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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朝廷犒赏 ...

  •   福康安回到和珅的营帐,雪狼崽子蜷缩在他脚边,而和珅手里握着书册,福康安轻易便能见到,是当初在咸安宫时,他强塞给和珅的话本。
      和珅抬头,冲他一笑,又执壶添了杯茶,轻轻推过去,“桂军门找你何事?”
      福康安拿起茶,吃了一口,方说道:“不拘什么,朝廷颁了嘉奖,让两位皇子送来。”
      和珅手里一滞,却又不经意的问,“两位皇子,哪两位啊?”
      “是永璇与永琰,哦,便是八皇子与十五皇子。”福康安没有觉察出和珅的不适,又端起杯饮尽了茶,复又低头都弄幼狼,他不曾看见和珅捏着话本的指尖,用力到透白。
      福康安与和珅这段时日都忙的很,二人忙的脚不沾地,福康安自然也看不到和珅每每一个人神色恍惚,时而皱眉,时而咬唇,甚至在无人处,独自提刀在校场挥洒,可当二人碰面时,和珅又将所有的思绪隐下,不叫福康安发现一丝一毫的不妥。
      这日福康安被阿桂唤去部署兵防,与索若木约定巡防金川藏边事宜,需得三四日方归,原本和珅是要同行的,奈何巡防藏边风霜雨雪,天气太过恶劣,索若木都不曾将硕喆带上,更不肖说福康安心疼和珅了,临行前,和珅在营帐中替他系好大氅的绑带,“你自个儿可心疼心疼自个儿,这里的天儿,风大雪大的,遮在脸上的面巾,可别嫌碍事给摘了,出门在外,索若木要哄你吃酒,可别理他,冷天冷地,再吃些冷酒,身子遭不住。”
      和珅絮絮叨叨的说了长串,福康安就这么低头应和着,看着他的檀口一翦一合,叫他神往,双臂将其困在方寸之间,掌心托在楚腰之上,不住开口道:“酒醒熏破春睡,梦远不成归,致斋,你这般好,我走不了了。”
      和珅抬头亲上来,一吻闭,他并未后退,反倒是窝在福康安怀里,呢喃轻语,“盼郎归。”
      福康安虽离营,却将奇蓁留在了和珅的身边,其实若论起官职来,二人皆是戈什哈,但以和珅与福康安二人的关系,奇蓁便是再不知趣,也被海兰察耳提面命过了。
      “奇蓁,福将军要你留下,便是要护得和爷周全,你可明白。”海兰察原本的大嗓压的极低,在此刻就显得异常刻意。
      “标下明白。”奇蓁也不傻,想当初在西山,小公爷便日日与这位和爷一处待着,来到此处,又逢这位和爷被擒,富察小公爷虽镇定指挥,并领着他们去部署救人,但奇蓁是贴身跟在福康安身边的,当时小公爷身上散出来的戾气,能肃杀三千里。
      留在营地的和珅虽每日里亦有军务需处理,可他总是提不起劲,福康安在时,还有些盼头,福康安走后,加之不久就要面对那人,他心下更是发慌。
      抱着雪狼,和珅低声自语,也不知何时奇蓁进来,他手里提着食盒,走近了才叫和珅看见,他有些怔忡,问道:“奇蓁,你何时来的?”
      奇蓁毕恭毕敬的放下食盒,弯腰逗弄雪狼,这狼崽子此刻在和珅怀中,乖的很,谁摸谁碰皆可,若离了和珅,谁人也近不得身,奇蓁见了它欢喜,每每都要与之耍玩,被这小东西咬破靴面、护甲都不碍事。
      “和爷方才摸着小白入神了。”
      和珅扑哧笑出声,“奇蓁,玄青可不叫小白,你叫它小白,难怪它总要咬你了。”
      奇蓁挠了挠头,憨笑着,“这头雪狼通体皎白,和爷何故唤它玄青。”
      和珅低头,勾了勾雪狼的下颌,“嗯,它今后长大了,出去混玩,弄脏了也不怕,咱本来就是玄青,再怎么也脏不过黑了。”
      小家伙像是听懂了一般,极不乐意的呜咽了两声,逗乐了和珅与奇蓁。
      福康安离开的第四日,和珅在校场早早地发泄完,便回了营帐,处理待急的军务,腿侧的雪狼玄青,时不时的把头耷拉在他的脚背,同它主人撒娇,和珅也时不时的轻笑回应,“今儿他就该回了,入夜的睡榻上,玄青你只能在我们脚头安寝了。”
      玄青像是没听见一般,接着眯眼窝在主人脚边,安稳入睡。
      约莫个把时辰,奇蓁全副武装走进来,和珅一抬头,见他此番装扮,立时展颜,笔还未搁下,便开口道:“是桂军门他们回来了?”
      奇蓁抓紧了盘在腰间的佩刀,道:“还未。”
      和珅低头笑道:“那你如此隆重。”
      “兵哨来报,是八皇子与十五皇子的座驾,离营不过十数里了,和爷,桂军门与福将军还未归,这,咱们要赶紧恭迎啊。”
      握在和珅手中的笔,从笔尖处落在墨汁,沁在宣纸上,乌了一片,奇蓁见他沉默不语,却是等不及了,抬手拽起他的胳膊,“哎呀,容不得多想了,您赶紧着换身衣裳,我与您在营前列队恭迎吧。”
      和珅在奇蓁的大嗓门中醒过神来,冷声说:“烦你先去安排,我换好衣裳,即刻来与你汇合。”
      奇蓁应声点头而出,和珅转到屏风后,脱下常服,穿上重甲,深吸口气,踏着稳健的脚步,走了出来,雪狼听到主人动静,昂起头来,和珅垂眼看着它,“不怕,他不认识我的。”
      和珅走出,刚来到奇蓁身边,营门不远处,已见浩荡人流,粗略看过去,有二人骑在马上,直到走近,永璇那傲慢无礼之状显现,他极不耐烦的见和珅等人行礼后,双手交叠拽紧松绿貉毛大氅,言语轻蔑,“行了行了,阿桂人呢?”
      和珅低头,身边的奇蓁开口道:“桂军门一行与金川土司巡边未归,八爷与十五爷舟车劳顿,标下已着人安排,请二位爷大帐安置,暖暖身子。”
      永璇与永琰踩着马镫下马,二人上前,永璇忽而笑道:“这不是那谁嘛,怎么,福康安这是到哪里都要带着你啊。”
      永璇的话明显是与和珅说的,和珅抬头,脸上没有情绪,垂着的眼帘缓缓上移,与永璇对视后,说道:“八爷,标下是桂军门的戈什哈。”
      永璇不尽大笑,“是了,你可不得是阿桂的戈什哈嘛,不然能有什么名头留在这里,”永璇转头同永琰说道:“走吧,十五弟,这一路,可冻僵了。”
      奇蓁与和珅在前领路,直到将两位皇子送进大帐,跪安后退出,奇蓁压着嗓子眼,说道:“福将军还未归,只恐这八皇子要作贱人了。”
      奇蓁说完忙捂住嘴,他自觉说错了话,和珅却不甚在意永璇,他此刻心里真正介意的是永琰,因为从方才见面起,永琰看向他的目光里,便带着耐人寻味的炙热。
      确实,永琰从见到和珅伊始,已为此天颜叹服,世上怎有如此好看的人儿,对于永璇正在他耳边不停聒噪,他也能时不时的提上一句,“八哥心里莫要气急,与那福康安也无甚好气的,今次皇阿玛原先指派八哥前来金川,若非八哥想着弟弟,怎么也轮不上我呀,所以,八哥在皇阿玛心里的位置,无人能及的。”
      一席话,顺了永璇的毛,叫他心里畅快了不少,他得意扬扬的凑在火盆边,忽而又发起狠来,“那个福康安本阿哥整治不了,他身边那个什么和珅,我还动不得了?不成,趁着他们人未归,我得好好找找此人晦气,出口气。”
      “原来那戈什哈名叫和珅啊。”永琰一边说着一边点头。
      永璇抬眼,笑的不怀好意,“你可知,那福康安眼高于顶的,竟也好个南风,对了,若此事传到皇阿玛耳里,届时瞧瞧皇阿玛还重不重用他。”
      永璇站起来,搓着手,来回踱步,“我得想想,我得好好想想,哎,十五弟,你说折磨人,该如何做。”
      永琰递上杯茶,开口道:“这能有什么,罚跪、罚站,罚他不许进膳。”
      永璇大笑,“十五弟,你这些都是小孩子家家的,哪里算的上什么折磨。”
      永琰却说道:“八哥,咱也只能做到这样了,皇阿玛派你我来此,是来犒赏三军,那戈什哈难道不在三军之中嘛,有功之臣,岂能随意折磨的,再说,来日方长,若八哥你将此事办好,皇阿玛圣心大悦,福康安还能同八哥比肩?”
      永璇抬手拍拍永琰的胳膊,“还是十五弟想的周全,但我这心里依旧气儿不顺,非要找那和珅先下一头,才痛快。”
      于是不待奇蓁与和珅着人给他二人送上膳食,永璇便发怒了,小士兵们无辜遭殃,和珅也看不下去,硬着头皮与奇蓁一道走进大帐,“不知哪里不合八阿哥的眼,此地僻凉,若因膳食要责罚,标下们不服。”
      和珅的话倒是轻飘飘的,但掷地有声,他也瞧出了永璇的无理,若在此胡蛮,和珅也自有应对之法,只是他目光里不能忽略的,是站在永璇身后,那位十五阿哥永琰的神色,他脸上扬着的是对和珅的势在必得,何以如此呢,按理所,如今不过他们初次见面,难不成当真一见着,便是孽缘纠缠吗?
      “爷说了是因为膳食吗?”永璇拍了拍台面,“爷与十五弟来此,是来替皇阿玛犒赏三军,自然备了充足的粮草与将士们分甘同味,备上的牛羊肉呢?爷下马时,便已嘱咐,不是拖去你们伙房了吗,怎地,如今送上的不见荤腥,可是你们私自昧下了,你可知该当何罪?”
      永璇言语恐吓不得止,甚至掀落了茶水壶杯,动静之大,生怕旁人不知。
      奇蓁哪里见过这样颠倒黑白的,他是个军人,从未在朝中行走,自然也不知其中关节,但和珅不同,上一世何以能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中堂,若没点脑子,岂非刚出仕,便要死于非命。
      见奇蓁昂首要辩,和珅一把拉住了他,又轻声道:“想来八阿哥未至军中行走,得皇恩浩荡体恤我等部下,两位爷带来的恩典,现下正在伙房里,由炊事兵者操弄着,一时片刻的恐不及送上,标下是见两位爷舟车劳顿,又是冰天雪地里走了一遭,也恐两位爷身子受寒,这才着人送上能御寒之膳食,先请两位果腹,压一压凉气才是,待我桂军门归来,再行分甘同味,下面人不知标下作如此安排,到底是标下自作主张,与下面人无关,还望八爷体谅将士戍边苦寒,要惩要罚,标下一人承担。”
      永璇狂笑,“送上门来给爷打罚了,便不要怪我,你们也听见了,若又有人借着此事与我缠斗,可别怪我公事公办。”
      奇蓁怒火中烧,他不懂,为何和珅要正面迎下无理指责,还要强出头,和珅却抢先一步,道:“这是在军中,八爷要打要罚,得按军法来治。”
      “军法是吧,那就打个八十军棍好了,小惩即可。”永璇不甚在意,抬手要遣他们下去。
      和珅已起身,奇蓁却不行,高声喊道:“八阿哥,八十军棍的军法,是惩戒泄密、细作甚至牵扯军中军务延报的,这八十棍子下去,人便废了、没了,标下不知,和珅是做了什么大奸大恶之罪,要承受八十军棍。”
      永璇转身,瞪圆了双眼,“你也要造反?本阿哥说了要……”
      和珅扯着奇蓁的胳膊,又冲着永璇双手抱拳,道:“造反之言,还请八爷斟酌谨言,标下这便领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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