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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不是十恶不赦的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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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色一向出手果断,又快又准,如今掌管着一千多「丐帮弟子」,做事就更加容易了。
不消三天,满城都知道林泷故意掰断腿碰瓷端亲王的事。
大夫赌上信誉作证,那伤真不是马蹄踩的。
当时街上有不少人亲眼目睹,也纷纷站出来说:“乱是挺乱的,但确实没看见马蹄踩人。”
又有军中将士作证:“端亲王那骑术,没得说!说踩你小头,绝不踩你大头!”
各种证词乱七八糟,但交叉证实了一件事,端亲王的马没有踩到林泷的腿。
这件事很快传到萧晴耳朵里,他有点儿惊讶于自己的蠢笨。
他竟然从来没怀疑过自己究竟有没有踩到林泷!
他骑马十几年,何曾踩踏过百姓?
怎么那么巧踩到林泷?
这件事本身就透着古怪,他不是不知道,他只是当时懒得追究。
林泷想回到他身边,他觉得这是人之常情……
但他真以为自己踩到林泷,还想着无论如何要治好她的腿,不能让小姑娘心动一次,落得残疾一生。
后来林泷耍心机留下来,他也由着她,就照顾她一年呗,等伤好再说,又不差这一口饭。
合着根本就不是他踩的啊!
将军府格外安静,萧晴从前院走来一路上都没听见什么人声。
闽瑰婉和钱景行带走一拨人,姚烈风又带走一拨人,府内只剩下寥寥数人,都快回到闽将军刚归京时的光景了。
闽霁正在看书,屋里加了一张小桌子,让韦娘子在她眼皮底下学着写字。
韦娘子不会写,画了两个大圈。
闽霁头也不抬地说:“晚上没饭吃,汤也不给你喝,秋色姐姐也不会给你留馒头。”
韦娘子咿咿呀呀地说:“坏姐姐,坏姐姐,我……我要去告诉王母娘娘,王母娘娘把你抓回去,再也不放你出来,你每天织布,以泪洗面,然后、然后……”
闽霁接着说:“然后织出彩云一样的布匹,做成五彩斑斓的衣裳,穿上之后漂亮得像个仙子。”
韦娘子被闽霁的形容诱惑着,已经忘记自己为什么生气,眼巴巴地问:“闽姐姐疼疼我,也给我做一件吧!仙子一样的衣裳。”
闽霁傲娇道:“你喊谁都是姐姐,待我与旁人也没有什么不同,我为什么要疼你?”
韦娘子苦恼地想呀想,灵机一动喊一声:“阿娘!”
声音洪亮,婉转动听!
“哈哈哈哈哈哈!”萧晴爆出一长串笑。
闽霁脸红地看着他,嗔怪道:“你来了怎么也不出声?就等着看笑话吗?”
萧晴移步到闽霁面前,握着她的手把书本转向自己,懒洋洋地问:“看什么呢?”
说话就说话,他还一个劲儿往闽霁身边挤,似乎想跟她坐在一起。
闽霁噌一下站起来,严肃道:“萧晴,我不喜欢。”
萧晴只好缓缓把她按下,自己则一屁股坐到桌上。
闽霁缩在椅子一侧,尽量远离他:“你好好说话,规规矩矩的。”
萧晴嗤笑着踢一下椅子腿:“是谁不规矩呢?是你调查骑马伤人的事儿,并且让人到处去说吧!”
闽霁思忖片刻,反问道:“你是来兴师问罪吗?:”
萧晴无奈:“我哪里像兴师问罪的样子?我敢吗?”
闽霁低垂双眸掩饰心情,缓缓说道:“萧晴,你若认定了我,林泷之流便得任由我处置。左右我不曾冤枉她,至于惩罚过重,甚至让她身败名裂,哪怕就是把她逼死,那也是她该受的,我不会有一丝愧疚,也不在乎你的感受。”
萧晴微微皱眉:“闽霁,不至于,我都说了跟她没什么,现在就连那点欣赏也淡了。”
闽霁反问:“那你别管她呀!”
萧晴努力耐着性子跟她讲道理:“我不想她落下残疾,不想伤害她,我想好聚好散,你能理解吗?难道我们就这么容不下一个小小女子的一点小小妄想吗?这是什么千刀万剐的大罪过吗?”
闽霁冷冷地说:“端亲王当然可以收容千千万万可可爱爱的女子,那你别来招惹我呀!”
萧晴说:“她在刺史府养伤,你在将军府享福,你们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面,怎么就会惹你不快?”
闽霁:“你就揣着明白当糊涂吧!萧晴,我不是无处可去,你别想逮着我欺负。我不回京城让祖母担心,可我还有两位阿娘,两个外祖家都很愿意庇护我。”
萧晴好笑地捏着她腮帮子,笑道:“口口声声说我欺负你,怎么不想想自己有多气人呢!”
“你又动手动脚!”
“这叫打情骂俏。”
“我不跟你……打……”
算了,说不出口!
萧晴宠溺地揉揉她的小脑袋,手掌滑向肩膀,一路摸到小臂,最后牵起小手细细捏着把玩。
他说:“哪也不去,中原马上要生乱,你留在亳州最安全。”
他又说:“将军府守卫薄弱,我搬过来与你同住吧!”
他还说:“如此,刺史府里住着什么人更加不碍着你什么事。我不是要护着她,我只是不忍心看你为她发狠,不值得。”
闽霁嘀咕一句:“狗男人!”
他可真会哄人啊!
听他放狗屁!
他的所为明明就是护着林泷!
“你说什么!”萧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软软糯糯的小姑娘,天天把礼数规矩挂嘴上的小古板,竟然骂他「狗男人」!
“哪里学的脏话?”萧晴质问。
闽霁不承认,嗫嚅道:“你听错了。”
萧晴:“呵,敢做不敢认!”
闽霁闭嘴装老蚌,萧晴好笑地伸手点一下粉唇,她张嘴狠狠咬一口。
咬的动作特别凶狠,但牙齿碰一下就松开,没有真咬。
他问:“心情好一点没?”
她说:“你很烦,我不会手下留情。这就是我的做事原则,倘若你不理解,不接受,就别来惹我。阿娘当初就是一时心软,落得一世心寒。”
“我们不一样。”萧晴保证。
“没什么不一样,你今天能来为林娘子求情,以后就能为她做更多事,要求我做出更多让步。”闽霁笃定道。
萧晴发愁:“你要我以后身边不能出现任何女子吗?”
闽霁耸耸肩:“你一定要这么误解我,那我也没办法。”
萧晴好像是妥协了,问道:“你究竟要怎么样才满意?”
闽霁反问:“你不能做到让我满意吗?”
“我把人送来,任由你处置!”萧晴赌气地说。
“那我可得好好翻翻律法。”闽霁放肆道,“栽赃嫁祸亲王,散播谣言误导百姓,暗自以未来王妃自居,唉呀,这些都是什么罪啊,乱七八糟的!”
萧晴越听脸色越难看,严肃道:“不要乱扣罪名!闽霁,我来时还是向着你的,从来没有偏袒林泷,我也知晓她那些小心思,你不必这样……算计。”
“算计?”
“抱歉,我言重了。”
“不必抱歉,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萧晴,你还不偏心吗?你的心都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你坚定地认为她的所作所为只是无伤大雅的小心思,而我是处处算计的大恶人。”
“你冷静一点,我们实在不值得为旁人吵架。”
“我不冷静?你现在就看我不冷静?倘若我再粗鲁一点儿,你是不是就要说我是疯子?”
“我没有,你别激动。”
“我哪里激动?”
“……”
“你当真不能放过她?”萧晴问。
“就算我倆现在一拍两散,我也不会放过她。”闽霁斩钉截铁地说。
开玩笑,秋色都已经出手了,她怎能拖后腿?
“我没见过你这样冥顽不灵的样子。”萧晴失望地说。
“你今天已经用无数贬义词形容我。”闽霁冷静地指出。
萧晴有一点心虚,但依然坚持道:“倘若你执意如此,我会护着她!”
闽霁失笑:“是吗?恭喜!有情人终得眷属。”
萧晴一时语塞,走也不能走,留也没借口。
不应该如此啊!
闽霁不是一直处事圆滑吗?怎么今天连一个台阶也不给他留?
萧晴松一点口风,弱弱地说:“要不我们送她去别处养伤,你看哪里合适?”
闽霁冷冷地提议:“地府。”
萧晴又来拉她的手,左右摇一摇:“闽霁,别这样,她没有十恶不赦。”
闽霁把书抖一抖,抽出来一封信往萧晴怀里塞,不爽道:“萧晴,我已经因为这个不是十恶不赦的女人浪费太多时间!我很忙,你能不能别再拿这件事烦我?这是工部的回信,他们只能帮忙招揽人才,但做不到杨帆出海,户部说没钱,兵部也说无法保证海外安全。但是,李实诚的鸟粪施肥法已经初见成效,我总不能等到他大丰收的时候再告诉他出海无望吧!是我攒的局,他们每个人都很努力,史湘湘从什么都不懂到如今独当一面,最后却是我掉链子,我成什么人了!”
萧晴被说得有些动容,但依然坚持道:“这些事重要,但林泷的事同样重要。”
闽霁气急败坏道:“她重要,你便去守着她啊,跟我说得着吗?有端亲王罩着,我还能派人暗杀她不成?”
李破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又听了多久,突然闪现道:“也不是不成,属下愿意一试。”
闽霁乐道:“现在就去,抢在端亲王前头。”
萧晴莫名心慌,喊一声:“回来!”
李破云当然不听他的,嗖一下飞远。
萧晴觉得李破云应该干不出欺凌弱小的勾当,但是,他忠心耿耿啊,为了闽霁什么都豁得出去!
万一……万一呢?
“留在这里也是坐立难安,快回去看看心肝宝贝呗!”闽霁说风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