摸摸他手......”
所幸左秀没有多问，他是个忘记大的，他拉着沈珩便要去斗蛐蛐。沈珩走在后面无声的笑了笑。
罢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跟小菩萨见面。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会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