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贬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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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牢狱内，一个小卒刚打开牢房门，一股浓重的腥臭味夹带着霉味袭面而来。
小卒捂着鼻子踏了进去，目光所至每个牢房里面都有一两个正吊起来行刑的犯人，只不过那犯人看着与寻常强壮的犯人不一样，看起来很是瘦弱。
“冤枉，我是冤枉的。”犯人绝望的哭喊道。
“吵死了，安静点。”狱卒拿起一个烧红的铁块直接按在犯人胸口处，铁块接触到皮肤顿时滋滋作响。
“啊啊啊啊！”犯人绝望的尖叫着。
只见犯人身上的墨绿色圆领袍被鞭子打成烂成一团碎布，胸膛衣领大开，胸口的皮肉像是被烫熟了一般，一股焦香的肉味传入牢狱里。
听着犯人的声音越来越弱，狱卒抬起身边的脏水桶，直接浇到犯人身上。
“醒一醒。”狱卒拿着鞭子抬起犯人的下巴说：“你参没参与舞弊案”
书生虚弱的抬起眼眸道：“没。”
“还是不承认，继续打。”
狱卒拿起鞭子抽在书生身上，啪！啪！啪！鞭子抽打在肉上，书生硬是没吭一声，狱卒停下鞭打，看向书生，只见书生已经昏迷。
狱卒一只手指探向书生鼻息，没有气息了。
狱卒谎道：“这人怎么这么不经打，怎么死了。”
他身旁一直在偷偷打瞌的狱卒听到狱卒慌张的样子不耐烦道：“慌什么？你赶紧给他盖手印画押，然后把他丢到乱葬岗就行了。”
他环视着蹲在牢狱内角落瑟瑟发抖的书生们阴恻恻的笑道：“这么多书生，上面只管结果，死一两个谁又清楚，就说他突发心悸而死。”
张凝湘蹲在地上一双眸子冷冷的抬头看着狱卒们三言两语就处理好一个书生尸体的去处。
温淮玉偷偷的塞给张凝湘一块糕点低声道：“垫一下肚子，恐怕没有几天我们都出不去。”
张凝湘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现在不饿，他面色发白，这牢狱的气味让他很不习惯，已经待在这牢狱三天，将军府的赏花宴他也没去。
“我们还要待好久呀。”躲在最里面的书生微弱的声音传入众人耳内。
“不知道。”他同伴回答道。
在这里三天，众书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少体弱的书生直接吓的昏迷不醒。
狱卒脚踢了踢刚刚被鞭打而死的书生，眼睛却阴森的看向张凝湘这边：“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来这里签字画押，就能平平安安的走出去，如若不然.....”
狱卒指了指脚下的已经面目全非的书生道“就是这个下场。”
牢狱内一股腥臭味，杂乱的稻草铺到地上，炭火噼里啪啦碳烤着铁块，时不时有一两只老鼠跑出来，穿着光丽的书生们与这脏乱差的坏境形成鲜明对比。
书生们面面相觑，都知道如果自己写了名字，自己的前途都毁了。
王宜昨天夜里在青楼花魁————牡丹房内喝着小酒，喝到一半他娘喊他回去，他摇摇晃晃的独自回去，后面醒来就发现自己到牢狱这儿来了。
王宜昏睡了一夜，现在在悠悠转醒，他揉了揉头昏脑胀的太阳穴，见到狱卒正在凶神恶煞的吓着他，他何时受过这种气，一时一股怒气冲到心头。
“你知道你绑架了谁吗？”
狱卒看着长相油腻的王宜不屑问道：“你谁？”
王宜以为他害怕了，昂起头道：“我可是翰林院大学士的长子，还不快快把我放了，现在放了我，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白痴，自古几人能完好无损的出去过刑部牢狱。狱卒心想道。
狱卒一脸嫌恶的望着王宜，鞭子一下子抽到他脸上。
王宜脸上的皮肉顿时绽开，他痛苦的捂着脸，血从手缝处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了。
王宜放下狠话道：“你等着，等我出去我一定要喊我爹，弄死你。”
“呵，弄死我，你一个弱小的书生，还敢冒充大学士的公子，我看你是想死。”
狱卒拿着牛皮做的皮鞭，抽打着王宜，王宜只能抱头乱窜。
狱卒这么说也是有依据的，他抓的都是无权无势的穷书生，这个书生还敢说自己是大学士公子，这不是找死吗。
王宜一个不注意被自己左脚绊倒昏迷，狱卒用脚踢了踢他不满道：“怎么都是不经打的，又晕了。”
狱卒将王宜踩在脚下，用他的衣物将自己的鞋底擦了擦。
狱卒看着一众书生：“你们不承认也好，那就跟他一样，吊起来打，我给你们一个时辰考虑。”
温淮玉握紧拳头不甘道：“这人如此嚣张。”
张凝湘低着头轻咳一声，他总觉得牢狱里有东西让他抓痒，张凝湘悄悄的挠了挠自己的手臂，总觉得越挠越挠，看着布满指甲印痕的手臂，张凝湘忍了忍将手放好。
“等着吧，有人来救。”
“都三天了，都没有人来。不如我把那两个狱卒打倒，然后我们冲出去。”
张凝湘摇了摇道：“你出去也有人，说不准被扣上谋逆之罪。”
温淮玉只好作罢，他愤怒的看着狱卒，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这狱卒已经被他杀了无数次了。
一早沈瑜便赶着去上早朝，紧赶慢赶才赶到。
沈瑜穿着山纹甲朝服腰侧佩戴着太初剑走进殿内，跟兵部尚书站在一起。
沈瑜见到老熟人便悄声聊了天，询问着自己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你咋还是这副板着脸的苦样子。”沈瑜用手肘碰了碰左霖佑道。
左霖佑撇了撇嘴相当无语的往另一边站了站，想离沈瑜远一点，但沈瑜还以为他是在给自己腾位置。
“谢谢噢，知道我挤给我腾位置。”沈瑜道。
左霖佑冲沈瑜翻个了白眼。
见左霖佑的样子，沈瑜又道：“你笑一下，多笑才让人觉得你好相处。”
左霖佑：“老朽七十有八已是古稀之年，跟年轻人不好相处是正常的。”
沈瑜：“你少板个脸，就好相处一些。”
左霖佑挪着步伐又往旁边靠了一点，沈瑜刚想继续传授经验，就听到太监宣布上朝。
纪仰止高坐在龙椅上，俯视着望向殿中的大臣。
每天都百无聊赖的听着大臣们跟读天书一般商讨着策略，纪仰止每天都坐在龙椅上犯困。
刑部侍郎徐意率先站了起来躬身道：“臣奉陛下口谕去彻查科考一案，未查出任何舞弊之事，怕苏相所说纯属虚构。”
纪仰止饶有兴趣的挑着眉问道：“哦？徐爱卿查了半月就查出来这么一个结论。”
徐意神情坚毅道：“臣害怕冤案错案，剥丝抽茧般的仔细查证核实，又找来数百位考生询问，查出苏相与舞弊案有些许关联。”
苏言听到这句话也马上站了起来对着徐意怒骂道：“徐侍郎此话敢当着你徐家列祖列宗起誓？我怎么记得徐大人是带着属下到处游山玩水呢？”
苏言一双眼眸如鹰眼一般射出犀利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一切。
徐意被盯着发毛，他总觉得那苏相已经知晓他的所作所为。
徐意扑通一声麻利的跪在地上大声说道：“苏相这话怕是有什么误会，我徐家一家都为国献身，从不干有违祖宗的事情，请圣上明察。”
徐意郑重其事的跪在地上，脸上一副被人污蔑的神情。
“徐大人说这话怕是要将你列祖列宗的脸踩进淤泥里。”
一个身穿四爪蟒袍头戴玉冠的男子跨着大步走进殿内。
“父皇。”纪辞尘跪在地上行礼道。
纪仰止：“太子不是生病了吗？怎么也来上朝了。”
一早纪辞尘就派人请了病假，说是偶感风寒，刚刚纪辞尘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不像是偶感风寒之人。
纪辞尘头磕在地上请罪道：“父皇，儿臣说了谎，昨晚儿臣就听消息说徐大人突然还抓了一众书生，怕有蹊跷，儿臣一早便和卫兵一起去密谋查看。”
纪仰止挥了挥手让他起来道：“行了，起来吧，赦你无罪，你们看到了什么？”
“谢父皇。”
纪辞尘站了起来，余光撇向一旁的徐意，嘴角勾起冷笑道：“儿臣，一早率人一起去刑部查看，便看到刑部的狱卒正在严刑逼供书生，一些晕了的书生被狱卒按着盖手印。”
谁不知道徐意是晋王的人，当纪辞尘丢出一张盖有十几个鲜红手印的认罪书，甩到徐意跟前，徐意感觉天都要塌了。
徐意见那认罪书眼冒白星，手颤抖的弯腰捡起认罪书。
见徐意身形微颤，纪辞尘目光犀利的扫过他。
“你还有何话要说？”纪辞尘厉声说道。
徐意低头不语，他知道现在多说一句话便是不妙，他不知道太子知道多少，多说万一暴露了身后人，想起身后人的可怕，冷汗直流。
见徐意低头不语，纪辞尘朝龙椅上的厉声厉色道：“臣恳请父皇即可将徐意打入天牢。”
纪仰止低眸眼中带着探究望向徐意和一脸正气的太子，殿内安静的一根针掉下去都听得到，安静的可怕。
良久纪仰止才微微开口道：“老四你怎么看？”
站在一旁一直当观众的四皇子身体打了一个激灵站了出来拿着笏板微微躬身：“啊？儿臣....儿臣不知。”
见自己那不成器的四子如此模样，纪仰止斥声喝止道：“你多学学你大哥，从现在开始免去你一切职务，你就跟着你大哥一起学习。”
纪让尘努了努嘴不情愿道：“哦，知道了。”
“算了，承枫你来说说吧。”
“臣认为太子所言不无道理，但臣还是想将徐侍郎入大理寺查办，以免冤案。”
纪仰止知道苏承枫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也觉得徐意此案有些许潦草。
“嗯，那就交由大理寺查办吧。”纪仰止道。
“臣遵旨。”苏承枫叩首道。
“各爱卿还有何事宣奏？”纪仰止道。
他现在只想回去睡觉，他昨夜听从道长的话，口朝东方吸‘龙气’，一夜未眠。
沈瑜看了看没有人说，便上前一步跪下道：“臣有事上奏。”
“沈爱卿何事。”纪仰止道。
“臣奏请陛下将臣之子贬官。”
纪仰止愕然道：“为何？我记得沈珩此人算是聪慧，不肖多日便可超越沈爱卿年轻的时候，所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沈瑜一副痛心疾首道：“臣之子，在上次剿匪中受了重伤，大夫说心智在十二岁，臣怕他难堪大任。”
纪仰止想了想宣旨道：“那就让沈珩为兵马司副指挥吧。”
这是个挂名的闲职，兵马司有没有沈珩都差不多，纪仰止算是给了沈珩一个好官职。
“臣替臣之子谢主隆恩。”沈瑜跪下磕头道。
纪仰止：“平身吧，让沈珩好好养伤，到时朕还要重用于他。”
纪仰止未了又想了想道：“让沈珩跟苏承枫一起调查舞弊案吧，虽然是个副指挥，但也不能什么都不能干。”
“是。”
纪仰止头疼的按了按头疲惫道：“没有事情就宣退朝吧，朕头疼了。”
德安手持浮尘高声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纪仰止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德安赶紧扶着他。
“皇上慢点。”
德安扶着纪仰止到了后殿，纪仰止靠坐在椅子上，头疼的按着太阳穴
舒贵妃早已在后殿等候多时，昨夜纪仰止原本说去她那，但最后没有去，舒贵妃便想着自己亲自来看看。
舒贵妃娇滴滴的拿着自己一早让小厨房煮的瘦肉粥，一勺一勺的挖好喂给纪仰止。
“六郎，这是臣妾一早在小厨房炖的，陛下这几日吃的格外荤辛，便想着煮点稀粥压压胃。”舒贵妃端着瓷碗道。
纪仰止心疼的说：“巧儿，有心了，下次这种事情交给下人做就行了，巧儿这样我会心疼的。”
“哎呀，身为六郎的妻子，给六郎煮顿饭是妻之本份。”罗巧巧道。
纪仰止将罗巧巧手中的碗放在桌子上，将罗巧巧拉入怀中。”
“讨厌，有人呢。”罗巧巧轻轻用拳头捶打着纪仰止的胸膛。
纪仰止一个眼神宫女和太监立马会意，都悄悄退了出去。
纪仰止用手刮了刮罗巧巧的鼻子道：“就你深得朕心。”
罗巧巧将红了的脸埋进纪仰止的胸膛，只剩下一双含情眼露出来，突然她看到纪仰止右手手腕处好像有个东西：“这是什么呀，六郎。”
只见，纪仰止右手手腕处带着乌黑的佛珠，佛珠还透着黑黑的幽光，显得很是神秘。
纪仰止：“这是慧净大师给我的佛珠，说是佑我心神。”
罗巧巧见这佛珠虽然看起普通，但总有一股魔力想让自己摸摸它。
罗巧巧大胆的伸出手摸着佛珠笑盈盈道：“臣妾过段时间，也让慧静大师送我一个。”
“傻瓜，这可是受香火供奉百年的佛珠，慧静大师说只此一串。”纪仰止宠溺道。
“好吧。”罗巧巧嘟着嘴闷闷不乐道
以往自己不管要什么，跟纪仰止说了就会得到，除了当皇后那次。
纪仰止见罗巧巧不悦连忙道：“巧儿除了这个还想要什么？六郎一定答应。”
“这是六郎自己说的哦？”罗巧巧转了转眼睛低头想了一下：“我哥哥的儿子，今年殿试六郎给他一个好名次呗，你知道的我好久都没有见哥哥了，就当是个补偿。”
“这.......”纪仰止虽然昏庸无能，但也知道殿试选拔的人才不可轻而撼动。
罗巧巧见纪仰止犹豫了起来，装作一副哭泣样道：“我也没有说让你一定给他一个好名次，六郎到时给他一个地方好一点的好官就行。”
纪仰止见美人落泪，他急忙安慰道：“到时就让他去常州当知州。”
常州算是一片富庶之地，有得油水可捞，离京城遥远，属于的是天高皇帝远。
罗巧巧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抽搐道：“臣妾替侄儿谢谢皇上了。”
“行了别哭了，妆都哭花了。”纪仰止抱着罗巧巧道。
“妆花了，皇上就不喜欢臣妾了吗？”罗巧巧将头埋进纪仰止怀里用沉闷的声音道。
纪仰止用手拍着罗巧巧的后背安慰道：“不管你什么样子都喜欢。”
罗巧巧：“哼，巧儿也喜欢六郎。”
罗巧巧下了纪仰止的身把瓷碗端起喂着纪仰止道：“陛下快吃，不然等一会凉了。”
纪仰止深情脉脉握着罗巧巧的手道：“这半个月朕都去你宫里，就当是昨天晚上没去的奖赏。”
“这....不太好吧，明日就是十五了，皇后娘娘那里。”
“怕什么，她皇后之位都当了，连这点都要与你争，一国之母的风范都没有吗？”纪仰止安慰道。
罗巧巧娇羞的笑了笑。
等消息传到皇后宫内，沈锦听到明日纪仰止不来的消息，气的将桌子的首饰盒丢到地上。
“贱人！一定是舒贵妃那个贱人。”
盈翠挥手让宫女退下，一个人将首饰盒默默捡了起来。
“娘娘何必在意，如今你什么都有了，大将军与小公子深得皇上信任，这点便是舒贵妃比不了的，以色伺人，等几分安宁？”
沈锦听到这句话，气也消了一半道：“也对，本宫犯不着，盈翠让内务府把本宫新得得蜀锦拿去做两身新衣。”
“本宫可不能输给罗巧巧那个乡野村妇。”
“是。”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