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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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中仿佛生了锈一般，难以运转，赎一呆呆地看着那个名叫江眠的孩子被江容景斩碎，化成了碎片——像这种死后被别人炼成的“怪物 ”一旦碎裂，是不会有来生的。
……谢谢你？
为什么？为什么要谢他？他明明，他明明都没有保护好他，明明是他救了自己。
为什么要和他说谢谢。
他还是不懂。
赎一目光空洞看着前方，本就漆黑的眸此刻像是永无止境的深崖，没有一丝光亮，暗沉幽深，毫无生机。
江容景懒得管他怎么，反正他是愉快极了，“哎呀……这位朋友，你还好吗？”他眉眼关切，笑吟吟地吐出冰冷淡漠的字眼，“没关系哦？很快你就可以去见他了。”
说罢，不等江容景再次动作，赎一却是先一步抬起了头。
面无表情的少年浑身染血，精致好看的眉眼冷淡，下垂的眼尾却带着艳丽的红痕，点点鲜红在苍白的面上流下痕迹，顺着眉眼滴落至下颚，像是血泪一般，打碎了所有清冷。
——他像是自血潭之中诞生的瑰丽精怪，只存在于人与妖口中的神话传说。
但江容景却没心思看这些，当他对上赎一的目光时，大脑还未反应过来，极为敏锐的危机意识却是让他先后退了几步，远离到安全距离。
那双黑眸，空白的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让他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可以使人为之战栗的压迫感，如坠深渊。
那甚至不像是活人的眼睛，整个人都好似没有生命的空壳，而上一个让他产生这种想法的人。
——是他的“天主”。
甚至恍惚之间，他看到了赎一与“天主”的身影交互重叠，化为一身。
眼前浑身沾血的少年，像是一瞬间恢复了所有力气般，抬手将地上的漆黑长剑握起。
长剑中心那道红色痕迹微微发亮，细细看去，有不知名的红色液体在里面震荡翻滚，像是起了浪涛的海，剑鸣声清脆悠长带着不可言说的震慑力量，剑意与杀意交互相存。
那一刻，极为强烈的对于死亡的预感如一道电流一般划过全身，握着银白长剑的指尖微微发麻，随后蔓延至整个手臂。
心神震荡之际，江容景甚至维持不住脸上一贯的虚假笑容了。
情急之下，对于求生的欲望达到了顶峰 ，他下意识抬起长剑，想要趁着赎一还未站起时先将他杀了。
而这一剑，破绽百出。
一黑一白两支长剑蓦地相撞，却只是清脆的一声鸣响，没有之前所发生的那般激烈。
江容景本就乱了心，也没指望能真的杀了赎一，他借此后退，胸腔微微起伏。他试图平静心神，只是握着长剑的手还是隐隐颤抖着。
他不是害怕眼前的少年，他害怕的，是那位“天主”。
明明伤痕累累，赎一却好像没有知觉一般，缓缓起身，单膝跪地。
他一手将厌插于地面，借此支撑身体 ，一手撑在地面上，他半垂着眼睛，似乎是想通了什么，扯了扯嘴角，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便出现了一个看起来极为另类怪异的“笑”。
无端嘲讽。
“……你那个东西，”赎一缓缓站起，少年身形挺拔清瘦，被束起的腰肢纤细，只见他歪了歪头，表情看起来很天真无辜的模样，他看着江容景的眼睛，轻轻开口，“我也学会了哦。”
……什么东西？
江容景不清楚他在说什么，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不去理他，手下却是已经攥紧了刚刚拿出的，仅剩的几张符箓。
只是很快，他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只见赎一慢条斯理地抬起手中漆黑长剑，如黑曜石一般的剑身反射出他漆黑的眸，血珠沾湿了发丝与长睫，黏腻恶心。
很差的感觉。
赎一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看着自己的左手，随后毫不犹豫地用厌那极为锋利的剑刃划向左手掌心，黑色利刃割破掌心，利落而迅速。
只是这么一下，鲜血便争先恐后，淅淅沥沥地涌出，顺着苍白到刺眼的手掌，滴落地面。
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那少年却是连眉都不皱一下，好似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这个动作给江容景看愣了。
……他疯了吗？！江容景不理解，只是心里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血……他到底学会了什么？！
等等……他猛然看向赎一鲜血淋漓的左手，瞳孔近乎要缩成针一般大小。就好像是看见了什么极为让他震惊恐惧的事情。
只见那原本淅淅沥沥顺着手掌流到地面的血液，此刻竟正在缓缓的，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正在操控一般，浮起于空中。
赎一面色不改，仍是那副冷淡模样，他左手蜷起，苍白的手指在空中点了点，那些鲜血便十分乖巧顺从地纷纷汇聚在他所点到的地方。
赎一手指在空中滑动，就像是在画着什么一样，一丝停顿也没有，一气呵成。
而那些原本凝聚的鲜血也随着他的动作所变形，不一会便形成了一个诡异奇怪的扭曲着的字符。
——那是江容景所甩出来的符箓中的纹路。
可是，这怎么可能？！
江容景在看到那漂浮于空中的血液形成了他的符箓上的纹路后，便大脑一片空白，他呼吸急促，努力让大脑清醒起来，试图冷静地去思考。
……怎么可能？开玩笑的吧，开玩笑的吧？！对……那可是“天主”给他的东西，眼前的那个毛头小子就算是画出来了又怎样？！关键……关键是他能不能使出来。
思及这里，江容景抬眼，死死盯着赎一，看他下一步动作。
赎一淡漠地与他对视，看着他有些可笑的模样，语气轻而冷淡：“去吧。”
一语而毕，血符既成。
那鲜血而就的符箓不再是江容景所使用时的模样，只见它们速度极快地向着江容景袭去，并且于空中纷纷化为边缘锋利的“符箓”。
……哈。
江容景此时似乎像是被荒谬到了，面容僵硬地扯着嘴角，他看着那些在空中向他冲来的血刃，脑中却是突然平静了下来。
他持剑的右手抬起，左手负于身后，两指夹着仅剩的几张符箓，一直温柔的眉眼罕见地冷漠了下来，像是温和的白玉被摔碎，露出了原本尖锐冷漠的本性。
他现在的状态也不比赎一好到哪里去，他催动着体内仅剩的灵力，霜色长剑寒光乍起，本就诡异多变的剑式此刻被他运用到了极致。
剑尖似若游蛇，步伐有若疾风。
红白于空中相撞，鲜红血液好似失去了控制，像是被甩于在空中的水花，猛然爆开。
虽然挡了下来，但江容景的右手手臂却又是在一瞬之中多出了数道伤痕。
他面色不改，步伐不曾停留，一丝狠厉划于眼中划过 。
只见他跃于空中，青色衣衫微扬，白色剑气冰冷，而伴着黑色的流动雾气的符箓也被他顺势掷去，行云流水，不曾给人一丝停顿。
他的符箓也不是无穷无尽的，现在也是仅存了几张，用于束缚。
江容景于空中眼睛微眯，他说：“束。”
赎一抬起眼看他，面无表情，一丝慌张也曾露出。他足下不动，到还真的被江容景给束缚住了。
道道符箓围成一圈，将赎一包围在其中，看上去似乎很容易被破坏，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若是有人一旦被束缚住，便很难破坏它，除非施法者或者被困于其中的人死去才可解除。
——这是毫无疑问是一种极为强大而蛮横的符箓。
江容景心下却不敢放松，他足尖轻点于地面，随后站稳 ，正在打量着被束缚住的赎一。
他一时没有动作，晦涩不明地看着赎一那面无表情的脸。
明明都找到了……明明就差一点了……
想到记忆里的站在群灯之中漂亮的持着灯笼的少女，那副生动的染着光的笑，心脏深处传来沉闷的痛感，让他不自禁地握紧了手中长剑。
他不甘心。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第 18 章